從軍營出來的時候秦依梨已經滿身疲憊了,她又轉去傷兵營看了顧晚。
只見顧晚小巧的身影穿梭在傷員之中,絲毫沒有男女的顧忌。
“阿梨?!”顧晚抬起頭來看到秦依梨,連忙喚道,說著就跑過來。
“你身上還有傷你怎麼跑這里了?”顧晚斥責道。
秦依梨笑容勉強,心疼地將顧晚額間的汗水拭去,“當初就不該同意你來這里。”
顧晚哈哈一笑,連忙安慰道︰“哎呀,說這些干嘛呀,來這里也有好處的嘛,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隨時可以回去。”
秦依梨這才找到一絲安慰,如今,拴住顧晚的就是秦牧野了。
“你快回去吧,這里細菌很多的,小心感染你。”說著,顧晚將她推到了傷兵營外面。
又叮囑道︰“你的藥我已經給小綠了,你回去之後記得喝。”
秦依梨頻頻點頭,顧晚轉身小跑回傷員身邊。
秦依梨在門口看了一會,驚嘆于顧晚的變化,許久之後才轉身離開。
路上,秦依梨一路沉思,直到快到小將軍府才問無夜,“你之前為蠻族賣命,若是戰敗了,會受到蠻族怎樣的對待?”
“折磨至死,若是運氣好一些,還能得一個痛快。”無夜想了一下說道。
秦依梨的心沉甸甸的,一言不發地回到府中。
戰爭就是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粉碎每一個人關于未來的夢。
在幾十里外的蠻族營地,營地大門的橫梁上吊著幾個已經死透了的俘虜。
再往里,只見每一個營帳門口都跪著兩個棠國俘虜,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衣不蔽體,渾身傷痕,雙手和雙腿被攪在身後拴著,就算跪到渾身酸痛也不得動彈。
再往里,一個巨大的高台上面,焰火高燎,在高台邊上一圈都是死不瞑目的棠國士兵人頭。
而那些野蠻的蠻族士兵,此時圍著這些腦袋端著酒,得意洋洋地高談闊論。
“听說棠國的那些娘們可水靈了,等兩日後攻下谷凌關,定要讓那些娘們嘗嘗我們蠻族人的厲害。”
“對啊,那些棠國男人跟小雞崽子一樣瘦弱,哪能給女人快樂!”
不堪入耳的話頻頻傳出,跪在門口的俘虜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
若是此刻給他們一把刀,他們一定會沖上去,不顧一切地和這群禽獸拼命!
可惜他們是俘虜。
棠國
秦依梨喝了藥之後只覺得昏昏欲睡,忍不住睡了過去,一睜眼就到了黑夜。
這天秦牧野回來得很早,顧晚也難得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秦依梨姍姍來遲,到了之後才發現飯桌上的氣氛有些冷凝。
“怎麼了?”她疑惑問道。
“阿梨,你評評理,他這樣做過不過分!”顧晚氣鼓鼓地說道。
秦依梨心中咯 一下,莫非秦牧野外面有人了?
不然什麼東西能讓顧晚這樣氣?
“你哥說,讓我明天就去樓風城避難,我能是那種人嗎?”顧晚說著說著委屈上了。
秦依梨瞬間明白過來怎麼回事,“哥的想法挺好。”
說完她低下頭,默默吃著面前的酸蘿卜。
“你也偏向他?!”顧晚急眼了。
秦依梨可不敢站邊,“這是哥嫂二人的事情,我說什麼也不好,只是,哥也是出于好心.......”
秦牧野嚴肅的面容這才有了松動,頻頻點頭。
顧晚一拍桌子,激靈得秦依梨一下子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叫著口中的酸蘿卜。
“你們倆是一家人,就我是外人,逃跑也只叫我一個人跑,阿梨也是弱女子,為何不讓她和我一起走。”
“她有事情要做。”秦牧野無奈地說道。
顧晚聞言陷入沉默,許久之後捏著筷子坐了下來,一言不發地吃著飯。
壓抑的氣氛直到晚飯散盡都沒有結束,秦依梨時不時地探頭去看坐在院子里面的顧晚,求助的眼光看向秦牧野。
秦牧野也是一臉無助,就差把求求你這三個字寫臉上。
秦依梨認栽了,磨蹭半天之後才磨磨唧唧地走出去,從身後捏著顧晚的肩膀。
“干嘛?怕我生氣?”顧晚無精打采地說道。
秦依梨連忙笑道︰“哪有,咱們晚晚這麼可愛,怎麼會生氣呢是吧?”
顧晚嘆了一口氣,將秦依梨拉到秋千上,她靠在秦依梨的肩上,緩緩說出了心中的顧慮,“我是恨自己,沒有和你們並肩作戰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在前面拼搏,我在後面坐享其成,若是你和秦牧野其中一人有事情,我都不知道要自責成什麼樣子。”
秦依梨連忙安慰,“哎呀,各人有個人的職責嘛,你看你,這麼好的醫生,這麼好的技術,如果出了事情對谷凌關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遺憾啊,再說,你若是在,我哥上戰場難免有顧慮,是不是,他肯定是為了你好。”
顧晚苦著臉,“我當然知道他是為了我好,就是.......你說,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自從來了這里,我們都沒有時間去過二人世界。”
于是兩人東一句西一句,總算是將顧晚的心煩勸走,起身的時候就看到秦牧野走來。
顧晚挺住腳步,蹙著眉頭看著秦牧野。
秦牧野面色有些羞澀,對秦依梨使了一個眼色,秦依梨立刻很有眼力見地跑開了,躲在轉角看著兩人。
只見秦牧野從身後拿出一束菊花遞給顧晚,“媳婦,別生氣了,是我考慮不周。”
顧晚本來已經不錯的臉色在看到那束菊花之後瞬間黑沉下來,她接過花輕拍在秦牧野的肩頭,佯裝斥責道︰“誰教你哄人用菊花的?!”
秦牧野嬉笑著將顧晚按在懷里,二人又是一陣打情罵俏。
轉角的秦依梨這才放心地離開,想起兩人剛剛的樣子又不由得想到了易守辭。
那家伙,在宮中過得怎樣?他和陳兮不會來一腿吧?
轉眼
就到了蠻族發動總攻的日子。
天微亮,城池那邊就傳來了尖利的哨子聲,所有士兵瞬間集結,司馬麟等人也都集結在城牆上,嚴肅地看著黑壓壓壓過來的蠻族大軍。
白璧寒和郝勁生騎著戰馬,身後跟著威嚴的戰車,帶領著手持步槍和盾牌的軍隊步步緊逼。
終于,白璧寒勒住馬,停在城樓之下,他抬頭,和司馬麟遙遙對視。
“司馬將軍,孤念你是個人才,若是此時開門投降,孤可饒你一命,並將你奉為上位之兵,要你享盡榮華富貴,你可願意?”白璧寒捏緊韁繩喊話道,他的語氣傲慢猖狂,似乎谷凌關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司馬麟聞言面色鐵青,他緊握著手中的劍,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用嚴厲的語氣反駁道︰“本將軍和谷凌關同在,若是守不住這谷凌關,本將軍無顏面見京城,寧可自刎也不願意被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