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守辭呆住了。
直到秦依梨緩緩下地,抱住了他。
他低垂的目光微斂,反手抱住了這具溫柔的身體。
秦依梨語氣嬌憨,“干嘛呀?搞得我真的死了一樣,你全程都知道怎麼回事,怎麼還是這副表情?”
易守辭哽咽了,他伏身將腦袋埋在她的頸脖,止不住嗚嗚地哭泣。
秦依梨眼眶濕潤,她知道,易守辭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她不想易守辭去接觸易家,不想去揭開易守辭深處的那個傷疤,可偏偏事到臨頭,有些路又不得不走。
她離開宮中之後整夜整夜地睡不著,每晚的夢境都是易守辭委屈巴巴地蹭著她的手臂。
“我以為,我真的失去你了阿梨.......”易守辭哽咽道。
秦依梨輕拍著他的背脊,低聲哄著這個219個月大的孩子。
易守辭第一次哭得失控。
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哪怕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還是慌得不行。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秦依梨真的和他陰陽兩隔,真的永遠永遠都見不到了。
最後,易守辭伏在秦依梨的膝蓋上沉沉睡去。
秦依梨看著他哭過後惹人憐愛的樣子,嘴角的笑意逐漸支撐不住了,最後慢慢地崩塌下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委屈,能讓他這麼不顧形象地哭呢?
她睜著眼楮等黑夜,直到後半夜,她才將易守辭叫醒。
“該回去了。”秦依梨微笑道。
易守辭尚在懵懂之中,听了這話按住她的腦袋一陣親吻,最後信誓旦旦地說道︰“等我。”
秦依梨止不住紅了臉,她安撫道︰“你我還不相信嘛?快去吧。”
有了這話,易守辭這才起身離開。
秦依梨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易守辭的背影完全消失,她嘴角的笑意這才坍塌下來。
無夜及時地出現在身後,“王妃,您在這坐了一夜了。”
秦依梨若有所思,“我很擔心他,我不知道,他在易家那個虎狼窩,會不會失控。”
這才是秦依梨真正擔心的事情。
她擔心易守辭情緒失控,為他人所用。
“那王妃打算怎麼辦?”
秦依梨沉思片刻,將手遞給了無夜,“我們也去,易家的圍獵必然熱鬧非凡,豈能少了我們。”
無夜連忙將人扶起,“是。”
而易守辭回來的時候,眾人睡得正熟,他正要悄無聲息地潛回去的時候,忽然看到不遠處小樹林微不足道的燈籠光影。
他留了一個心眼,連忙飛身過去。
那小樹林里面是易剛和易聯等長老。
他們正在交頭接耳地密謀。
易守辭听著,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
第二天,圍獵仍在繼續。
易守辭和易剛等人並沒有親自上場,而是坐在圍場中喝酒聊天,顯得十分快活。
直到下午,各房子弟紛紛回來,紛紛拿著自己的戰利品前來領賞。
易明窗手中盤著一條黑色的小蛇走回易玫歡身邊。
易玫歡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小蛇,蹙眉說道︰“弄這些東西做什麼?惡心巴拉的。”
易明窗滿臉興奮,“娘,這蛇好啊,原來是南方才有的,可竟然出現在這里,我的幾位兄弟都想要,若不是我技藝高超,都拿不到這蛇。”
易玫歡表情更加嫌棄了,不自覺地離易明窗遠遠的。
易明窗則興趣高昂,在桌上玩起了小黑蛇。
主位上
易守辭和易剛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听說有幾位長老病了,這才沒出席秋獵。”易守辭問道。
易剛聞言,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惱怒,他轉而笑道︰“對,有幾位長老年紀大了,也不願意奔波,免得徒增勞累,這才將此事全權托付給我等小輩。”
易守辭作出疑惑狀,“哦?原是年紀大了,這旁人還以為是和家主意見不合,給家主下馬威呢。”
易剛變了臉色,側目看了易守辭一眼之後冷聲道︰“王爺的情報確實不怎麼樣,可編故事的能力倒是一流。”
易守辭似笑非笑,沒有再作聲。
易玫歡席位上。
易明窗玩了一會小蛇,就覺得困乏,便也不管蛇了,坐在席位上打盹。
而那條小黑蛇貼著桌面爬行,很快爬到易玫歡的手邊。
而易玫歡在和鄰桌的貴婦聊得正歡,便也沒有注意到這個異常。
直到小黑蛇昂起了腦袋,吐了吐蛇信子。
易玫歡疑惑回頭,可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切為時已晚,小黑蛇已經敏捷地咬了她一口。
易玫歡尖叫一聲,一把拽起小黑蛇丟了出去,尖叫道︰“打死這畜生,竟然敢咬我!”
眾人的視線都被吸引過去了,只見幾個家丁立刻沖了上來,對著小黑蛇一陣胡亂踩踏,這才結果了小黑蛇。
易玫歡氣急敗壞地捂著手,轉頭就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易明窗,于是一個耳光毫不留情地扇了過去。
她罵道︰“你個兔崽子,玩什麼不好你玩蛇?不讓干什麼偏要干什麼,你反骨是長腦子里了嗎?!”
易明窗一個機靈驚醒,疑惑地看向易玫歡,“娘,怎麼了?”
易玫歡看他這樣子不免嘴角抽搐,忽然感覺到一道視線,她連忙轉頭看去,正好和易守辭的視線交匯。
易守辭還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見她看過來便朝她舉了一下杯子。
易玫歡徹底被激怒了,她大步跨出席位就朝易守辭去,口中還罵罵咧咧的。
“你這野總,我今天非把你塞回去不可......”
可她話還沒說完,剛剛走到場子腳步就戛然而止。
眾人疑惑。
易剛也不耐煩的說道︰“別胡鬧了三小姐,快回去待著吧,再怎麼也是從你肚子里面出來的,你還能將他塞回去不成?”
易玫歡沒有說話,愣愣地站在原地。
沐言冰疑惑,她看了一下易守辭又看向易玫歡。
這是慫了?
可下一秒,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易玫歡的七竅慢慢流出黑血。
易剛猛然起身,震驚道︰“這,這是怎麼了?快,請郎中。”
易守辭也起身,慢悠悠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他冷漠的目光和易玫歡的目光交匯,易守辭冷笑不語。
易玫歡瞪大了眼楮,顫抖的手指向易守辭,斷斷續續地說道︰“小兔崽子,敢,下毒,害我,我是,你娘啊........”|
听了這話,易守辭情不自禁地冷笑一聲。
娘?冷宮的李娘娘才是他的娘。
那個瘋狂折磨了他後,又唱兒歌哄他睡覺的李娘娘才是他的娘。
下一秒,易玫歡的身體轟然倒地,砸在了那一攤黑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