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烏成山南麓，轟轟轟的爆炸響聲不斷傳來，林如海等人在山腰位置仰望，只見兩架河豚察打一體直升無人機，正在向發現的一個個山洞、雪洞發射迫擊炮彈。
過去的一天，全軍高度戒備，包圍圈也在不斷縮小，無人機偵察、軍犬大範圍搜索，但敵人全無影蹤，目前大概率判斷，他們全部藏身在雪線以上的天格爾峰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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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海風帶著咸腥味撲面而來。我站在白令海峽的礁石上，舉著望遠鏡搜尋那片灰藍色的海域。忽然，水面泛起漣漪，一個圓溜溜的腦袋探了出來——是海豹。它用濕漉漉的眼楮環顧四周，胡須上還掛著水珠，像極了晨起梳洗的婦人。
這群港海豹把家安在了廢棄的捕鯨站附近。生銹的鐵軌伸入海中，成了它們曬太陽的絕佳場所。清晨退潮時，二十多只海豹像排列整齊的紡錘，慵懶地躺在鐵軌上。陽光曬著它們布滿斑點的皮毛，遠看像一堆會呼吸的礁石。
最年長的是一只左眼有疤痕的雄性，科考隊稱它"船長"。它的皮毛呈現深灰色，體型比同伴大一圈。每當新來的年輕雄性試圖靠近雌性時，"船長"就會發出悶雷般的低吼，露出泛黃的獠牙。這種領地意識讓它們得以在殘酷的自然界中延續血脈。
觀察海豹捕食是件有趣的事。它們潛水時鼻孔會自動閉合，能在水下停留近三十分鐘。我曾在橡皮艇上目睹一只海豹追捕鮭魚的全過程︰它先是優雅地劃動後鰭肢，接近魚群時突然加速，像一枚魚雷般竄出。得手後並不急于吞咽，而是用前肢捧著魚，慢條斯理地享用，宛如紳士握著刀叉。
幼崽最惹人憐愛。初生的海豹寶寶披著雪白的胎毛，叫聲像嬰兒的啼哭。母海豹哺乳時會用身體圍成半圓，將幼崽護在懷中。有次我看見一只母海豹為保護幼崽，與虎頭海雕周旋了整整兩小時。它不斷用身體擋住俯沖的猛禽，背上的傷口滲出血絲，卻始終不肯退讓。
暴風雪來臨前的傍晚，海豹們會集體面向西方發呆。當地因紐特老人說它們是在"讀風"，就像水手觀測天象。果然，次日便迎來了一場特大暴雪。這種對自然的敏銳感知，是人類早已退化的本能。
春季換毛時節，礁石上鋪滿了銀灰色的舊毛。我撿起一簇對著陽光看，每根毛發都是中空的，像微型光縴。這特殊的結構能鎖住空氣，形成保溫層。愛斯基摩人傳統服飾的兜帽就采用海豹皮制作，其保暖性能令現代科技都望塵莫及。
記錄海豹的社交行為令人著迷。它們用胡須觸踫問候，用不同的叫聲交流。有次我看見兩只海豹面對面"歌唱"，聲音在水面形成同心圓波紋。生物學家說這是求偶儀式，但我更願意相信那是深海傳來的詩篇。
現代文明正在侵蝕這片淨土。某天清晨，我在海灘發現一只被尼龍繩勒死的幼崽。繩子深深嵌進它腫脹的脖頸，身旁的沙地上留著掙扎的痕跡。同行的攝影師默默拍下這一幕，後來這張照片獲得了環保攝影獎，卻沒人知道小海豹臨終前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氣候變化的影響更為深遠。去年冬季異常溫暖，浮冰面積縮減，導致二十多只海豹幼崽因缺乏庇護所被虎鯨捕食。望著空空蕩蕩的棲息地，"船長"顯得格外蒼老。它時常對著融化的浮冰發出悠長的鳴叫，像是在呼喚消失的同伴。
離別前的滿月夜，我獨自來到海邊。潮水退去後的沙灘上，月光照亮了幾道蜿蜒的痕跡——那是海豹上岸時用腹部留下的"爬行圖"。突然，不遠處的水面泛起銀光，幾個黑影正朝岸邊游來。我熄滅頭燈靜立，听見它們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在某個瞬間，我們隔著十米遠的黑暗對視，然後它們轉身沒入海中，只留下幾圈擴散的漣漪。
回到科考站整理資料時，發現相機里意外拍到了一段珍貴影像︰暴風雪中，十幾只海豹圍成一圈，將幼崽護在中央。它們輪流到外層抵擋風雪，像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這畫面讓我想起南極探險家說過的話︰"在嚴酷的自然面前，生命總會找到共存的方式。"
如今每當我看見超市冰櫃里的海豹肉，或是櫥窗里的海豹皮制品，總會想起"船長"警惕的眼神。在這個人類主宰的星球上，這些海洋精靈正逐漸退向世界的邊緣。或許終有一天，它們只會存在于影像資料里，成為教科書上又一個"已滅絕物種"。但此刻，在白令海峽的浮冰間，還有一群海豹在浪花中嬉戲，在陽光下打盹，固執地延續著屬于海洋的古老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