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一團紅色光暈圓環，但林如海沒有驚喜，看過去，果然，攤位上是一堆銹跡斑斑的錢幣，這種事他經歷好幾次了。
物以稀為貴，如果東西多了，就是古代的也不值錢，就像乾隆通寶。
“乾隆通寶”發行時間長，鑄量極大且流傳至今時間較短，所以多數價值低廉，普通的乾隆通寶一般就在1－20元左右。
但如果埋到地下兩百年後出土，一樣銹跡斑斑看不清字面，林如海凝神看過去，一樣具有紅色光暈。
乾隆通寶只有雕母錢因流傳數量極少，才具有較高的收藏價值。
這是一個雜項小攤，罐子葫蘆，瓶瓶碗碗，小人書，錢幣玉器都有。
攤販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林如海估計他這些錢幣應該是論斤買來的，老大爺都懶得去清洗整理。
林如海本來都沒想在這個小攤停留，但是心頭一震，在攤位前停下，剛才居然在一團紅色光暈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紫黑色光暈圓環！天哪！
這些天他見的最多的是紅色，深紅色，也偶有紫色的，但紫黑色是什麼鬼？
當然是更往前的年代，唐代，漢代，或者秦代？
林如海蹲下，在一堆銹跡斑斑的錢幣里扒拉著，終于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錢幣，紫黑色的圓環不大，就在它的周圍，他拾起，銹跡已經完全遮蔽了字面。
“大爺，多少錢？”林如海將手里錢幣放下，又扒拉扒拉，將它埋到了這堆錢幣里邊，然後指了指這一堆古錢幣，問道。
“都要啊？”大爺看林如海像上貨似的，問道。
“對。”林如海道。
“小伙子，跟你實話說，我前天進的貨，花了780，你要的話，給1000得了。”
林如海呵呵笑了，“大爺，這就是一堆破爛，1000的話我搭功夫去清洗整理，然後都賣不出來。”
老頭也笑了，的確，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他猜林如海也是同行，便道，“那就一口價，500。小伙子，你也能賺點。”
林如海知道兩三百就能拿下，但也不墨跡，別節外生枝，掏出500元遞過去，用塑料袋將這堆錢幣裝好，離開了護國寺。
這個懶惰的老頭，應該是錯過了好物件。
林如海和周大腦袋下鄉收過東西，有一次二人到門頭溝一個農村，他們剛進村，正好听說一個老鄉幾天前在建房子挖地基時，挖出了古錢幣。
二人去看了，得有籃球大小、一坨子生銹的錢幣，都已經銹的黏連到一起了，周大腦袋轉身就走，連價都不願意給。
老鄉追出來道，“給點錢就賣，給點錢就賣。”原來前天和昨天都來收貨的了，老鄉分別要1000和500，人家都沒搭理他。
最後大腦袋嫌惡地給100塊，收下了這坨子古錢，當時林如海問道，“這些錢幣這麼不值錢嗎？”
周大來鄙夷道，“要是一枚幾枚的，自然要細細看看，這麼一大坨子，一定是乾隆通寶，不值錢的，還得收拾清理。”
回來後，這髒活自然落到林如海身上了，他用開水、醋泡洗了好幾天，才把這些古錢清理出能看到字了，最後，果然都是乾隆通寶，一共賣了幾百塊吧。
這次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老大爺論斤買來，然後見利就走。
只不過這次這堆錢幣里，混進了那枚帶紫黑色光暈的錢幣，林如海猜測一定是一兩百年前，它們就混到一起、被埋入地下了。
一樣的銹跡斑斑，但價值是不同的。
回家上樓，剛出電梯，就遇到馮曉露要下樓，林如海打了招呼，馮曉露道，“林先生回來了，吃了沒？要不一起？”
林如海其實著急清理這枚錢幣，不過想了想道，“好啊，我把東西放家里，你稍等。”美女這麼熱情，還給他送蛋糕，他總要回請一下的。
然後兩人一起下樓，剛出電梯，正好遇到在一樓等電梯的張蕾，林如海和張蕾都睜大了眼楮，林如海沒想到遇到她，張蕾沒想到對面的鄰居就是林如海。
“你們認識？”馮曉露道。
“見過一面，張小姐好。”
張蕾輕哼一聲，氣呼呼扭過頭去，這個下頭男害的她轉著圈的丟人，她恨不得他去死，哪有心情搭理他。
林如海不以為意，只淡淡笑了笑。
各自走了，馮曉露道，“林先生，你們……怎麼認識的？”她極為驚訝。
林如海便簡單介紹了經過。
馮曉露哦的一聲，“那你們為什麼沒在一起吶？”
“可能張小姐覺得我窮，配不上她吧。”林如海笑道。
馮曉露更驚訝了，道，“你還窮？”
“每個人衡量財富的標準不同嘛。”
馮曉露點點頭，不再提張蕾了。小區附近就有一家湘菜館，兩人進去，點菜開吃。
聊起了彼此的工作，馮曉露便追問林如海古玩行的各種各樣問題，曉露青春熱情、伶俐而健談，又基本是以仰視的角度看待林如海和他的行業的。
所以林如海被她勾引的越說越多，也就提到了斗彩碗和大千畫作的事情。
“天哪！一個碗賣了700萬！”她驚呼道。
問起張大千的畫值多少錢，林如海只道，“送拍賣行了，還沒開拍呢。”
這頓飯兩人吃了一個多小時，才一起上樓回去。
林如海進屋後，就拿起那枚錢幣細細端詳，一般來說，除非錢幣上的文字或圖案被銹覆蓋，不清除就影響到對文字或圖案的釋讀，或者錢體本身滋長了有害銹。
否則，古錢幣上的銹，通常不建議清除，一枚保持出土或傳世原狀的錢幣，行話叫沒有過手的。
因為銹色是古錢幣歷史風貌的一部分，尤其是出土不久的生坑錢，青銅錢幣上的銹，多是處于比較穩定狀態的“無害銹”，能在青銅的表面形成一層淡綠色的銹層，學名叫氧化銅，它能保護青銅免受進一步的腐蝕，同時增加青銅表面的美觀。
這種古銹斑相當穩固，而且帶有色彩，其美麗的紅斑綠銹正是一些收藏者所追求的。把美銹除掉，反倒破壞了錢幣本身的品相，叫破了相也不為過。
但這枚錢幣上的銹已經完全將整枚錢幣包裹住了，不過幸運的是，都是處于比較穩定狀態的“無害銹”。
所謂有害銹其實是一種靠吃氧化銅而生存的霉菌，學名叫堿式氯化銅，發生了有害銹的地方，看上去像長了綠色粉末，所以也稱粉狀銹，這種菌會把整個銅體“吃掉”，最終變成一堆粉末。
林如海想了幾種方案，他以前就處理過生銹的錢幣，但這枚錢幣想來珍貴，不可以用粗放式的辦法。
最後他決定采取保守療法，下樓買了一瓶醋，然後拿過一個碗，倒半碗醋後，將錢幣放了進去。
十五分鐘後，取出，他在幣面擠點牙膏，再用軟布輕輕擦拭，然後再放到醋里十分鐘，再取出，擠牙膏擦拭。
這樣反復幾個來回，銹跡漸漸脫落，林如海只要求看到字就行，所以，其他地方的銹跡他並沒有踫。
最後又用開水浸泡十分鐘，再輕輕擦拭，他看到了錢幣上的字︰咸通玄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