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瀟走在泥地上的時候,隱隱約約听到了下方傳來了怪聲,像是無數小鬼在哭訴一樣。
當他往下看的時候,聲音就消失了。
好幾只白嫩嫩的蛆從泥里鑽了出來,爭先恐後地往他鞋上爬。何瀟蹲下來,捏爆了幾只。
但是,蟲子的數量卻越來越多!僅僅過了幾秒,他的鞋上就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蟲子,順著褲腿開始向上爬!
我趴在泥里的時候,都沒見這麼多蟲子。感覺整片地里的蟲子都鑽出來了。
這絕對不正常。難道是受了招鬼符的影響嗎?何瀟更想得到招鬼符了。
他逆著蟲潮推進,發現了更多現象可以支持他的推斷︰
蟲群移動的方向並不是完全一致的。它們以一塊區域為圓心,朝外做輻射運動。
明顯是在躲那塊區域里的東西。沒有意外的話,招鬼符就埋在那里面
何瀟一個大踏步,跳上那片干淨的泥地,霎時間身上的蟲子刷刷地往下掉,踫到地後扭了兩下,便像被吸干了似的癟下去了。
這塊牌子,要比想象得更邪門。
何瀟蹲下來挖開泥土土,卻發現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
眼鏡男的尸體躺在下面,表情安詳得不像一個憋死鬼。而金燦燦的招鬼符,被他用雙手護在胸前。
可是,何瀟記得他在死前,把招鬼符丟掉了才對。
難道他在死前撿回了招鬼符?這听起來就非常荒謬。
但是何瀟有個更加荒謬的推測︰是招鬼符自己回到了眼鏡男身邊。盡管被拋棄,但是它依然想保護眼鏡男。
哪怕只是讓他的尸骸,遠離蟲子。
何瀟伸手,在眼鏡男的手間強行扒下了招鬼符。隨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咬了一口!
痛感很明顯,但是沒有咬痕。
是招鬼符的背面。何瀟翻過來看,發現上面印著的臉無比熟悉。
畫像中,他雙目被剜去、鼻子被割掉、拼命張大嘴巴吐出了半截舌頭,簡直沒有個人樣。
但何瀟還是能認得出來,這是眼鏡男的臉。
這是怎麼回事?招鬼符原來就是這樣的嗎?還是在眼鏡男死後,圖案變成了這副模樣?
出去以後,給她看看吧。何瀟疲憊地靠著眼鏡男的尸體坐下。
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不知過了幾個小時,何瀟听到了 的聲音。他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是整容女。
她晃晃悠悠地朝前走,頸上空空如也,明顯已經尸化。肚子被剖開,里面塞了一個紅紅的燈籠。
沒有頭,何瀟是怎麼看出來是整容女的呢?
因為胸。這也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理由,這個劇本里沒有第二個有胸的角色了。
是系統把她改造成這樣的。如今她沒有意識,只是一句傀儡。在接下來的某部劇本里,她將成為boss。
但願那個劇本里,不是我當npc。
在這部劇本的尾聲里,她的出現只是一個“彩蛋”,系統不會安排她有攻擊性。
不過,借著整容女腹里的燈光,何瀟瞄到了側後方角落里趴著那只熟悉的僵尸。
它懷里抱著整容女血淋淋的腦袋,一邊啃著,一邊盯著何瀟。
頭皮被它咽下,又從裸露開裂的肚腸里掉了出來。因此,僵尸雖然看上去很忙,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吃進去。
到最後關頭了,千萬不能大意死在這里。
僵尸忽然有了行動,它把手里的人頭甩到了何瀟腳邊,嘴巴發出咂咂的聲音。
什麼意思,是邀請我一起吃這顆頭嗎?
何瀟突然有種跌入冰窖的感覺,全身血液都要凍結了,淒厲的哭聲在耳邊響起。
好餓啊,他想。
“劇本時間已結束,劇本時間已結束。”半空中響起了這樣的念白,“請npc做好返程準備。”
眼前憑空出現了一道狹窄的門。
但是何瀟卻有點動彈不得,他盯著地上的人頭流下了口水。
“現在進行十秒倒計時,如果十秒內npc不選擇返程,將永遠留在劇本內。”
他捧起了人頭。就像被鬼附身一樣,他心里其實很明白,但很難左右肢體的運動。
“十、九、八…”
張開嘴…
“七。”
何瀟拼命地扭開臉,但還是一點點靠近帶血的腦袋…
“六。”
他的臉貼到了整容女的頭上,表情也愈發夸張,就像抱著愛人腦袋的病嬌。那些碎肉,離嘴邊很近了…
更糟糕的是,何瀟感覺到無頭整容女也來到了他的身後,用她的胸貼住了自己的背。
潰爛而黏稠的感覺…她輕輕一動都有尸液溢出。
系統犯病了?這種“福利”,他寧可不要。
“五。”
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從里面探出一只手,似乎想拉住何瀟。
但是距離不夠。何瀟沒辦法移動半步,而她受規則限制,最多只能將一只手伸出來。
“四。”
那只手縮了回去。隨後丟了一把刀出來!
刀片劃過何瀟的臉頰,微微出血的同時,他猛地打一激靈,可以動了!
“三。”
他丟下腦袋,朝大門跑去!然而無頭女拉住了他的腳踝。
“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是地上的腦袋在說話。她的身體在顫抖,氣管處發出“嘶嘶”的聲音。
“二。”
星是誰?誰是星?這家伙不是成為了無意識的傀儡嗎?
何瀟用力一踩她抓住自己的手,順便把腳邊她的腦袋踢遠。
“滾開!”他大聲喝罵。
無頭女呆住了。
“一。”
何瀟跑到了門邊,拉開了門。他的心忽然很痛很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睜眼時,他發現自己身處那個熟悉的白色房間內。屋子里的一切陳設都是白色的,一塵不染。
除了桌子上擺滿了大簇大簇的紅色玫瑰花,鮮艷奪目,永不枯萎。
牆上掛著一句醒目的標語︰讓世界充滿鬼。
面前的女孩看上去不過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女,但她穿著十分講究的西裝,踩著高跟鞋,努力讓自己顯得成熟。
她的名字,是陳安安。
“在最後的關頭掉鏈子!”陳安安氣鼓鼓地說,“還得我來救你!”
“怪我,太貪心了。”何瀟拿出口袋里的招鬼符,“我思來想去,一定是這個東西害了我。
“還挺聰明。”陳安安一把奪過何瀟手中的符。
“這里面住著一只厲鬼。”陳安安說,“與其叫它招鬼符,不如叫它‘藏鬼符’。”
“那眼鏡男還把它當護身符?”
“戴著這塊符的人,氣息也會接近于厲鬼。其他鬼怪會把他認為同類,就不會攻擊他了。所以,是有護身的作用。”
難怪僵尸會把整容女的腦袋丟給我。也難怪那時僵尸不會攻擊眼鏡男,也放棄了另外兩名玩家。
他們一直和眼鏡男待在一起,估計被當成了僕從什麼的。
真是講武德的僵尸,只追著我一個人殺。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作用,比如把附近的鬼怪招至身邊。還有,就是你遇到的情況,你被里面的厲鬼附身了。”
“至于眼鏡男為什麼不被附身…他的情況真的很特殊。”陳安安的眼里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不說話了。
“我不該撿起它的。”何瀟重重地嘆口氣。
“無妨。”陳安安說,“等我改造幾天,讓它適應一下你的體質,你就不會被附身了。”
“就是說,你還願意把它給我?”
陳安安點點頭,露出了嘲諷的表情︰“畢竟你這種廢物…沒點保命的東西怎麼行?”
總是被陳安安這麼叫,何瀟都習慣了。他甚至有點認同這句話,在進入恐怖劇本世界之前,他的人生的確如此。
“對了,你是不是還要和我談談‘機制’的事情?”何瀟問,“就只有我遇到了僵尸的那件事…為什麼是‘機制’?”
陳安安別開了臉。
“啦啦啦…你去問作者去吧?我不知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