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北疆的地下，竟有這麼多暗河嗎？”
在鐵元的提醒下，周泠泠又出門繞著整個安北城轉了幾日，這才把自己設計好的建造方案送去了將軍府。
那日他們從軍營離開前，將軍特意跟他交代過，要盯著泠丫頭莫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彼時鐵元還在想，泠丫頭做的事情鮮少有不出格的。
直到前幾日她突然交給自己的東西，才讓鐵元瞬間反應過來將軍那番叮囑的意義。
是的，鮮少有不出格的，只有更出格的。
足不出戶，只是看了安北城的輿圖，竟然就知道了安北城內外所有的地下暗河所在。
何其荒唐？
可鐵元就是知道這是真的。
但他不敢如泠丫頭說的那樣，把這東西就這麼交給軍師。
所以他斟酌了片刻，提出了讓泠丫頭去城外轉幾天的建議。
幸好泠丫頭也听勸。
所以周泠泠再次來到將軍府的書房，面對軍師和莊老的質疑，面不改色的解釋道︰
“正是，經過這些天我在安北城外的……探查，安北城內外的確有三條地下暗河，一條主河，兩條支流，含水量都極其可觀。”
“啊對了，現在城內那四口井，正好打在了三條暗河的側面，所以才會出水……”
祁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從將軍離開安北城，他對周家的關注並不低。
尤其是對方從他手中拿走了安北城的輿圖。
要知道，輿圖在軍中非將領不能見，但將軍臨走前特意交代過，無論她有什麼要求自己都要想辦法滿足。
所以祁祝猶豫了片刻，還是將輿圖交給了對方。
卻也加強了對周家的觀察。
有鐵元他們在，他雖然不知道周府里面的情形，卻也知道周家小姐五日沒有出門。
五日後卻帶著一隊人馬將整個安北城和附近走了個遍。
所以就這麼轉了一圈，她就知道安北城的地下暗河分布了嗎？
祁祝滿腹懷疑。
莊老卻在看見這幅圖之後陷入了沉思。
“丫頭，打井修渠倒是好辦，咱們北疆不缺人，不過這些澇壩是何用處？你來給我說說……”
很顯然，莊老已經相信了她。
祁祝十分不解︰“莊先生，這圖紙的準確性還未驗證。“
怎麼能就開始干了呢。
莊老落在圖紙上的目光終于抬了起來。
他看了眼祁祝，眉眼淡淡的道︰“二十多年前，老夫曾在一本地志上看到過類似的圖紙，隱約記得上面說了北疆是有地下河的，且河流分布與這圖紙相差無二。”
“只是後來安北城被蠻子入侵，那些地志和古籍也都在一夜之間付之一炬，再沒有機會得見。”
“若不是這丫頭拿出來這地下暗河的分布圖紙，老夫怕也是忘記了。”
听完莊老的話，祁祝怔愣片刻，看了周泠泠一眼。
“是我見識短淺，抱歉，周姑娘。”
早就听將軍說了這位周姑娘不可等閑視之，但每每還是會令祁祝刮目相看。
周泠泠也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已經有人勘測出了北疆地下暗河的分布。
她理解祁祝的想法，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
“既然圖紙沒有問題，那宜早不宜遲，尤其是城北大營後面那塊地的豎井和暗渠要盡快修築，這樣才能盡快春耕。”
“至于澇壩，其實就是個地下蓄水池……”
半天過去，
周泠泠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小棉襖，只覺得自己差點被問掉了一層皮。
她跟他們講如何打井，如何挖渠才不至于坍塌，解釋圖紙上高高低低的深度，並且嚴格的叮囑了施工要求。
結果那個姓莊的老頭兒就像是有十萬個為什麼。
當然了，周泠泠也已經收獲了小老頭“崇拜”的目光。
祁祝听完兩人的對話後，承諾道︰“半個月內，可以將那片區域的暗渠和明渠，還有豎井修築完畢。”
此事事關北疆，他會盡可能抽調人馬全力配合。
周泠泠算了算日子，覺得半個月也行。
“正好，這段時間鐵叔他們先去規整一下那塊地。”
祁祝听了，忍不住提醒她︰“十二城的人至多兩日後就能到，到時候你盡管用。”
十二城的人？
周泠泠腦袋懵了一瞬，然後突然想起來。
年夜那天，蕭炎好像是說了要讓各城派出二十人來學習種新糧……
周泠泠︰“……行吧，那他們到時候住哪？”
他們家可住不下了。
祁祝好笑的搖了搖頭︰“他們都是北軍的士兵，自然是住在軍營的，那處離城北大營近。”
周泠泠這才松了一口氣。
周家的小院不大，所以祈祝在將軍府專門騰了個大院子給周泠泠。
那批土豆和玉米也都在將軍府的庫房。
十二城的士兵正好被分為十二個組，韓由他們一人帶一組。
從認識土豆，到辨別品質，再到發芽育種，手把手教學。
士兵們不是第一次見到土豆，只不過上一次見到的事熟的。
他們這才知道，原來生的和熟的長得也差不多……
原來這個拳頭大小的東西，竟然要經過這麼多復雜的步驟才能發芽。
這一次，周泠泠並沒有在水里加靈泉水了。
這批土豆的品質都是很好的，生長周期相較于初代品種也有所縮短。
到底這些東西是要適應北疆的水土和氣候，她不可能一直用靈泉水助長。
在等待土豆發芽的這段時間，韓由等人帶著大家把那片地都清理了一遍，一壟一壟規整好。
山坳口周泠泠圈好的那處點位，也成功打了一口豎井。
當親眼看見一汪清澈的地下水涌出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喜不已。
祈祝很快也收到了消息，去找了周泠泠一起前往山谷。
“軍師！真的有水，地下有水！”
帶隊的百夫長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
祈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帶我去看看。”
那百夫長點點頭，看向軍師身後的小姑娘眼底閃著狂熱的光芒。
這口豎井直徑四尺，只能容納兩個縴瘦的成年男子下井。
深度十九米多，約六丈三尺。
最後一鍬挖下的時候，地下的水噴涌而出，正在井下的兩人激動得渾身都在戰栗。
這會兒也沒能平靜下來。
而親眼見到豎井里的水一點點漲上來的祈祝，也激動得心頭微微顫動。
將軍真是……給他們北疆帶回來了個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