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來這了？”
這是周泠泠第一次看見蕭炎著甲冑的樣子。
俊美的面容添了幾抹肅殺，讓人望而生畏。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披個麻袋都好看啊……
眼睜睜看著小姑娘從一進營帳就直愣愣盯著自己發呆，連自己的問話都沒有反應，蕭炎也是氣笑了。
“砰”
手上的軍報被他隨手扔在桌上，蕭炎往後靠了靠，一臉整暇的看著站在面前的人。
周泠泠被這一聲驚回神︰“那個啥？上午好啊，您吃了嗎？”
兩人對視著，沉默良久。
周泠泠目光閃爍，難道剛剛自己花痴得太明顯了？
終于，
一道興奮的聲音想起。
“妹妹！你怎麼來這里了？”
是周雲掀開營帳進來了。
“將軍！”
他恭敬的對蕭炎行了個禮。
在這里，沒有蕭大哥，只要北軍的最高統帥。
蕭炎淡淡的點了點頭。
“你今日不必參訓，跟著你妹妹吧。”
周雲一喜，連忙答應了下來。
反倒是周泠泠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就是想去你給我的地那邊看看情況，鐵叔他們說這里離得不遠，所以進來打個招呼。”
“二哥，你要是有事就自己去忙，反正有鐵叔他們帶我去。”
周雲拍了拍胸脯︰“沒事妹妹，我今天的訓練都結束了，那群小子一個都打不過我，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二哥張揚又驕傲的眉眼，看得出來他在軍中很是如魚得水。
周泠泠不由得一笑。
“那好吧二哥，正好我給你帶了些吃食在鐵叔那，你拿去給你的朋友們分一分……”
“給他們分啥啊，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的……”
周雲皺了皺鼻子，嘴里咕嚕著陳氏的經典語錄。
話是這麼說，周雲還是轉頭出去找鐵叔他們拿東西了。
等周雲出去後，周泠泠便對蕭炎說︰“那你忙，我也走了，冬天天黑的可早了……”
蕭炎站了起來，送她出去︰“嗯，明日我要去雪原一趟，歸期不定，有什麼事你直接去找軍師即可。”
“要去雪原？”
周泠泠有些驚訝。
蕭炎點了點頭︰“雪原的原住民姆林族前幾日派人求助，說是他們那里遭遇了百年一遇的雪崩，整個部落都被淹沒了。”
“前段時間北蠻的人就是從雪原過來的，我和軍師推測此事還有其他原因，所以我打算親自去看看。”
周泠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來了北疆之後，這里並沒有周泠泠想象的那般戰亂四起。
甚至他們在南方看見的那麼多流民，北疆卻是一幅安居樂業的祥和畫面。
反之，他們一行還沒到北疆的時候，就听說南域已經爆發了好幾次流民沖擊糧倉的事件，但朝廷絲毫沒有要賑災的意思。
還說南方自古以來物富地強，今年逢干旱之年，北方亦是自顧不暇，所以無力賑災，讓南方各府自己想辦法，還堅決不能讓流民跨過江南。
可巧的是，這旨意還沒下到地方，杜縣令關于新糧的奏報就到了朝廷。
朝廷對此事很重視，還派了欽差前往雲來鎮，說是要押送新糧回上京。
杜縣令給蕭炎寫的信中那叫一個痛心疾首，悔不當初。
末了還說自己已經和臨近幾個縣令商量好了，欽差根本走不到雲水縣，代價就是新糧的一半要給這幾個縣平分。
年前收到的消息說，莊子里二十畝新糧已經收了，杜縣令邀請了六縣縣令和各地有名望的鄉紳，足足幾百人在莊子里擺了個宴，用的就是莊子里的新糧。
雲水縣和周邊六個縣聯合起來，百姓們看見了希望，把新糧護得密不透風。
算著時間已經快要立春，雲水縣氣候溫潤，這會兒應該已經開始春種了。
她早預料莊子里那些種子根本不夠，所以在兩個地窖里又留了十萬斤，托舅舅交給杜縣令。
如此，這一世雲水縣及周邊，應該不會像上一世一般了……
最起碼，外祖一家不會出事。
周泠泠等人從軍營出來，就來了一處山坳。
這里三面都是低矮的山坡，上面光禿禿的，沒有樹木，只有碎石，環抱其中的山坳很大。
鐵元說︰“這里是城北大營自己墾的地，因為種不活東西，已經荒廢了好幾年了。”
“這里離軍營近，當初兩邊的山坡和山坳里也是長滿了雜草，所以軍師才選了這塊地方。
可第一年種的麥子倒是發了芽也長了苗，卻是毫無收成，第二年干脆種子都爛在地里了，第三年就放棄了。”
“只能把種子給鄉下的百姓，幫他們多墾荒地，種出來的糧食分一半給軍營就行。”
听完鐵元的話，周泠泠望著這光禿禿的山頭半晌無語……
她蹲了下來，伸出手抓了一把地上的土。
黃色的沙土。
這種土壤含有大量的礦物質，土質疏松、透氣、透水性好，但缺乏有機質，蒸發量大，保水性能低。
所以根本不適合種小麥。
其實也不適合種土豆。
更適合種花生，花卉和果樹。
周泠泠沉默著，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蹲下來抓了一把土。
入手的濕度稍微高一些，但整體還是沙土。
這樣的土壤和地貌，在北疆到處都是。
鐵元和桑林跟著她，听著桑林吐槽道︰“將軍還說軍師運氣不好呢，不止這一個地方，城北大營後面那塊地方也是這樣。”
“之前沒有開墾的時候，上面長滿了雜草還有些小樹，等軍師選了這倆地方，結果這里就寸草不生了。”
即使他們放棄耕作了，這兩個地方也還是一根草都不長了。
听了這話，好笑之余周泠泠卻是愣了愣。
“你說這里之前長滿了雜草和小樹？”
桑林和鐵元都點了點頭。
“那草老高了，一個人鑽進去都看不見。”
周泠泠突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她爬上了一側的山坡，環顧著四周。
“富貴兒，出來干活了。”
富貴兒的回應一如既往地快速︰“干啥干啥，主人？”
周泠泠︰“你看看這片區域，下面有沒有暗河。”
在她的那個時代，北疆有個很著名的工程——坎兒井。
坎兒井的結構，大體上是由豎井、地下渠道、地面渠道和“澇壩“四部分組成。
北疆春夏時節有大量積雪和雨水流下山谷，潛入戈壁灘下。
那時的人們利用山的坡度，巧妙地創造了坎兒井，引地下潛流灌溉農田。
這種井渠不因炎熱、狂風而使水分大量蒸發，因而流量穩定，保證了自流灌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