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詩恬怔怔地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套衣服︰
許先生怎麼會知道的？這次拍攝明明是秘密……
等一下。她忽然想起了兩個人︰洛星淵，和他帶來的鈴兒。
這兩個人，都曾經用手機拍下過她的造型。
心底一沉，她一瞬間有了被背刺的感覺。
“許先生不是這麼低級趣味的人。”她勉強笑道，
“先生您是個君子，不會強人所難，這身衣服，我不想穿，請容許我拒絕。”
對方倒也爽朗地笑了︰
“當然，易小姐不肯，我自然不會勉強。今天邀請你來，也是因為太久沒見，十分想念，邀請你來喝喝茶，說說話。”
她低頭喝茶，心想︰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得很。
她正低頭飲茶，對面的許先生忽然發話了︰
“易小姐，星淵為我辦完事回了墨城，現在也在我的莊園里，不知你……是否想見他？”
易詩恬端著茶杯的手，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隨即她釋懷一笑︰
“我和星淵已經徹底分手，見或不見，我已經不在意。一切按照許先生的意思來吧，若你堅持我見他，我也不排斥。”
珠簾之內那人的聲音低了下去︰
“你對他……已經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嗎？”
她放下茶杯︰
“這世上，不是有情飲水飽的。感情這種事，有天時，有地利，也要雙方是對的人。天時，我年長他六歲，他正是拼搏的年紀，而我已經想隱退；地利，星淵不肯與我在同一個地方，我向往遠離塵世，他要坐擁繁華；而人和……”
她笑得苦澀︰
“我們合不來。”
她沒有說得很詳細，但估計以許先生閱人無數來看，他能猜到他們是那方面不合，加上星淵不肯放棄婚約，他要她等，而她，等不了。
現實諸多問題，他們又不足夠相愛，那還不如早點分開。
“那有些可惜了。”許先生說道，
“星淵他，很喜歡你。”
易詩恬便笑了起來︰
“既然許先生話都這麼說了，我就和他見一面。”
“順便……我想問一句，許先生您……是否對我已經失去了興趣？”
對方沉默了片刻，復又說道︰
“我如果對你失去興趣，又為什麼會這麼想見你。”
他低沉的嗓音中，好像有一種痛。
說不出的痛。
“既然許先生對我仍有興趣，為什麼總在我面前提起星淵？”她輕笑道，
“我拋棄了洛星淵，對于許先生來說，不是好事嗎？”
許先生似是想到了些什麼，輕嘆一聲悠悠回答道︰
“星淵為了我的目標，犧牲了太多，他想要助我平步青雲，也放不下你，最終，卻是兩邊都得不到。”
“我知道，他的遺憾因我而起，他有話想對你說，他……想要好好地跟你告別。”
易詩恬慘然一笑︰
“許先生，你知道我曾經迷戀他，你不擔心我和他舊情復燃？”
對方似是嘲笑了一聲︰
“你們……已經沒有多少舊情可燃了。”
“反反復復這麼久，愛意消磨，現在留下的，不過是些許執念不甘罷了。易小姐，你已經決定放棄他，而他，也已經對你死心。只需要一個離別儀式，從此一別兩寬。”
一別兩寬。
這個詞听起來，好像他們兩個分開了之後，就都會擁有更廣闊的人生。
“好，我去見他。”
有個儀式也好，好聚好散，不辜負這麼多年的相伴。
在走廊里行走時，易詩恬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鈴兒？”她訝然地叫住對方。
少女也驚愕地回頭，隨即眼中露出驚喜︰“詩恬姐！”
“鈴兒怎麼會在這兒？”她問道。
鈴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似乎是有些為難，臉微微紅了，說道︰
“其實……我是許先生的……親佷女。”
“我全名叫……許鈴兒。”
她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洛星淵跟她那麼親近。
因為她所背靠的許家，是他想要攀附的靠山。
為了他為了利益，而不能放棄婚約的理由，就很明顯了。
鈴兒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眼中流露擔憂之色︰
“詩恬姐你來這里，是要見許先生，還是……洛星淵？”
易詩恬還沒來得及回答，身邊的女佣低聲催促道︰“易小姐，洛先生已經在書房等候了。”
她連忙匆匆和對方道別，便往上次和星淵見面的書房趕去。
打開門，洛星淵坐在書桌後面，手里拿著她上次翻看的漫畫書再看，見她來了，忙放下書，站了起來。
“姐……”似乎是察覺到稱呼不妥，他修正道，
“詩恬。”
她看著他，他還是那麼好看，只是神情中有些疲憊，一雙桃花眼中，少了些光。
“我听許先生說，你有事找我。”
“詩恬，我……要和耀芒解約了。”他微微垂了眼眸，長睫低顫。
對此她並不意外，許先生是比耀芒更強大的高枝，良禽擇木而棲，她可以理解。
“合同還有半年到期，你等待自然解約即可，不必支付違約金。”她好意提醒。
洛星淵苦笑了︰“姐姐在我身上投注了那麼多心血，我卻要退出演藝圈，感覺很對不起你。違約金……就算是我表達我對你，和對耀芒的一點感謝。”
她點點頭，不再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洛星淵拿出了一部手機。
她微微瞪大眼楮，這部手機，是她沒見過的那部，曾經她要求跟他算賬，他想給她看，卻遲遲沒有看成的手機。
她那時就感覺這部手機隱藏著什麼秘密。
“雖然詩恬你已經不在意了，但我……還是想讓你知道。”
他將手機遞給她。
“密碼你知道的。”他又重復了那天早上說過的話。
她打開手機，發現這部舊手機里幾乎沒什麼應用，只有醒目的微信圖標。
點開微信，她發現，這竟然Candy，也就是嗜恬如命的微信。
“這是……”
他提醒道︰“你可以看看相冊。”
相冊里照片不多，大部分是洛星淵學生時代的宿舍照片，而其中有幾張，有Candy的頭像照片，以及更多的化妝過程照片……
“洛星淵，Candy的頭像是你的女裝？”
“你……你就是嗜恬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