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的心一顫。
少女的擁抱小心翼翼地避開了他的傷處,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他低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少女埋在他胸前的腦袋,以及那單薄瘦弱、令人心生憐惜的肩膀。
心髒被充實盈滿的感覺如潮水般涌來。不由得伸出右手,如同擁住一件稀世珍寶,將少女輕輕攬入懷中。
低聲道︰“沒事的……只是個意外,並未傷到骨頭,過些日子便會痊愈。”
姜初霽沒有說話。
在前朝後宮這種地方,哪有那麼多意外。
蕭珩恢復皇子身份被接回宮後,最得南 帝的寵愛。
又因為各方面進益速度驚人,令南 帝也不由得驚嘆,不愧是他和麗貴妃的兒子,即使曾流落民間,也是天資遠超常人。
蕭珩的確本來就天資過人,但他背後所做的努力,也從不會宣于人前。南 帝看到這個被自己拋棄多年的兒子如此優秀卓越,除了原本的虧欠,也不由得對蕭珩更看重幾分。
蕭乾是太子,就算沒有她的存在,也會將蕭珩視為眼中釘。更別提,那日她從山洞出來他們兩個是如何當面針鋒相對。
對其他皇子而言,蕭珩從一個伯爵府被欺凌的下人搖身一變成為麗貴妃的獨子,還即將封王,成為眾多皇子中唯一一個獲此殊榮的人,其他人也定然看他不慣。
那匹突然受驚的馬,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這一點,她明白,蕭珩心里定然比她更清楚。
在原劇情里,蕭珩的底色自始至終都是陰冷涼薄的。
他這個人,從出生就見識到了所有世態炎涼人心險惡。身份卑賤在底層掙扎的人,活得連畜生都不如。
所以除了自己,他誰也不信,更不會依賴別人的幫助。
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要做什麼就會目標明確,韜光養晦,隱而不發,最終得到一切他想要的。
即使蕭珩現在還只是那個未來冷酷帝王的少年版,她相信這些事,蕭珩自己也會有決斷和應對。
即使周旋在幾個男人之間,姜初霽也沒想過要介入任何一方的爭斗。
她要的是上位者極致的愛,一個個視她如命,心甘情願想為她奉上世間一切,將她捧上權勢之巔。
而不是她要先想辦法把人送到上位,再等著他們垂憐。
所以啊,能靠自己爬到上位的人,才有資格說愛她。
…
櫻花樹林間,微風輕拂,花瓣如雪花般簌簌飄落,無聲鋪就了一地的柔美。
在這一片幽靜之中,相擁的兩人影影綽綽,被繁茂的櫻花樹和紛揚的花瓣巧妙地遮蔽著。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四周空無一人,唯有偶爾傳來的鳥鳴聲和花瓣飄落的細微聲響。
除非有人恰巧路過靠近,旁人也不會察覺到他們的存在。
見懷中的人默不作聲,蕭珩低下頭,在少女耳邊問道︰“腳傷好些了嗎?一路進宮累不累,我抱你去坐一會兒。”
不遠處有個石階。
姜初霽听到這話,視線看向蕭珩受傷的左臂︰“你一只手都受傷了,怎麼抱我?”
蕭珩的眸光動了動︰“一只手,也抱得了杳杳。”
蕭珩傾身,嬌小的少女順從伸出縴細的胳膊環住他的脖頸。
幾乎算得上輕松,右手臂穿過少女的腿彎將人托起,單手就將她公主抱起來。
片刻後,自己坐在冷硬的石階上,讓姜初霽側身依偎坐在他的懷里。
視線向下,微涼的手掌隔著布料,覆上少女受傷的那只腳踝。
輕輕一握,確實沒那麼腫脹了。
但見少女還是不自覺蹙緊了眉,蕭珩也跟著眉頭稍稍一皺︰“踫到還是會疼嗎?”
姜初霽將他的脖子環得更緊,動作間透著不加掩飾的依賴,應了一聲︰“可能是今天走的路太多了,又有些發脹了。”
蕭珩屏住呼吸,語調愈發柔和︰“我幫你按摩一下腳踝,促進消腫。若是疼了,就告訴我。”
說罷,他緩緩垂下眼眸。斑駁的陽光灑落在他的眼瞼上,勾勒出專注而認真的神色。
指尖輕輕撫上少女的腳踝,以恰到好處的力道和專業嫻熟的手法,細致地為她按壓、揉捏,幫助放松腳踝處緊繃的肌肉。
姜初霽起初似乎有些不適應,身體微微瑟縮了一下,但隨著蕭珩耐心且溫柔的動作,她漸漸放松下來,也不再發出聲響。
蕭珩按完,不經意間低頭時,下巴輕輕蹭過少女的發間,帶著絲絲縷縷的淡淡發香︰“……杳杳,好些了嗎?”
姜初霽這才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卻見少女一雙明眸氤氳起一層朦朧的霧氣,好似清晨的薄霧,惹人憐惜。粉嫩的唇瓣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顯得愈發紅了。
蕭珩目光觸及這一幕,心不由得一揪。把人抱得更緊,低聲問道︰“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姜初霽搖搖頭,蜷在懷中聲音也如小貓一般︰“不是阿珩的錯。是我本來就怕疼,一點點痛都受不住,忍一忍就好了。”
听到這話,蕭珩的眸光忽然添了幾分晦暗。
他不由自主想起初見時,少女面紗不小心脫落,露出被自己親哥哥打得紅腫的臉頰。
如今他動作這般小心,她都疼得眼眶泛紅。從前她被旁人那般對待,比這要更疼上數倍,卻只能默默承受。
兩個人一時都沒再說話。
蕭珩不由得把頭更低下幾分。
那一日,已食髓知味。
溫熱的呼吸交錯間,鼻尖觸踫到少女的鼻尖。少女閉上眼楮,濃密縴長的睫毛微顫。無需言語,于是蕭珩先主動,兩個人的唇緩緩貼近到一起。
先是唇瓣相貼,像是要撫平少女自己咬出的牙印,舌尖一點點溫柔地在對方唇上舔舐撫過。繼而撬開對方唇齒,舌尖糾纏,身體幾乎要交融一般。
比起第一次的青澀,蕭珩這次的吻要激烈很多。
分開時,兩個人都喘得厲害。
少女臉頰染上緋紅,在男人懷中微微直起身。袖口滑落,小半截藕節般縴細白皙的胳膊,環住蕭珩脖頸。
將臉輕輕貼近他胸膛,語氣懵懂又帶著羞澀︰“夫子還在等……殿下現在這樣,待會兒還能靜下心來讀書麼。”
言語間帶著幾分自責,“是杳杳不好,不該在殿下讀書的時候來打擾。”
這樣的情境,她偏偏喚他殿下。
仿佛他是什麼溺于美色荒廢學業的皇子。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更刺激了。
但蕭珩即使聲音喑啞,仍道︰“…靜得下。”
這都靜得下?
果然能當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
姜初霽還是挺佩服的。
目光流轉間,卻不經意間瞥見,不遠處樹林間似乎有個人影。
見被她察覺,那人影慌忙躲在樹後。
姜初霽眉頭瞬間一皺。
誰在,偷看她和蕭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