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洞的那一整晚,還有第二天離開山洞,姜初霽幾乎就沒自己走過什麼路,都是被裴妄抱著的。
她都已經習慣了。
裴妄大概從最初連讓她看傷都覺得于禮不合,到現在,也被她潛移默化改變了。
因為她崴了腳,因為她是為了救他而崴的腳,所以是他的責任。
她是柔弱女子,而他是男人。所以他就該這樣抱著她,照顧她,這完全理所應當。
“前邊有個小涼亭,應該沒有旁人,世子帶我去那兒吧。” 姜初霽伸出手指,輕輕指了指前方的方向,聲音軟糯而柔和。
裴妄聞言,微微頷首,抱著她穩步朝著涼亭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們便來到了涼亭。
涼亭里擺放著石頭制成的圓桌和圓凳,在秋日透著一股古樸深冷的氣息。
裴妄本想微微俯身,將少女放在石凳上休息。
然而,就在他彎腰之際,姜初霽卻突然雙臂緊緊抱住他,有些囁嚅︰“……不想坐石凳,涼。”
不想坐石凳,那坐哪里?
好像,只有一個地方不涼。
裴妄心中微微一怔,胸口不自覺地起伏了一下。
他那清冷的眸色微微斂下。片刻後,緩緩在石凳上坐下,讓少女坐在了自己腿上,自己懷里。
那天晚上,還有第二天清晨,他們連更加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好像現在這樣,也算不上什麼。
他像是心無雜念,低頭詢問︰“今日,腳踝是不是腫得更厲害了?”
少女乖乖伏在他身前︰“嗯,但是已經涂了藥油,應該過幾日就會好了。”
他身為男子,沒辦法親自察看她腳踝的傷,或是幫她上藥,太過逾矩。
也只能這樣不冷不熱地問幾句。
姜初霽抬頭看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指尖隔著衣料,在他肩頭一寸寸輕輕撫過。
“那世子呢?那日被禿鷲抓出的傷口,可都上過了藥,還疼嗎?”
少女指尖撫過的地方,都是他那日衣服沾了血色的地方。
他沒想到,她會將每一處傷口的位置,都記得這樣清楚。
裴妄語氣淡淡︰“不疼了。”
姜初霽咬了咬唇︰“那杳杳也不疼了。”
裴妄動作一頓。
少女的睫毛在日光下微微顫動,如蝶翼一般︰“世子不想讓杳杳擔心,杳杳也不想讓世子擔心。”
掌心下意識攏緊。
懷里的人太軟,太乖,總是輕易能惹人心疼。
他這般內心向來平靜無瀾的人,也總因她而起漣漪。
姜初霽又問︰“靖北王和王妃知道了世子被刺殺的事情,可有說什麼嗎?”
裴妄听到這話,並沒有想太多,只淡淡道︰“他們讓我回王府住,暫時不要住在玄安寺,以免北鳴國死士再來尋仇。”
看來,靖北王和王妃還沒打算將裴妄的真正身世告訴他。
裴妄至今仍以為,他被北鳴國死士刺殺,是那日巧合之下受溫顏公主牽連。
然而無論他們說不說,北鳴國殘存並且暗中壯大的前朝勢力,很快也會找到裴妄。
裴妄都會在不久後得知真相。
*
前廳,靖北王妃與姜炳榮客套閑聊,說著些這些年的邊關之事。
屏風後的姜洛薇,終究是按捺不住。
她不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自己想要的一切都被姜初霽奪走。
咬緊嘴唇,靈光一現,便從後門悄悄出去,又從前門走進來。
喚著姜炳榮︰“爹爹……”
宛若毫不知情一般,一進門,看到廳內還坐著旁人,立馬噤聲,懵懂行起禮來︰“父親,這位夫人是……”
姜炳榮先是一愣,立馬就知道自己這女兒是什麼意思了。很明顯,姜洛薇也是想與這靖北王妃說上話。
但姜炳榮的態度不復之前,甚至心里多少有些不耐煩。
剛才這對母女,說什麼靖北王妃和世子是為她們而來。結果人家根本就沒提到她們,是為了初兒來的。
但姜洛薇人都出來了,姜炳榮也只好不提姜洛薇的庶女身份,只介紹道︰“還未給王妃介紹,這是我的另一個女兒,名叫洛薇。”
洛薇。
靖北王妃記得這個名字。
回城那日在城門外給流民施粥的,就是這個相府的庶女。
稍稍打量一眼,點了點頭︰“我記得她,姜相國這位庶女心地善良,前日我與夫君回城時,還遇見過她給百姓施粥。”
聞言,姜洛薇內心一陣狂喜。
王妃果然還記得她,她那番功夫還是沒白費!
立馬面帶嬌羞道︰“原來王妃還記得洛兒。那日多虧王妃留下的馬車,洛兒才能從那騷亂中平安脫身回府。”
“姜小姐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靖北王妃話音一轉,“不過相國這兩個女兒,倒是與尋常人家不同。”
“嫡女單薄瘦弱,看著讓人憐惜。倒是庶女身段豐腴,臉龐圓潤,想來相國應該是很疼愛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