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池的水面泛起漣漪。
萬星看著空曠的實驗室，視線轉向籠子里的幼年克隆體，她比不上萬星之前的作品，但做點小玩意兒還是可以的。
“……”
幼年克隆體的眼楮偶爾轉動兩下，像是在思考什麼難以理解的問題。
覺醒是不可能了，就算真的成功，也會被主體的蜂群網絡同化，成為類似分身的存在。
萬星坐在轉椅上轉圈，腦中思索實驗計劃。
滴滴。
議會發給“女王蜂”的催促郵件堆滿收件箱，她連點開的欲望都沒有。
畢竟之前的身份已經死了，紙面上的原因被定性為實驗事故，也就是被實驗體殺了。
萬星對這個結果沒有任何想法，只要安全的退場，達成目標就夠了。
接下來有幾場硬仗，統合議會，還有失落帝國的男女主和地母。
萬星猜測地母不會死心，只要遇上就要打得你死我活。
最好地母和男主起沖突，那她就省了力氣。
“起來，”
她踢了腳籠子，金屬震顫聲驚得幼年體抖了抖絨毛。
萬星感到無趣，這個克隆體的年紀太小，她不是很能下得去手。
先養一段時間再說。
克隆體慢吞吞開口，螯肢扒著籠子的鐵條，口器開合間漏出含糊的音節，“餓……”
“你半小時前剛吃過，”萬星指著堆滿外包裝的廢料桶，“真能吃。”
幼年體的復眼瞬間黯淡，不知道的還以為萬星在欺負小孩。
走廊傳來下屬研究員的腳步聲。
“議會要新的樣本，”研究員將密封箱擱在操作台上，“純度要求95％以上。”
萬星掀開箱蓋，原液在試管中搖晃。
她屈指彈了彈管壁，某種雜質讓她皺眉，“又是從黑市撈的劣質貨？”
萬星沒有拿研究員欺騙的事問責，畢竟原液還是自己做便宜，黑市的價格坑到爆炸，研究員應該是走投無路了。
“實驗室的生產線被女王蜂炸了，”研究員調出全息簡報，“想要高純度原液，得等一個星際月。”
克隆體的螯肢突然探出籠子縫隙，研究員警覺地後退半步。
萬星再次踹籠子，克隆體不甘心地收回肢體。
“你要重啟實驗？”研究員撓了撓頭。
“沒有，另起一個小項目，”萬星漫不經心的解釋，“蜂群沒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通訊器突然震動，首席議員的投影懸浮在兩人之間。
他的機械義眼掃過台面上的樣本，籠子里的幼年體。
“明天下午，統合議會將暫時接管育巢。”
萬星早就知道了，沒有意外，“收到。”
“嗯，”投影閃爍消失，仿佛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
實驗室陷入死寂。
研究員認為自己知道這件事也沒用，畢竟育巢實際掌權人不是他，準備默默退出去。
“等等，你先別走，”
萬星突然站起身，走向籠子前。
研究員停下離開的腳步。
克隆體驚恐地後退，不知道萬星想干什麼。
“過來，”
萬星掐住她的螯肢根部，“別讓我說第二遍。”
克隆體的掙扎逐漸微弱，最終認命地靠近萬星。
……
統合議會的運輸機在黃昏時分抵達。
萬星靠在裝卸區的集裝箱上，看機械臂將成箱的建材搬進倉庫。
某個搬運工的動作明顯生疏，箱子摔在地上時，她嗅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新來的？”她踢開滾到腳邊的零件。
搬運工僵硬地點頭。
萬星的尾刺突然刺入他後頸，菌絲順著脊椎鑽進大腦。
“看來議會內部也不太平，”萬星知道他是機械教會派來的探子。
機械文明區域內的勢力有機械教會、萬機朝聖者和血肉福音派……
不用去管，萬星的敵人是聯邦和議會，暫時沒有再樹敵的意向。
尸體倒地時，裝卸區的警報器驟然炸響。
萬星拽過防輻射布蓋住血跡，哼著走調的歌謠踱回實驗室。
克隆體正在撕咬拘束帶，她的螯肢關節因為過量注射而腫脹。
見到萬星回來，她立刻將肢體藏到身後，復眼擠出扭曲的乖巧。
“伸手，”萬星笑意盈盈。
克隆體顫抖著伸出螯肢，萬星將再生凝膠拍在傷口上，克隆體疼得縮了縮，卻沒敢掙脫。
“為什麼不用力掙開拘束帶？”她戳了戳克隆體新生的感知觸須。
“會痛……”
“廢物，”萬星下意識用這個稱呼。
克隆體將自己蜷成更小的球，她覺得內心受傷了。
……
萬星趴在操作台上淺眠，克隆體悄無聲息地爬出籠子，螯肢尖端懸在她後頸半寸處。
“你想殺我？”
克隆體僵在原地，步足尷尬地蜷縮起來。
萬星翻身坐直，流星斧的鎖鏈纏住她最脆弱的關節。
“我……夢游……”
“撒謊，”萬星拽動鎖鏈，克隆體踉蹌著栽倒在操作台旁。
她的復眼倒映著萬星冷漠的臉，某種陌生的情緒在胸腔翻涌。
“為什麼……討厭我？”
萬星愣了兩秒，突然笑出聲。
她掐住克隆體的下顎，指尖陷入蒼白的皮膚，“因為我最討厭自不量力的蠢貨。”
克隆體的螯肢驟然繃緊，又緩緩松弛。
她將額頭貼上萬星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兩人同時僵住。
“可我喜歡姐姐……”
萬星眼角抽搐，這話似曾相識。
萬星甩開她的身體接觸。
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統合議會的接管部隊提前到了。
克隆體本能地展開防御姿態，萬星按住她的身體，嘲諷的調笑道，
“你的攻擊姿態實在可愛。”
克隆體失落的低垂頭顱，然後被萬星用腳尖挑起。
“我有事出去一段時間，你暫時由他托管，如果讓我發現你出問題，我殺了你，”萬星面帶微笑的威脅，全息屏幕顯示研究員的照片。
……
與此同時，遙遠的失落帝國。
漆黑頭盔遮住腦袋的男子手提兩米長的傘形長槍，身後突襲環狀觸手。
男子飛身而起，任由觸手刺穿頭盔，可以看到內部空空蕩蕩。
他的目標很明確，追獵地母。
“逃了嗎？”
他失望的碾碎地面的觸手殘骸，為了暫時的理智，每隔一段時間，他就要把新生的首級斬去。
他的腦部和所有母巢一樣，寄宿著如巢的蟲群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