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生出金屬節肢，口器銳利的蒼白少女頸肩生出一圈毛絨，像真毛披肩。
“姐姐…”她將額頭貼上艙壁，聲帶模擬出氣音。
她在對有好感的事物撒嬌，過于龐大的體型讓她撐爆了培養艙。
現在被暫時安置在實驗池里，她在熒綠色營養液中游動。
萬星沒有回頭，指尖在全息屏上劃出殘影︰“你該叫我研究員。”
萬星沒有接受她的好意。
研究員和受試者不需要過多的情感交流，會阻礙實驗進度。
少女沉默地摳著絕緣毯的線頭，她很喜歡萬星給的毯子。
菌絲正從池底縫隙爬上她的腳踝。
這是第37次適配率測試。
“過來，”萬星站在池邊，手拿注射器等待。
克隆體猶豫了一會兒，她實在不喜歡注射後的痛苦。
但是她喜歡萬星，不想拒絕。
過了幾分鐘，少女還是游了過去，她的上半身趴在池邊，讓萬星操作起來更加容易。
體型對比更加明顯，萬星只有少女的腦袋大小。
萬星將古神基因原液推入少女頸側。
液體滲入皮下時，監測屏突然跳出一串亂碼。
“錯誤…記憶模塊過載…”機械音未落。
少女突然痙攣著弓起身，喉管深處炸出尖銳的蜂鳴，那不屬于人類聲帶的頻率。
池面翻涌，浸濕了萬星的鞋面。
萬星迅速切斷拘束帶，少女摔在地面上，指甲摳進金屬牆面。
“姐姐……”兩道聲音重合，自她口器中發出。
萬星听出其中一道是女王蜂的聲音，雙生子嗎？
不，不止是雙生子。
“原來如此，”萬星走近少女的腦袋，與她的多個眼楮對視，
“你們本該是同一個母巢。”
當年從機械子宮剖出的並非單胎，而是一對基因糾纏的連體胎兒。
“女王蜂”本該是她們共同的名字。
議會用裁剪器將她們割裂，把“次品”塞進了克隆艙。
至于為何克隆的不是身為母巢的姐姐。
大概是因為已經成型的母巢上限固定，不如繼續研究未覺醒的妹妹。
克隆體少女突然停止掙扎，瞳孔倒映著不屬于她的記憶畫面。
黑暗的子宮內，兩具胚胎的血肉如樹根般交纏。
鋒利的裁剪器落下時，其中一團意識被粗暴地剜去，塞進冰冷的培養皿。
“疼…”少女按住太陽穴，那里殘留著被切割的幻痛。
萬星直面了聲響，過大的體型導致她的音量也異于常人。
“有點吵，”
萬星將王蟲卵碾碎在她傷口上，那是掙扎過程中意外產生的損傷，
“怪不得難培育，你不僅是克隆體，還是不完整的母巢。”
之前沒看出來，女王蜂作為母巢的能力也不大突出，是不完整的緣故？
“真是姐妹情深，”萬星嗤笑出聲，原來女王蜂坦然受死是打這種算盤。
想依靠“妹妹”復活嗎？
少女突然用指尖拽住她的袖口，聲帶因過載變得嘶啞，
“姐姐…我不會…傷害你…”
萬星掰開她的手指，將一枚金屬掛牌按在她掌心，那是從女王蜂尸體上扯下的身份銘牌。
里面有女王蜂的殘留基因和執念意識。
“吃掉它，”萬星撕開克隆體的腹腔，將銘牌塞進跳動的髒器，
“我想知道你會變成什麼樣。”
監測屏上的適配率開始瘋狂攀升，90％、95％…最終定格在100％。
少女的瞳孔徹底褪去呆滯，她撫摸著銘牌邊緣的齒痕。
隨後用力按進腹腔消化。
沒過多久，她突然露出與女王蜂完全相同的冷笑。
少女在空氣中織出蜂群網絡的虛影，那是本該隨女王蜂死亡而消散的母巢意識。
“……”如果她發動攻擊，萬星已經準備好反擊了。
克隆體少女沒有繼續延伸蜂群網絡，反而靠近萬星，一大片陰影完全籠罩住她。
“你完成了承諾，我喜歡你，”她對著萬星輕輕低語，眼中流轉著跨越生死的重影。
萬星莫名惡寒，當女王蜂非同常人的取向，加上妹妹的好感。
最終的結果絕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
“女王蜂”伸出雙手溫柔的捧起萬星，冰涼的鼻尖微微蹭過她的懷抱。
貪婪吸取萬星身上的蟲群信息素。
“……”萬星思考要不要制止她，雖然察覺不出惡意。
“喜歡…姐姐…”她不停的碎碎念，哪怕知道萬星是誰，她也偏執的對萬星“表白”。
令人惡心的情感表達。
正當萬星思考，要不要直接吃了這個粘膩的玩意兒時。
走廊傳來替代體負責人的腳步聲，克隆體少女迅速蜷回試實驗池。
當門禁開啟時，她又變回那個呆滯的克隆體。
萬星站在陰影中思索，看來記憶還是沒完全融合，連她殺了負責人都沒想起來。
萬星操控替代體負責人開始表演。
“實驗進度如何？議員要實驗日志，”負責人從外部看難以發現異常。
“明天上報，今天來不及提取日志，”
萬星推測負責人的性格不是容易相處的類型。
“嗯，”負責人沒有多話，直接冷漠的離去。
萬星繼續暗自分析負責人的信息。
如果她顧惜別人的面子，當初死刑犯污染剝離計劃提出時，她絕不會第一個站出來反駁首席議員。
從消化後得到的信息來看，負責人並非母巢，人際關系一般，也沒有相應的家世，給了萬星偽裝的優勢。
那她又是憑什麼坐到第一育巢的位置呢。
蒼白少女蜷縮在實驗池中，她頸間的絨毛隨水波舒展，口器開合間泄出一串氣泡，
“姐...姐...”
因為她是聯邦學府的高等人才，歸屬于人類聯邦。
看似為銀河議員跑前跑後，其實與銀河議會的議員沒有直接上下屬關系。
應該是貪的東西太多了，和銀河議會踩在同一條船上，萬星想起自己之前威脅負責人的信息。
大量基因原液經過負責人的手被倒賣，她膽子是真的大，平賬都平不過來。
只能說死的好，萬星默默攤手。
“唔…”克隆體失落的垂下觸須，姐姐不理她。
有個問題縈繞在萬星的心頭，既然負責人孤身一人，無長輩無子女……
那倒賣基因原液的錢，負責人花到哪里去了？
現在“接手”第一育巢的可是她自己，這麼大的窟窿必須搞清楚去向。
那可是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