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一刀。
使得孫策瀕臨死亡。
從天穹墜下的破甲箭,才是致命一擊。
白君望著箭桿上篆刻的‘關雲長’三字,眼中滿是疑惑。
如今,關羽還在陣中殺敵,怎麼可能有時間挽弓發矢,可若不是其人,又是誰敢在箭桿之上,篆刻忠義之將的名諱?
橫江津的戰爭,如火如荼之際。
牛渚磯臨水之處,滿是斷壁殘垣,廢墟橫江。
艦船,箭矛,戰火煙雲,攪合在一處,更有無數尸骸摻雜其中,順著江水朝東而去。
大漢的戰爭。
沒有仁慈,更沒有赦免。
當正面交戰之際,只有梟首,梟首,再梟首。
哪怕陷陣軍不拾首級,但他們還是習慣的砍殺脖頸,將敵人梟首。
牛渚磯。
設防線十八道。
江河之中三道艦船防線。
臨江之處,拒馬,壕溝,木刺,一道隔一丈又是一道。
可是,這般的防線,竟然被陷陣軍輕而易舉的鑿穿,且已經登陸岸上列陣,開始橫推所有防線。
陷陣以盾甲為前陣,抗箭矢以還擊。
行一壕溝,直接投無頭尸骸填平,繼續向前推進。
這般血腥的戰爭,令不少江東將士畏懼不已,但他們卻沒有後退之路,因為後方是持弓張弩的監軍隊伍,更是一條三丈寬的壕溝。
而且,這條壕溝以南設下鹿角。
十步一個箭樓,有將卒備下床弩,強弓,拋石車等軍械,籍此形成最後一道難以逾越的防線。
他們來時,可以過壕溝的木板,早已被撤去。
如此部署,就是為了讓他們這十余萬人,只能與陷陣軍生死搏殺。
“許定,發令各校。”
“除持鋒,持盾者,全部換刀殺敵。”
陷陣軍中,高順收起手中的神臂弩,從腰間抽出一柄定業刀,沉聲道︰“你率軍替換前陣,某主陣中,改數列之陣!”
“諾。”
許定應聲大喝。
登陸戰,就是一個血腥的絞肉場。
防線未曾被擊破之前,弩矢,箭矢必須要有所保留,免得失去遠攻之術。
“高 ,領軍回艦。”
“速拆八牛弩,拋石機運送過來。”
高順望向一個少年郎,沉聲道︰“布軍數陣十步之後,仰三十一而發,可記住了?”
“諾。”
高 拱手應喝。
統御一隊軍卒,朝著登陸地折返而去。
他是昔日陳國的孤子,被高順所收養,予高姓為名,得入武考二甲榜首,僅次周瑜,馬超,陳武,拜為陷陣隊率。
高順為了避嫌,曾去找過鎮國府四司,找過兵部。
然而,卻被眾人以‘天子之詔,豈能朝令夕改’而駁回。
“孫堅。”
“你真是夠狠啊!”
高順持刀登上一座尸堆,望著延綿無盡的人群陣列。
一個小小的牛渚磯,不過三千余畝之地,僅設防線形成的絕地,便堆砌無數人,是想要用人數來抗衡大漢的討伐嗎?
牛渚的登陸戰,是一場極為血腥的搏殺。
一寸山河一寸血不為過,陷陣軍近乎是踩著無首尸骸寸寸推進。
這些人,都是各大士族的佃農,還有忠于孫堅之人,是值得被信任者,卻成了防線上的犧牲品,死去之人更是難以計算。
近乎半個時辰。
高順只記得除卻江上的三條防線。
陷陣軍在牛渚磯上,足足趟過十二條塹壕木刺防線。
將士手中的定業刀殺的崩裂,換了第二柄繼續向前推進,回望之際一道又一道的壕溝,被無首尸骸堆平,鮮血浸地數丈,滲入大江之中,殷紅十余里。
甲冑,戈矛,長劍,更是深嵌大地。
滾滾首級,被踩踏的面目全非,認不出模樣。
而于孫堅等人而言。
陷陣軍,猶如幽都走出的惡鬼一般。
全身著漆黑之甲,所有人背負滿配軍械,連臉上都帶著面甲,看不出模樣,只有血光中飛揚的旌旗,上書陷陣,以及高順,許定,十校尉之名。
這樣一支大軍,從江河之上乘艦而至。
不到一個時辰,令全柔的一萬軍血灑江河,橫推三道艦船防線,登陸又是血腥之戰,以尸填溝壑十余道,令超過十萬人陣亡,且都是被梟首。
如此血腥的方式,哪怕是他們打造的這場絕地之戰,都忍不住心驚膽顫。
“換陣。”
“殺敵之時換陣?”
眾人之中,一個披甲的文士難以置信道。
“中郎將之旗赴前。”
“陷陣大 居于中。”
孫堅瞳孔緊縮,問道︰“公仇,十陣之一,數陣者,為不可掇,以陷陣之勇,為何要變陣?”
公仇稱神情凝重道︰“數陣,是以免被擊破。”
“刷。”
韓嵩,高岱等人凝望過去。
孫臏之法,他們焉能不知曉有什麼用!
若非此人早年在長沙為孫堅的長史,他們早就開始大罵了。
“轟。”
陡然,一支箭矛憑空而出。
宛若一柄裂天之劍,劃過虛空而至。
噗呲一聲,沒入公仇稱的胸膛,將其帶落箭樓。
陷陣軍。
陣中,主將之處。
高順從人梯之上落下,下令道︰“揚旗,傳令高 ,高度降三,原地連發十陣,每一陣左右偏移為一,之後換拋石機,向前推進一百步,發猛火油。”
“諾。”
旗令官借人梯登高,揮舞手中傳令之旗。
僅呼吸之間,十箭矛三十箭齊發,直接越過防線以北的江東大軍,飛過三丈寬的塹壕,落入孫堅等人所在之地。
盛憲,魏滕被箭矛貫穿,死在箭樓之下。
而孫堅得益于常年奔波于戰場之上,在公孫稱死亡之際,便明白陷陣軍第一次發矢,是想要錨定目標,才避于箭樓方位之外。
“主公。”
“這如何能做到?”
韓嵩連滾帶爬的避在孫堅身邊,又從一個將士手中奪了盾甲護在頭頂。
“不知。”
“某等目不可及啊!”
孫堅撥開一面盾甲,想要觀望陷陣軍。
可惜,不能登高而望,又被擁簇的江東士卒遮掩了目光,
下一瞬,又是十箭矛三十箭呼嘯而至,凶威滔滔撕裂虛空,蕩開血煞凝聚的污穢之氣,將遠處正在奔逃的高岱射殺。
這一幕,讓孫堅,韓嵩眼中驚色難掩。
二人身邊聚集的將士,望樓之上的弓卒,乃至備戰的全甲將士肝膽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