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政之事。
徐庶謹記于心。
當日便遣人前往高密,托鄭益詢問邴原往事。
劉政勇略有雄氣,可惜被王模拉入青州的泥潭之中,此次就算是能活下來,亦會背負罪名。
不死,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這便是青冀之地的亂局,入身容易脫身難。
五千青州軍煌煌出營,以障日嶺鵓鴿崖為通道,朝著東府軍糧道所在行軍。
同一日。
江東,橫江津。
牛渚大營,帥帳之內。
孫策臉上的神情變化不定,揚起手中的密報,鏗鏘道︰“解煩營傳來消息,鎮國府六營王師全部壓在冀州對峙,爾等以為如何?”
“少將軍。”
虞翻眸子一凝,勸諫道︰“主公還未有軍令傳來,萬萬不可貿然行事。”
“仲翔先生。”
“洛陽空虛,時不我待。”
孫策深吸了口氣,眼中滿是不甘道︰“如今東府軍兵力空虛,只有數千軍壓在廣陵,且登封營坐鎮廬江,九江,不止是要直面我們橫江津,更要防備江夏的巡游軍,若是此時與黃祖配合攻伐,豈不是可以奪還兩郡?”
“少將軍。”
劉先臉色微變,勸說道︰“若是想要拿回兩郡,某等皆可請黃祖將軍用兵,然而此事還需通稟大都督府。”
“不錯。”
“望少將軍三思。”
祖茂,韓當連忙進言勸說。
“你們?”
“好,某這便寫信快馬回傳秣陵。”
孫策研墨寫信,含怒道︰“某以為此事可行,若父親同意用兵,還望諸位鼎力相助。”
“敢不從命!”
祖茂,韓當,劉先,虞翻起身鄭重一禮。
秦松之死,為他們敲響警鐘。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悄無聲息死于大營,且還是被梟首而亡。
孫策想要貿然用兵,若他們不作出反應,未來恐怕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仲翔。”
“你以為可用兵嗎?”
出了帥帳,劉先滿是憂心的問道。
虞翻沉默良久,反問道︰“始宗,你是荊州之人,見證過南陽的戰事,你覺得我們橫江津的大軍,再加上江夏巡游軍,可以擊敗登封軍嗎?”
“不知。”
“但某清楚張繡,趙辭。”
劉先臉色有些難看,說道︰“張繡是涼州人,蕭關之戰便追隨天子,以封侯之尊從王師走出,先拜為中府軍中郎將,後回調為登封之將,至于趙辭則是孝烈帝王師都伯,因斬將而封侯,攻伐宛城之際,此人親率登封之卒先登城頭,不可謂不悍勇。”
“所以啊。”
“我們又有多少兵馬?”
虞翻搖了搖頭,說道︰“三萬橫江守軍,還有數萬的巡游軍,想要奪回九江,廬江,若是在大江交戰還有幾分把握,可若是登陸搏殺,恐怕會有全軍覆沒之危,再者我們在這邊開戰事,南陽的建武軍會無動于衷?”
“罷了。”
劉先嘆了口氣。
虞翻走向軍帳,沉聲道︰“況且,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輜重去收復兩郡,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壓在制造海船的工程,今年因為澇災欠收,據悉荊南各部不遵太守之令,恐生反意,還是莫要輕易動兵事為好。”
“也好。”
劉先走向相反之處。
秣陵。
時值深夜。
孫堅被人喚醒,披著大氅邁入大堂之內。
“主公。”
劉巴起身作揖道。
孫堅揉了揉眼眸,問道︰“子初,何處之事?”
“橫江急傳。”
“劉牧討伐青冀,中府軍,六營王師,包括東府軍都被調動,所以公子想要用兵收回廬江,九江!”
劉巴上前呈遞書信。
瞬息間,整個大堂剩下燈燭灼燒之音。
此時出兵,若是面對其他人,確實是妙策。
然而,他們的對手是大漢王師,登封之將張繡,登封中郎趙辭,二人皆是亭侯,想要收回兩郡,難如上九霄。
“你怎麼看?”
孫堅臉色陰沉,用火燭引燃請戰公文。
“不可擅動。”
“我們沒有用兵的能力。”
劉巴不假思索的勸道︰“如今兩州百姓凋敝,各郡叛亂數見不鮮,連荊南各部都有反意,且對戰王師需要精銳之卒,貿然用兵只會迎來敗仗!”
“你……!”
孫堅臉色頓時一黑。
他知道不可敵劉牧,但進言不至于如此刺耳吧?
“主公。”
“交州有變。”
劉巴直言不諱,坦然道︰“這幾日荊南傳來消息,解煩營還未確定,所以並未上稟,但某猜測有八成是真實。”
“你言。”
孫堅深吸了口氣。
大漢討伐林邑,收復漢土。
這件事,在大漢並不是什麼秘密。
尤其是在南地,更是傳的沸沸揚揚,連百姓都有所耳聞。
“士燮重傷了。”
劉巴神情有些驚懼,說道︰“傳聞他準備拜會劉辯,卻被大漢東府水師攻擊,連海船都直接被摧毀,故而九真太守士?,南海太守士武,合浦太守士壹,蒼梧太守史璜,盡皆匯聚于交趾,似乎要商議聚兵之事!”
“預料之中。”
“士燮真的異想天開。”
“某遣人結盟,他張口就是忠于天子,閉口便是忠于大義!”
“若士姓一族真的忠于大漢,忠于天子,又怎麼會被東府軍攻伐?”
孫堅冷笑一聲,不屑道︰“某看他土皇帝做的太久,自以為是大漢的藩屬,卻忘記交州是大漢之土,並非他士姓封國!”
“士燮為小事。”
劉巴眼中閃過一抹恐懼,悚然道︰“有傳聞東府水師登陸日南郡,初戰便伐滅林邑所有大軍,其國勛貴皆亡,殺的人頭滾滾,血染山河,所過之地一片血腥,是真正的犁地屠城。”
“當真?”
孫堅猛的起身駭然道。
“是。”
劉巴重重點頭。
劉牧說過太多流傳于世的鐵血雄言。
他對黃巾有大赦,對百姓的統治多施仁政,縱觀古今莫有人能及。
然,大漢這一朝,上行下效。
文武行徑皆如劉牧,鐵血震古爍今,縱是武帝一朝都不能並言。
不管是蕭關之戰,還是平城之戰,亦或者對于鮮卑,烏桓的討伐,都讓人從骨髓中散發著一股寒意,永世難忘,從靈魂深處感到恐懼。
如今,林邑江東不遠之處。
以去人而復土作為收復日南郡的手段,已經不能用鐵血來形容了。
“暴君。”
“已無需遮掩了。”
“他就是暴君,與帝紂,秦王政有何異。”
孫堅臉色煞白無比,徘徊不定道︰“某準備再遣人去交趾,與士燮談定結盟之事,你以為如何?”
“當得。”
劉巴頷首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