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要跟她好好的說道說道,回城的名額多精貴?好多人都盯著,都有著三姑六婆的關系,那麼多插隊下鄉的知青,爭名額,我能要一個名額很不容易。”童永昌說道。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到了花山公社時,胳膊腿累的不行。
找人打听了下,問到了紅旗生產隊的方向,要了口水喝,又接著往紅旗生產隊的方向走。
“大姑娘苦啊,這窮鄉僻壤的,這麼多年怎麼過來的。”黃玉鳳累的夠嗆。
本是冬季,四周的樹木光禿禿的,景色很差,更讓她抱怨連連。
“鄉下的確不能跟城里比,這麼多年,的確是苦了她了。”童永昌點頭。
“嫁給陳浩,就沒過過好日子,當初就應該堅決反對的。”
從公社到紅旗生產隊,5里的路,兩人終于是到了村口。
“這路是真難走,太遠了。”黃玉鳳看著村口周邊的景象,“就這沒錯了,那是個廁所,先前過來時,急的厲害,隨便尋了個廁所,這麼些年了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她滿眼的鄙夷。
隔著十多米遠,仿佛能聞到廁所的臭味,捏了捏鼻子。
“虧你還記得,我是沒多大印象了,陳浩家是哪個房子,你還記得嗎?”童永昌問道。
女兒在村里安家落戶,來的次數不多,連在哪住都不清楚。
兩眼一抹黑。
這年頭的遠嫁是真的遠嫁,跟娘家親友的關系哪怕原本和睦,可時間一長,也慢慢的淡散了。
“听小漫說,陳浩跟本家關系鬧破了,在紅旗生產隊這邊建了毛坯房,具體是哪家還真不知道。”黃玉鳳道。
她左右看了看,“那不是有位女同志嗎,問問就知道了。”
不遠的地方,王紅梅手抓著瓜子,一邊嗑一邊瞧著村口的童永昌和黃玉鳳倆人。
純屬八卦好奇。
手里錢多了,可她卻被村里的婦女同志孤立了。
以往,跟陳浩踫面,她得要懟陳浩幾句,跟陳浩懟,比跟自家男人懟舒服。
自家男人面團捏的般,半天懟不出點東西,一點意思沒有,跟陳浩不一樣,陳浩會反懟,雖然有時被懟的半天喘不上氣,可她生氣過後,反而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幾天不被陳浩懟,就渾身不得勁。
找不到陳浩,就跟村里的小媳婦,大姑娘,老嫂子,老太太,嘮嗑,說陳浩的不是。
可這些人這段日子壓根不附和她,都躲著,生怕得罪陳浩,明年決算分紅減少。
只能是抓點瓜子,兜里一放,滿村子轉悠。
“這位女同志,打听下,陳浩是這個村子里的吧?”童永昌走了過來,跟王紅梅打探消息。
“好多人叫陳浩,你說的是哪個陳浩?”王紅梅吐了口瓜子皮,“你倆跟他啥關系?”
脾氣還挺沖。
這讓童永昌有點不太適應。
農村人,沒工作,沒收入,吃都吃不飽,見他這樣明顯從城里過來的人,咋個還這麼神氣?
他不知道,王紅梅兜里揣著她自己的工分錢,還有男人,包括公婆的工分錢。
幾百塊錢,算下來不比城里有工作的人差,自然神氣。
沒有誰比誰高貴,誰還不是炎黃子孫?
只不過因為工作崗位的不同,導致收入不一樣,手上掌握的權力不一樣,最終導致社會地位不一樣。
可現在王紅梅手上不差錢,也沒有什麼事情求著童永昌和黃玉鳳,說話自然就神氣。
“我倆是陳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黃玉鳳接過話茬,“他媳婦叫童倩,是插隊下鄉的知青,家里有兩個女兒,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是住這個生產隊吧?”
“你倆是陳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的確是住這個生產隊,我跟你倆說,陳浩就不是個東西,老是欺負人,你倆可得要好好的說道說道。”王玉梅道。
“他囂張跋扈的很,在村里簡直就是村霸,不僅要鄉親們听他的,就是連干部也要听他的。”
“他就不是一個好東西。”
她趁機將陳浩罵了一頓。
然後扭頭就走了。
今天的心氣終于是順了。
童永昌和黃玉鳳兩人傻了眼。
“陳浩在村里的人緣這麼差,行徑這麼惡劣?”黃玉鳳問道。
“具體住哪個屋還沒說,這女同志將陳浩罵了一頓就走了,看來陳浩在村里就沒干什麼好事,跟村民關系不好。”
“上次航航10歲生日,在飯店辦酒,陳浩的脾氣就沖得很。”童永昌說道,“這女婿本事不大,但脾氣卻沖。”
“等會兒找人再問的時候,得要客氣點,別因為他的關系牽累我們,讓人給打一頓。”
“大姑娘苦啊,日子不好過,就是在村里住著,鄉里相親的多半也不和睦。”黃玉鳳嘆氣道。
兩人又往村里走了幾步。
正好踫到了陳自強。
看到村里進來陌生的面孔,穿著還比較光鮮,陳自強主動上去,“兩位同志,這是要找誰,到村里來是有什麼事?”
村里都是熟悉的面孔,有陌生人進來,遇見了,他都會攀談幾句,打探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這位同志,我想問一下,童倩家在哪里,我倆是她爸媽,從城里過來,探探親。”童永昌道。
他從兜里摸出一包煙,是游泳牌香煙,一包要3毛錢,準備給陳自強散一根。
“同志,抽根煙。”
特意沒提陳浩,怕又被牽累。
“是陳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以往沒見過你們,這是頭次。”陳自強變得很熱情。
擺了擺手,“我這有煙,抽我的。”
童永昌很納悶,他這煙三毛錢一包,在城里或許不算什麼,但也屬于拿得出手的,在村里肯定更有面子。
這麼好的煙不抽,一個農民卻說抽自己的?
村里的老農,能有什麼好煙?
陳自強看著年齡不算小,人情世故方面多多少少應該懂點才對,自己這好煙不抽,讓抽差煙?
陳自強在左邊的兜里摸了摸,掏出來看了看,是一包游泳牌的香煙,塞回了兜里,又在右邊的兜里掏了掏,是紅雙喜。
“來,抽我這煙,紅雙喜,9毛錢一包。”陳自強高高興興,給童永昌散了一根。
他備了兩包煙。
紅雙喜也只有遇到大隊和公社的領導干部,才會散一根,平常時自己都舍不得抽,見童永昌是陳浩的老丈人,這才摸出紅雙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