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四周一片雪白,牆壁是白色的,床單是白色的,就連窗簾也是白色的。
我轉動了下頭部,這才發現原來是在醫院,左手邊正吊著個吊瓶。
房間是普通的單人病房,此刻只有我一個人,也不知道是誰送我來醫院的。我記得昨晚因為在電線桿下蹲太久了,正準備起身活動下筋骨,沒想到剛站起來突然一陣頭暈,緊接著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點滴打太多了,肚子里都裝滿了水,讓我想上廁所。
我小心移動著身體,剛將雙腿移下床,病房的門便開了。我朝門口看過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阿遲憔悴的俊顏,深陷的眼眶像是幾夜沒睡,下巴上也長出一撮胡須來。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身白衣的醫生,兩人見我醒了都愣了一下,很快阿遲便反應過來,一臉小心翼翼的將我重新扶回床上。
“老婆,乖乖躺著,別隨便亂動。”他謹慎的模樣好像我是什麼易碎的珍寶。
我不就是暈了一下,頂多就是貧血,不然就是睡眠不好,用得著這麼擔心嗎?雖然心里好奇,不過我也沒有問出口,昨晚那件事始終像跟刺,狠狠的扎在我心口,讓我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一直站在門口的醫生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幫我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了,這才對阿遲說︰“甦先生,你太太已經沒什麼大礙了,等吊完這瓶葡萄糖後再叫我。記得不要讓她太累了,這次送來的及時,再晚一點寶寶就不一定保的住了……”
他後面還說了什麼我已經听不到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他說的最後那句話,寶寶?是在說誰?誰的寶寶,我的嗎?可是我什麼時候懷孕的,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難怪阿遲剛剛那麼小心,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嗎。
回過神的時候醫生已經離開了,整個病房就只剩我跟阿遲兩個人。
“阿遲,醫生說的是騙我的吧?”經過昨晚那件事,我已經不確定這個孩子是來的及時,還是出現的不是時候。
阿遲有外遇這是我從不曾考慮過的事,從嫁給他的那天起,我就沒想過有離開他的一天。可如果他真的跟杜欣悅有什麼,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纏著,就算再愛,我也做不出乞求愛情的事來。
他幫我在後面墊高一個枕頭︰“老婆,醫生說的是真的,你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
他認真的表情不像是在騙我,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都說愛的太深才會想的更多,如果我不是那麼愛阿遲,說不定就可以大聲質問他昨晚的事,問他跟杜欣悅之間是怎麼回事。然而此刻我卻不敢問了,總覺得一旦問出口,就再也回不到過去,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幸福,我也貪戀著有他在身邊的日子。
見我沒有再說話,他以為我是累了︰“老婆,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我搖搖頭︰“我睡了多久了?”
“睡了一天兩夜了。醫生說是貧血,再加上營養跟不上,所以才會暈倒的。”
“是誰送我到醫院的?”應該不是阿遲,不然他就不會這麼冷靜了。
果然,像是知道我會問這個,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是徐亦杰。”
我心里一愣,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他送我來醫院的,只是不知道他怎麼就剛好在那邊。有可能是他正好要去酒吧,然後看到在路邊暈倒的我,所以就順手送我到醫院了。
這麼想著也有點道理,我還沒那麼厚臉皮,以為他是一直跟著我的。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告訴是在酒吧門口遇到我的。
想到這我不禁開口問道︰“阿遲,他……有沒有說是在哪里踫到我的?”
“沒有,他只給我電話說你暈倒了,告訴我在哪個醫院後便掛電話了,等我到這的時候他已經回去了。”他說著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個隻果削了起來,我剛準備松一口氣,他又問道,“那麼晚你怎麼會跟徐亦杰在一塊?”
我心里一驚,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我……下課後在校門口遇到他,他說有事跟我說,所以……”
我以為听我這麼說他會生氣,畢竟他之前也跟我說過叫我不要再跟徐亦杰接觸,可是他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削著隻果。
越來越覺得他跟杜欣悅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所以才不管我是不是跟徐亦杰在一起,他都已經不在乎了呢?
想到這心里不禁一陣發涼,喉嚨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般開不了口,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
“老婆,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吃塊隻果吧。”阿遲用牙簽叉了塊隻果放到我面前,看到我快要哭的樣子不禁急了,“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搖搖頭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這淚水卻越來越多了,怎麼抹都抹不掉。
阿遲將隻果放回桌上,小心的將我摟緊懷里。
“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心里一驚,難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還沒來得及問,他又接著說︰“昨天醫生跟我說孕婦最喜歡想東想西,我還不相信,之前懷小意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多淚啊。”他揉了揉的我頭,“老婆,你現在只要乖乖養好身體就行,其他的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呢。”
我沉默不語,不明白他是用什麼心情說出這句話的,更不明白他是以著什麼樣的態度跟杜欣悅去酒吧,只是這種什麼事都隔著一層紗的感覺讓我很是心煩。
到底要不要問他?
沉溺在這難得的溫馨里,我遲疑了。
最後一瓶水吊完了,正好是午飯時間,我便跟著阿遲吃過午飯後才回到家里,此刻還是上學期間,小意並不在家。
這還是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第一次白天單獨在一起,我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氣氛一直維持著詭異的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破這尷尬,阿遲只是坐在那把玩著遙控器。
我知道他是有話要對我說,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麼,竟然這麼難以開口。會不會是跟杜欣悅有關的事?難道他終于打算要跟我攤牌了嗎?
我咬了咬唇,當先開口問︰“阿遲,我們聊聊吧。”
他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點頭︰“嗯,我正好也有事跟你說。”
“那你說吧,不管是什麼我都能承受的。”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老婆,還記得那晚我跟你說的嗎?”他突然看著我說道。
心里一緊,果然還是逃不過這七年之癢嗎?
點點頭,我看著放在膝蓋上緊握著的雙手,艱難的開口說︰“記得。”
“接下來我跟你說的可能很難理解,可是你要相信,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為了小意,我們必須這麼做。”
我听的一頭霧水,這跟小意有什麼關系?
“阿遲,我不懂。”
他伸手扶住我的臉,讓我與他對視︰“老婆,你相信我嗎?”
如果沒有看到他跟杜欣悅一起進酒吧,如果沒有發現他身上的香水味跟杜欣悅身上的是一樣的,或許我會毫不遲疑的點頭。可是這一刻,我看著他希冀的眼神,猶豫了。
他像是沒想到我會猶豫,眼里閃過一絲慌亂,我知道我的猶豫傷害了他,可是這個時候再解釋,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嫌疑。
我沒有說話,只是撲進他懷里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情。
他更緊的回抱住我,然後在我耳邊低語︰“老婆,我們離婚吧!”
我想我在做夢,要不然就是出現幻听了。我仍舊將頭埋在他懷里,希望他會大笑著跟我說︰“傻瓜,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怎麼就是學不乖呢,又上當了吧!”然而我等了半天,他卻再也沒了後話。
心里涼了一截,我猛的離開他的懷抱,緊盯著他的眼楮,想要看出一絲玩笑的意味來。然而他嚴肅的表情,緊抿的唇瓣在在都告訴我,他是認真的。
可是這要我怎麼相信,他要跟我離婚,又不是玩辦家家酒。
“為什麼?”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只要相信,我這麼做只是為了保護你跟小意。”
“保護?我跟小意有什麼危險嗎?”突然想到去酒吧的那天見到的神秘老人,好像是叫徐敬飛吧?“阿遲,你認識一個叫徐敬飛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肩膀,眼里的慌亂一閃而過,“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杜欣悅?”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對這個名字這麼敏感,肩膀像是要被捏碎一樣,我皺了皺眉︰“阿遲,你抓痛我了。”
他像是突然驚覺,連忙放開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疼不疼?”他說著幫我揉了揉肩膀。
“阿遲,你是不是認識徐敬飛?他是什麼人啊?”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知道他的?”
不能告訴他我去過酒吧,只能半真半假的告訴他,“是從杜欣悅那里知道的,而且我還知道姻緣2公測那天就是他搞的破壞。”
我話剛說完,他卻突然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再次說了句︰“老婆,我們離婚吧,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