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搭建好。
地上有蓮花狀的裝飾物，布局在北斗七星的位置上。
綺瑤帶來的人當中，還有樂師，古琴、簫管、鼓靜候一旁，他們試音的時候，葉晴仔細听了一下，果然跟留存的曲譜差不多。
比試的時候也要用這個曲譜，只是會改編的更適合現代人的偏好。
綺瑤站在舞台中間的蓮花盆上，緩緩摘下面紗，一瞬間，庭院中的芳華都被斂去，只余她身上奪目的光輝。
沈霜羽和葉晴本身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人，也見過許多更美的。
但看到綺瑤真容的瞬間，那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真的是叫女子看著也紅了臉。
第一花魁，名不虛傳。
綺瑤見沈霜羽看她時，滿目不是女子的嫉妒，反而是欣賞，頓時心情不錯，擺好起勢，打算盡情表演一番。
而葉晴這邊早已經鎖上門，將畫面投影在練習室的白幕布上，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
沈霜羽這邊也手持縴細筆桿，目不轉楮的看著。
樂聲起，悠遠的古琴聲如流水般傾瀉而出，伴隨著低沉的鼓點，仿佛從遠古傳來。
縴細婀娜的身影利落一轉，長袖如雲，翩若驚鴻……
一舞畢。
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葉晴還是被畫面上的人深深的震撼了，如果不是那個時空的畫面無法通過其他方式留下，她真的很想架出十幾台機器，全方位為這真正的天仙舞姬留影。
場上孫嬤嬤幾人也看呆了，難怪都說花魁一舞，價值千金。
人美，舞姿更是震撼，所以貴妃跳一個步步生蓮而盛寵不衰，真的不夸張。
沈霜羽也是第一次欣賞這種表演，的確跟平時貴人府上聚會能看到的不同。極致的美，讓人都忘記了提筆。
“怎麼，夫人的畫筆，跟不上我的舞步。”綺瑤下來，看著空白的畫紙，嫵媚一笑。
沈霜羽尷尬道︰“抱歉，姑娘舞姿驚為天人，我失神了。”
綺瑤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被美人夸贊的感覺，可比那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語好听多了。
但她仍舊嬌嗔道︰“一個時辰，跳不了幾遍，夫人可不要總是走神，到時候畫不完，我可不管！”
沈霜羽瞬間緊張起來。
【放心，我學舞超快，三遍就能記住所有舞步。你不必有壓力。】
沈霜羽頷首，“那就請姑娘抓緊時間，畢竟我這一千兩也不能白花。”
綺瑤挑眉，覺得沈霜羽也不是那麼好逗弄的主兒。
而此時沈霜羽又抬頭看了虛空一眼，在綺瑤轉身之際，趕緊開口道︰“慢著。”
綺瑤轉頭疑惑看她。
【如果可以的話，讓她試著跳給神明看，她剛剛是跳給人看的，甚至可以說是跳給男人，掌權者看的，帶著討好之意，是以媚和美為主。但她本身的舞姿是壓抑著某種抗拒，有些矛盾，雖然舞姿極美，舞步精妙絕倫，卻有些空洞……】
沈霜羽沒有想到葉晴能通過綺瑤的舞姿看到這麼多東西，她對這方面不太了解，只感覺很美。
但還是按照葉晴的說法，委婉的表達了一下意思。
可她話音一落，周圍人都面若寒蟬，似乎沈霜羽做了極為冒犯的事情。周圍氣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來。
綺瑤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葉晴才反應過來，听說古代的花魁是有脾氣的，背後金主無數，得罪不起。
萬一一個鬧不好，不跳了，要走，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正當葉晴想著怎麼挽回，結果就听到綺瑤聲音低沉道︰“夫人不是不懂舞嗎？怎麼會有如此見解？”
沈霜羽原本正有些緊張，聞言一愣，“就……以前同我朋友聊到步步生蓮時有探討過，感覺那應該是跳給神明看的舞蹈。“
綺瑤微微挑眉，“那你說說看，我跳給神明看，是想要表達什麼嗎？”
沈霜羽剛想說出向神明獻舞，因為之前葉晴有跟她提過那個戲的背景，劇情。
結果金色彈幕飄過。
【是抗爭……】
沈霜羽話到嘴邊轉了一個彎。“大抵是抗爭。”
綺瑤一愣，周圍人卻竊竊私語起來，顯然跟沈霜羽想的都不一樣。
結果沒一會兒，綺瑤卻笑了起來。抬起柔荑手臂。
“碧珠，回去告訴媽媽一聲，我今晚閉門謝客。”
所有人都驚愕的看著綺瑤。
沈霜羽啞然，“姑娘這是……”
“知音難尋，我今天必然讓你畫出完整的步步生蓮，送你朋友！”
接下來，綺瑤專心跳舞，沈霜羽專心畫畫，而孫嬤嬤他們三人倒是無法旁觀了，畢竟還有預定的訂單要完成。
頭三遍，葉晴記住了所有舞步，沈霜羽勾畫完所有線條。
接著三遍，葉晴已經能跟著律動，沈霜羽已經畫好所有的動作。
最後三遍，葉晴跟著幕布上的綺瑤，隔著時空，與她同步共舞。
沈霜羽覺得綺瑤的神態也是舞蹈的一部分，所以盡可能的完善所有的神韻。
中途休息期間，綺瑤和隨從還在府中用了晚膳。
而等他們吃到孫嬤嬤和雲桃送上來的新式點心時，都被震驚了。這是什麼仙品口感，之前完全沒見過啊！
听聞不是市面上買的，是他們自己做的，這才明白，孫嬤嬤他們之前一直忙碌，很少出來打擾，原來是在做這些寄賣。
綺瑤很愛這口味，當即就要長期訂購。
葉晴趕緊讓沈霜羽提醒綺瑤這玩意兒超級長胖，不能多吃。
綺瑤表示很遺憾，但給客人們吃，還是很有格調的，畢竟去她那邊的都是達官顯貴。
沒想到還意外收了一筆長期訂單，光是定金就先給了一百兩，孫嬤嬤三人的臉色終于好轉了。
不知不覺月亮已經高高掛起。
孫嬤嬤不得不來提醒沈霜羽太晚了。
而此時畫已然完成。綺瑤也要告辭。
葉晴早已經渾身汗濕，人也累得夠嗆，她深深的朝著幕布上的人鞠了一躬。
雖然對方听不到，但還是喃喃開口︰“多謝老師……我不會辜負你的真傳，絕不讓你的舞步輸給任何人。”
沈霜羽也欠身行禮，拜謝了綺瑤。
送人馬車離開時，綺瑤還笑著道︰“日後若你朋友來了，可再來尋我。”
沈霜羽笑了笑，沒做回應。
此時彈幕上葉晴也發送了最後一條。
【霜羽，我大概要忙到明天晚上才有空來找你了，今天謝謝啦。放心，我一定帶來好消息！回見。】
周圍有其他人在，沈霜羽只能勾勾手指，表示看到了。
而直到這一會兒，孫嬤嬤才趕緊叫李叔去套車，送小姐回侯府。
要知道，身為人婦的沈霜羽，這麼晚還不回去是大忌。
萬一被人發現她偷偷跑出侯府，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但沈霜羽的神情卻很淡定， 既然敢做，她也做好了被發現的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