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念抽了抽鼻涕，縮著脖子不敢開口。
丁老師送完段睿安後回來看到甦念還在，她皺了皺眉︰“這位同志，我們這要上課了，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甦念沒動︰“我是顧梓碩的媽媽，不信你可以喊他來。”
“段先生，勞煩您也稍等一會兒，碩碩能證明我的身份，”甦念朝著段之雲點點頭，她的小臉上滿是倔強。
看在段之雲的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這個女人，戀愛腦嚴重沒救了。”
她堅持自己是學生家長，丁老師沒辦法只得又出去了一趟，把顧梓碩喊來。
今早上出門的時候，甦念特意沒收拾自己，她穿著漿洗的有些發白的衣服，頭發在腦後挽了一個發髻，整個人灰撲撲的只有那雙眼楮依舊很亮。
她靜靜地站在辦公室門口，像是剛從鄉下來的一樣。
顧梓碩被丁老師牽著過來，小家伙在看到甦念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
“碩碩，這人非說自己是你媽媽，她是嗎？”丁老師柔聲問道，“你實話告訴老師沒事的。”
那邊甦念也看到顧梓碩了，她熱情地朝著對方揮揮手︰“碩碩快過來。”
“碩碩，快告訴老師，我的身份。”
說話的時候，甦念的鞋還在台階上磕了一下。
許是出門的時候沒注意，她的鞋底帶著泥，這麼一磕水泥台階上留下一點泥土渣。
顧梓碩沒說話，小家伙往丁老師的懷中靠了靠。
爸爸說了嬌嬌是姑姑不是媽媽，他的媽媽只有一個，但是媽媽好土啊，不像嬌嬌姑姑，漂亮又會說，同學們都羨慕他。
顧梓碩眼楮滴溜轉，接著他靠在丁老師的身上怯生生地開口︰“甦媽媽。”
“你怎麼來了，我爸爸呢？”
他在稱呼前加了一個甦字，老師瞬間懂了。
“這位同志你不是孩子親媽吧，這年頭孩子有個干媽也正常，我還是那句話退學的事要讓孩子親媽來。”
甦念聞言身體晃了晃，下意識地往後倒去。
但沒倒成功，她被段之雲扶起來了，段之雲扶著她的肩膀等人站好後才松開手。
甦念捂著胸口搖搖欲墜，“碩碩你說什麼呢，我是你親媽啊，這些人為什麼這麼說？他們是什麼意思？”
她的眼角適時流落出兩滴淚水，就像是一個傷心的母親。
顧梓碩見狀緊緊抓著老師的手，又喊了一聲︰“媽媽。”
“媽媽，我跟你走，你別哭了好不好，”小家伙聲音很低，整個人怯生生的，“你一哭，爸爸知道了就生氣了。”
甦念肩膀一顫一顫的，眼淚無聲的流下，她像是真的被傷到了，這個樣子倒是讓丁老師有點拿不準了。
“這是怎麼了，嫂子你怎麼在這？”
沈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穿著昨天買的那條碎花長裙施施然走來，嘴上還擦了時下流行的口紅，遠遠看去就像是海報上的明星一樣。
跟她一比，說甦念剛從鄉下來也不為過。
“梓碩媽媽，你來了。”
看到她，丁老師眼楮一亮，顧梓碩也噠噠噠跑過去了。
“是這樣的，這位女士說她是梓碩的媽媽，今早上來辦退學，您看這……”丁老師的話戛然而止，她為難地看著沈嬌。
沈嬌笑了，“她確實是梓碩的媽媽，當然我也是，丁老師這事我晚點跟您解釋。”
“咱們先辦退學的事吧，碩碩爸要去南方工作了，碩碩是要退學。”
沈嬌的話比甦念好使，她人一來丁老師就顧不上甦念了，說了幾句後便領著沈嬌去辦理手續，顧梓碩被留了下來，小家伙站在甦念的面前委委屈屈的看著她。
“媽媽，你為什麼要來，以前都是姑姑來學校。”
甦念︰“所以你就說她是你媽媽對嗎？”
顧梓碩沒說話，只是噘嘴盯著她。
現在孩子之間的攀比心很重，會比媽媽比家世，誰都想要一個年輕漂亮能帶出門的媽。
甦念曾以為上輩子或許是自己沒教育好孩子，不然的話她養了顧梓碩這麼多年，他對自己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恩的心。
但現在，她的腦海中有的只是顧梓碩嫌棄的眼神。
她承認今天的穿搭有她故意為之的成分，她在釣魚而顧梓碩上鉤了。
“行了，你去上學吧，看到你姑姑跟她說我先去車站。”
甦念沒發火，顧梓碩得到了解放，小家伙嗖的一下就跑遠了。
對于他來講，甦念會永遠包容他，反正不管他做錯什麼，甦念都不會舍得罵他。
等人都走了後，辦公室門口重新冷清下來，只剩下甦念和段之雲。
甦念表演的時候段之雲全程冷漠地看著。
男人就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旁觀這一切。
現在甦念再次在雕塑面前落淚︰“段先生，抱歉啊讓你看笑話了。”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我等著您的消息，”甦念轉身的時候，用手背擦了擦眼楮。
她剛往前走了兩步，段之雲嘴唇動了，雕塑發出了聲音。
“我有點好奇，為什麼我聞到了洋蔥味。”
甦念的身體僵在那，好半晌沒有動。
十五分鐘後，幼兒園對面的車子上，甦念和段之雲面對面無言。
這個年代的車子密封性不如前世，坐在車內她聞到了外面的煙味，甦念平等的討厭所有讓她吸二手煙的人。
她身體往車窗上靠了靠，秀眉微蹙手指頭揪著衣服，思考著該怎麼開口。
扣扣，段之雲敲了敲車窗。
“錢正國，跑步前行五十米。”
“是。”
話音落，錢正國把煙一叼，噠噠噠跑步走了，煙味隨之消散。
甦念︰……
她沒自戀到覺得段之雲是照顧她，剛剛段之雲皺眉都被她看到了，男人分明也不喜歡煙味。
“段先生，我，”甦念咬著下唇，剛一開口對上男人那雙似是看穿一切的眸子後，又說不出話來了。
段之雲︰“甦同志，看來你是想好怎麼解釋了。”
“不然，我們先來說說洋蔥的事？”
“還是說說，那天晚上你故意走慢一步，弄傷自己的事。”
甦念︰……
“我。”
“對不起，我很抱歉。”
“我最近才發現我愛人和家里的繼妹關系不清不楚，而且他們單位的人似乎都認為沈嬌才是他老婆。”
“不止他們單位，連我兒子的幼兒園老師，他周圍的朋友都覺得沈嬌和他是一對，而我只是鄉下來的保姆。”
“我就是覺得委屈，明明我有正當工作，我賺的錢都給家里，我平時也沒少照顧孩子，我犧牲了自己憑什麼換來這樣一個下場啊。”
“我希望您能給我做主，也請研究院給我一個公道，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影響顧淮安的前途，我知道他有能力是研究院的人才。”
她心一橫， 里啪啦就是一頓輸出。
“段先生，我承認今天的事我是故意的，我看到您以後刻意表演，抱歉，你想怎麼發火我都擔著。”
她說完後車廂內一片靜謐，甦念縮著脖子不敢看段之雲的臉色。
過了一會兒她听到段之雲問她。
“甦同志，你想讓我們給你做主，你所謂的做主是讓大家認識到他的真面目，還是說你想要求一個身份，我們幫助你調解家庭矛盾。”
甦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