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
顧言順利在太陽落山前抵達了山下的鎮子。
進鎮要看身份牌。
守衛見顧言的山民牌子，收了一文入鎮錢，見他年紀不大，還好心提醒道︰“你背上的熊皮襖子，只能去山市的鋪子里賣，如果你偷偷在山市外面賣，被人檢舉，你會被抓去充勞役。”
“這我是知曉的，謝謝大哥提醒。”
顧言點頭感謝，徑直朝小鎮的客棧走去。
他前身和他爹來過這里，所以對這個鎮子並不陌生。
這鎮子叫做黃土鎮。
這邊有大集，每旬兩次，是周圍村寨山民出貨和買柴米油鹽等生活所需的地方。
這些地方，也是山民納稅的主要地點。
山市、柴集、草藥鋪，進出都要稅、都要抽水，實際上，那些生活所需品，價錢也不便宜，一來一回，賣貨的那點錢，就又回去了。
魚市那邊大抵也是如此。
官府對他們這些山民和漁民，都懶得管控，都是操縱幫派建設集市來管理這些，算是外包打手，另類收稅。
顧言前身曾听他父親說過，要是那些平原多的地方，就更慘了，那邊的山林河流，都是有主之物，下水要交錢、上山要交錢、砍柴也要交錢，還有人頭稅和各種勞役，苦不堪言。
他們山民，雖然難以科舉、武舉和從商，但只要不打仗，其實過得還不錯，至少自由，還能經常吃肉。
打仗的話，山民也慘。
因為山民都是優質的兵員。
敢不受征，就是一村一村的屠殺。
山看似大，山民終究離不開柴米油鹽這些東西，大多時候，也是要吃飯的，不可能以肉為主食，所以只要不想做流寇和沒身份的山賊，他們一樣逃不開官府的管轄。
世界的運行邏輯，就是一張精密的大網，籠罩著每一個人。
...
小鎮經常有來收山貨的小商隊，他們也是客棧的主要生意群體。
黃土鎮的客棧有兩家，一家平民一些，一家貴一點。
顧言身上只有一堆雷管、一些獸皮、還有今天剛收獲的一兩多碎銀子，還有一些銅錢，處于貧困人群，自然住不起好的客棧。
差的客棧也不便宜。
通鋪一個位置，兩文錢。
想要單間。
最差的房間，一天十文錢，只提供住處，沒有任何服務，也不包吃飯。
顧言交了兩天的房錢。
小鎮的夜晚十分無聊，沒啥娛樂。
顧言向小二打听了亂葬崗的位置後，隨意吃了點東西，就歇息了。
...
第二天一大早，顧言逛起了早市。
除了吃東西和出貨之外，主要還是看物價。
民以食為天。
食物的價格波動，是最好反映當前環境情況的東西。
一番逛下來，顧言發現鱗國的銀子，在他們這山窩窩里購買力還是很足的。
一兩銀子=十錢銀子=一千文(一貫。
一文錢可以買一個厚實的大餅，兩文錢可以買一個豬肉大包子，一石質量一般的稻米（150斤），差不多需要五百文，而一只三四斤的肥兔子，拿去賣了，全身加起來能賣個二三十文錢。
當然，市場會波動，但至少目前來說，普通的一家三口，一年稅後有個十兩的收入，就能過得很不錯。
這也是為什麼昨日那些獵人那麼開心的原因。
一斤豬肉八斤米。
人均二兩的意外收入，幾乎等于白撿一頭百多斤山豬。
逛完早市，顧言有些失望。
從物價來看，目前周邊還是很安穩的，無旱無澇無戰事，看來自己只能好好規劃下身份問題了。
..
離開早市，顧言帶著包裹，來到了山市。
昨日集市已過，又是大早上，山市人流量不多，不過街道上還是有小商販的，比如狗販子。
那些狗崽子，看到顧言靠近，小尾巴搖的歡快。
考慮到祖傳訓犬異術的研究，顧言準備看一看。
見有生意上門，賣狗的老頭來了精神︰“客人，都是優質尋山犬的後代，一只一錢銀子，可以隨便挑..嗯？你是山民？”
老頭看清顧言身上的獸皮衣，萎了。
山民都養狗，哪還需要花錢買狗崽子。
除非是那些厲害山民的狗崽子，不然都賣不上價。
顧言沒搭理老頭，只是細細打量正朝自己搖尾巴的那些狗崽子，隨後有些失望。
三個籠子，都是茶犬，品質也一般，還不如村里培育的狗。
這邊巡山犬有兩種。
一種叫茶犬，類似顧言前世的土狗，也就是中華田園犬，這種狗的特性就是雜食好養活，忠心護主，聰明，馴養程度很高，也沒啥短板，但是戰力不高，更多只能起輔助作用。
茶犬也是大多數山民養的狗種。
另外一種叫山犬，有些像顧言前世的山東細犬，也就是哮天犬的原形，但更大更凶狠一些，嘴大利齒多，咬合力很強，站起來有成人那麼高，身形卻十分靈活，耐力也很強，一旦組成犬隊，甚至可以狩獵狼群和猛虎。
山犬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野性大，不好掌控，另外就是山犬喜好帶血生肉，消耗太大，一般人根本養不起。
顧言家里養的就是山犬，不過跟著他父親一起死在山里了。
這狗養的人不多，村寨里更是一個都沒有，不然他下山的時候，早就拐著一起跑了。
他看向老頭︰“能搞到山犬幼崽嗎？”
“山犬？”
賣狗老頭打量了下顧言的穿著，注意到他背上的熊皮，才有些遲疑的點點頭︰“我經常上山收狗，山犬自然也是能搞到的，但是山犬無肉不歡，還喜歡吃帶血生肉，野性又重，養不好甚至會噬主，只有縣城的那些老爺們喜歡養，你確定要嗎？”
“要。”，顧言點頭︰“不過要最便宜最慫的！”
實驗嗎，肯定找慫狗實驗最能體現效果。
絕對不是因為他囊中羞澀！
老頭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行，好的山犬市場價十多兩一只，你既然要最便宜最慫的，我只能幫你找差一些的，這樣，我們去管理那里簽個契子，你先給我一兩的定金。”
好狗不好找，差狗一窩總有幾只。
這種狗，縣城反而多一點。
沒辦法，那里老爺多，養山犬斗狗的也多。
最後，兩人在山市管理者這里簽了契約，付了一兩錢定金，拿了憑證，約定一個月後找老頭取狗。
...
“狗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實驗下那訓犬異術中那些詭異手段靠譜不靠譜，如果靠譜，這世界怕是沒那麼簡單，我行事就得謹慎一些...”
顧言思索著，加快了腳步。
他今天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做完還得去亂葬崗做兼職。
忙的很。
誒。
壞人這個賽道就是這麼卷。
你不努力，又沒勢力、沒背景、就只能去做個小癟三了，連做壞人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