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棠下意識隨著眾人目光看去。
今日的裴 與以往有些不同，不再是墨色錦衣，破天荒的穿了件月牙白便裝，腰間還掛著個藏青色的香囊。
齊雲棠看著他，下意識想到了那夜花信節上的白衣男子，裴 穿上這件衣服後，竟與那男子更像了。
可那夜，裴 現身時，穿的是黑衣，總不可能是中途換了衣服……
正想著，裴 的聲音又傳入耳間︰“聖上既然頒布射箭比賽新規，三皇子便也該遵從，抓鬮選取同行之人才是，怎可直接要求？”
三皇子似是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些許敵意，神色耐人尋味了些，開玩笑似的說著︰“裴將軍以往最是不在乎這些規矩，今日怎麼循規蹈矩起來了？還是說，你想與本皇子爭奪一二？”
這一刻，所有人視線都落在三人身上。
齊雲瀾比齊雲棠還期待裴 的答案。
還沒等到裴 回答，崔明婉慵懶的聲音由遠而近︰“裴將軍說的有道理，還是抓鬮更公平些。”
長公主竟也來了！齊雲棠瞥她一眼。
此前鳳花宴上，長公主便對她意見頗深，今日又遇見了，只怕還要弄些讓她難堪的事情。
“齊小姐！”
果然，很快便點到了她。
齊雲棠面無表情的行了一禮︰“見過長公主！”
崔明婉揚起雪白的脖頸，一副傲人之姿︰“本宮听聞，你在花信節上，與裴將軍孤男寡女相處過？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吧？裴家與國公府各執一半大權，就算你對裴將軍有心，父皇也不會成全你們的，最好死了這條心！”
長公主當裴 的面說這種話，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大概是急了吧。
花信節結束後，除了她，好似並未傳言有其余女子與裴 同行。
長公主雖未現身花信節，卻也定是在派人緊盯著，要瞧瞧是怎樣的女子能入裴 的眼。
可恰好，那夜與裴 獨處過的只有她齊雲棠。
“長公主這麼說，我心里反而有些高興，能當裴將軍心上人，可不是件易事呢！只可惜，長公主警告我無用，那晚花信節，我只是與裴將軍淺聊幾句罷了。”
“你……”
齊雲棠轉過身去，不給她繼續往下說的機會，面朝崔明瑞︰“我倒是樂意與三皇子同心協力，但仔細想來，還是抓鬮更公平些，若都隨意挑選的話，只怕是強強聯手，弱者無求，失了比賽意義，裴將軍應也是為了公平，並無他意。”
經她一言，緊張的氛圍終于緩和了些，崔明瑞也同意用抓鬮的方式分配。
“哼！說的倒是好听，齊小姐，如今民間已經有些你與裴將軍的傳言了，若是這抓鬮出了問題，你剛好抓到裴將軍，豈不是正如了意？依本宮看，這鬮中，就不放你與裴將軍的名字了，如此才更好些。”
長公主，便是存心要如此。
她得不到裴 ，便也見不得他與別的女子走近，尤其是……齊雲棠！
長公主一直都搞不明白，齊雲棠名聲在汴京都臭成什麼樣子，為何皇祖母還那般重視她，反而是對自己這個長孫女冷眼旁觀，冷漠到好像齊雲棠才是親孫女似的。
“長公主隨意。”
齊雲棠懶得與她計較，這種人，越是計較，越是上勁。
可作為兄長的齊雲瀾卻不願她受這個委屈，“棠兒，理她作甚，這長公主也就只能接著皇室耀武揚威，即便你嫁不了裴將軍，也輪不到她！”
“噗。”
有人低聲發笑。
敢明著硬懟長公主的人，汴京可找不出幾個。
“裴將軍，你怎能看著本宮被他諷刺欺辱！快幫本宮說幾句話。”
崔明婉平日里接觸的多是奴才，習慣性用命令的口吻。
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忙要找補，下一秒便撞上裴 冷若寒霜的目光。
喜歡裴 以來，她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攝人心魄的眼神，冷的像是鋒利刀刃，隨時能割開她的血肉，讓她痛不欲生。
剎那間，崔明婉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不敢再說一個字。
抓鬮本就是為了公平，自是不該限制誰的名字放或不放。
所以齊雲棠與裴 的名字，皆在其中。
今日來參與射箭比賽的人可謂不少，約莫有一百二十個人，為了避免重復組隊，只放了一半的人名，另一半人則負責抓鬮。
而想要在六十多個名字中，精準抽到裴 。
一個字，難。
崔明婉沉著明眸︰“女子優先，不如就讓齊小姐第一個抽取吧！”
“卻之不恭！”
齊雲棠動作干淨利落，很快在鬮中拿出一個名字，看清上方名字後，她心跳漏了半拍。
是，裴 ！
六十六個人里，偏偏選到了他。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天注定！
齊雲棠將他的名字緊緊捏在掌心，有一種莫名的心酸。
如若愛他也能如此便好了……
“抽到了誰？怎麼這幅表情？”齊雲瀾湊過身來，好奇的低聲問道。
“是裴將軍。”
“我去！”他嚇了一跳，“真的假的？給我看看！”
齊雲棠將名牌遞過去。
齊雲瀾便瞪大眼，將“裴 ”二字反復看了好幾遍，才又說了句︰“還真是！差點以為听錯了，你這運氣也是好的沒邊了，反正是抓鬮抓出來的，有運氣的成分在內，卻也很公平，長公主就算再想說什麼，也得憋住，一會就安心與裴 同行吧。”
他作為兄長，可是巴不得棠兒能光明正大的愛她所愛。
即便不能，也該把握所有能得到的機會。
“一會堂兄抓鬮後，與我換。”
“噗嗤。我跟裴 聯手？你們還比什麼？這樣吧，一會看我的！讓你光明正大跟著裴 ，堵死長公主那張臭嘴！”說完，齊雲瀾便也去抓鬮了，隨意摸了個後，一看名字，便滿臉厭棄。
孟書賢。
怎麼是跟這麼個廢物組隊！
以前齊雲瀾與孟書賢並無交集，更別說會討厭了。
可瞧他這麼針對棠兒，那就瞬間不一樣了！一會可得好好放水！
“呦！裴將軍的名牌，竟是被我給抽到了！”
霎時間，長公主目光看向他，立即要求重選︰“孟小將軍與裴將軍若是聯手，只怕有失公平，還請重選！”
“長公主言之有理啊！可我就是不重選，你奈我何？棠兒，咱倆換，你與裴將軍一同！”
齊雲瀾主打一個交換名牌的假動作，齊雲棠差點沒反應過來。
“不準換！”長公主氣的差點跳起來，“齊雲瀾，你是故意要氣本宮嗎？”
“你有心為難我妹妹，那我就非讓他倆一起，氣死你！裴將軍，你不介意吧？”
裴 話少卻配合︰“不介意。”
“你們……”
無力，深深的無力。
長公主已經要站不住了。
齊雲棠面帶微笑，眼神卻是冷的︰“這麼多人瞧著，長公主可得注意儀態。我不就是與裴將軍一同組隊麼？放心，就算兄長沒抽到與我換，也輪不到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