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一件事,在有些人的眼中,覺得是黑天鵝,是偶然的小概率事件。在有些人的眼里,卻是灰犀牛,是必然發生的大概率事件。
當省紀委的領導,從市委辦公室里,把季長安帶走的時候,哪怕是反應再遲鈍的人,也發覺到,天海市的天終究是變了!
不理會天海市的刀光劍影,厲元朗又回到土嶺鄉,接受副指導員的任命。現在土嶺鄉派出所的所長是周凱,厲元朗這個一級警員,被破格提了三級警司,先掛職副指導員,等半年後,個人一等功頒發的時候,再破格提拔為二級警司時,厲元朗這個副指導員才會轉正。
可不要小瞧了這連續的破格提拔,要知道二級警員提拔為一級警司,每晉升一級需要四年,即使特別優秀,想要從一級警員提拔為二級警司,至少也要六年。
哪怕厲元朗連續立了兩次個人二等功,一次個人一等功,連續破格也需要兩年。學歷上沒有優勢,只能用功勞拼。
隨著清淤工程的結束,擁堵的羅寧縣又恢復了通暢,厲元朗倒了些水,剛洗掉臉上的塵土,就听著門衛室里,傳出了千年等一回的戲腔。
隨著收音機搬進門衛室,平日里脾氣火爆的老方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生活就要有奔頭,要不然活的太單一,不止自己不開心,也會讓別人不舒服。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邵洪寶快步的跑進來,對著厲元朗說︰“出……,出事了!上坡村……,下坡村……,鬧事……”
厲元朗把毛巾放下,詫異的問︰“兩個村子又爭水?準備械斗了嗎?”
“不,不……,不是!”邵洪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腮幫子,真的很想說一整句話,但這該死的嘴,就是說不清楚。
邵洪寶拿出手機,在上面打出一行字,然後擺在了厲元朗的面前。
厲元朗小聲的讀著︰上坡村跟下坡村的村民,堵了土嶺苗業的路,鬧事要錢,理由是承包了土地,但沒承包路。
這還真像是兩個村能做出的事,也符合村民跟外來企業糾紛時,選出來的由頭。
知曉了事情的原委後,厲元朗倒是不著急,站在院子里,對著樓上喊︰“周所,下來,準備出警了!”
周凱從所長室走出來,望著厲元朗問︰“哪里出事了?”
“上坡村跟下坡村的村民,把土嶺苗業圍了,應該是想訛點錢,我們先去現場看看。”
“這倆村子的民風就是彪悍,沒理攪三分,這是又盯上了土嶺苗業。”周凱說著往樓下走,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望著厲元朗問︰“那個鐵老板,好像是你朋友吧?”
厲元朗倒是沒隱瞞這里面的關系,把頭一點說︰“是朋友,張海濱,張書記家的公子,在土嶺苗業里也有股份。”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明,淺嘗即止就行了。周凱能從普通的小警員,熬成副所長,這次又成了所長,不止是能力,而且還有態度。
周凱似笑非笑︰“這幫刁、民真的是無法無天,方耀祖,快快快,我們一起出警,別讓這幫渾人做了糊涂事。”
邵洪寶去開車,上次頒獎的時候,獎金也發了下來,厲元朗、邵洪寶跟方耀祖每人一萬,土嶺鄉派出所分了三萬。
所里把老面包車賣了,又加上這三萬買了一輛新面包車。
方耀祖從器械室拎出來幾根警棍,坐在了後座上,嘟囔著︰“對這幫人就不用客氣,抓上幾個,好好的收拾一頓,他們也就怕了!”
周凱卻有不同的意見︰“耀祖,做工作的時候,要注意方式方法。我可是听說了,前些日子,你在專案組,就跟嫌疑人動了手,要不是上面幫忙壓下來,你可就要被處分了!”
方耀祖的面色一板,明顯不想再聊這個話題。原本他也算是立功,應該是有嘉獎的。結果就是因為沒忍住自己脾氣,稍稍抽了兩耳光,結果就功過相抵了。
厲元朗幫著岔開了話題︰“新車就是好,不光開的穩,而且動力足。”
“周所,要我說,你再申請點辦案經費,買幾輛警用摩托。畢竟有些地方路太爛,面包開不進去,咱們需要摩托車。”
“上面也沒錢,我是好話說盡了,一點用沒有。”周凱抓了抓腦袋︰“大家伙幫忙想一想,有沒有什麼開源的路子?”
邵洪寶專心開車,方耀祖認真的研究橡皮棍。厲元朗見氣氛有些尷尬,不得不找補︰“咱們都是警察,又不是生意人,從哪里開源。”
“除非周所,你把土嶺鄉派出所承包了,以後打架斗毆的,誰出的錢多誰有理,誰給的錢少,就抓誰……”
“拉倒吧!還承包收禮,我要真這樣做了,不用半個月,你們就要去監獄里看我。”周凱說出了自己的主意︰“我尋思著,要不要搞幾次掃黃打非,抓賭抓嫖的專項行動?”
“這主意好,我听說上坡村有人開設賭場。回頭我問問線人,知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方耀祖的雙眼放光︰“如果消息屬實,我們打掉這個賭場,連抓現行,再罰款,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周凱滿意的點頭,對著方耀祖吩咐︰“那你可要盯緊了,所里能不能買摩托車,全看你這條線索了。”
繞過了前面的岔路,車速慢了下來。本該通暢的鄉道上,一群人在地上,擺著一根根的樹樁。
一輛裝滿樹苗的貨車,被村民堵在了路上。凶巴巴的鐵玫,手里拿著一根鐵棍,很倔強的跟村民對峙,對面的村民一個個的嬉皮笑臉,甚至還有些人滿臉的猥瑣。
厲元朗的眉頭微皺,往人群里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上坡村跟下坡村的村長。
周凱對這些倒是門清︰“別找了,羅長生跟寧鵬都是聰明人,只會躲在後面使絆子,要好處,不會沖到前面。”
“他們這個胡攪蠻纏,一般的企業還真惹不起。畢竟承包合同里只寫了土地承包,肯定沒寫道路的使用權。”
“就是擺明了訛人,一般還都是調解為主。”周凱說的漫不經心,好似在介紹情況,又好像是在做厲元朗的思想工作。
這事很棘手,因為沒道理可講,即使有理也說不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