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照顧謝翦並不需要元初費心,他身邊丫鬟婆子十幾個,把他伺候得妥妥帖帖。
大家子養孩子,家里長輩起的作用主要就是教導,還有管理他身邊伺候的人。
謝翦在家里吃的好睡得好,謝宸嶼的管家觀察了兩天,見他玩得忘乎所以,根本記不起自己還有個爹娘,便放心離去了。
謝宸嶼和蕭荷君還是疼愛兒子的,派了管家和一隊侍衛護送,還讓管家留幾天看看情況,要是孩子不適應,就再把他帶回去。
管家走的時候跟謝翦道別,別看孩子年紀小,他也是主子,管家恭恭敬敬,該行的禮行完了才離開。
謝翦大概是看多了父母如何待人接物的,管家行禮的時候,他穩穩地坐在椅子上,不吵不鬧。
***
崔家外地來京的一行人這幾天也沒閑著,見過崔博之後,他們要求拜訪崔世俊,被崔博以少主身體抱恙為由拒絕了。
這些人不好硬闖,但是也在注意觀察府上的情況,對于崔世俊的病情大概有了猜測。
他們還出門去打探情況,對于之前崔世俊做的事有了更多了解。
幾個人都是滿腦袋問號,完全不明白崔世俊是怎麼想的。但是,他們抽絲剝繭,也大概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崔世俊根本就沒想過事情會鬧出來,更沒想到事情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其中一人感慨道︰“他大概是想享齊人之福吧!”
說話的人自己都覺得有點惡心,何況是謝三小姐呢!謝三小姐要嫁人,什麼樣的人找不到?不管她提什麼條件,都會有大把的人上趕著求娶,你崔世俊滿足不了人家的條件,你直說啊,何必暗戳戳的搞這套惡心人的把戲?
謝家肯定是被惡心到了,進而開始懷疑崔家的品行。謝三爺如此做,倒也算不上報復,人家看不上崔家了,不願意和崔家打交道了,切割一下而已,人之常情。
只是崔家的損失太大了。
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這一行人絞盡腦汁商量對策的時候,姚神醫進京了。
他先到謝府拜訪謝端一家,還見了元初,送來了謝 的親切問候。
看到元初面色紅潤、神采飛揚,姚神醫捋著白胡子微笑點頭,“我給你三叔父寫封信,告知他你的情況,他該能徹底放下心來了。”
元初跟他開玩笑︰“您要是送我一個美容養顏的方子,讓我能永葆青春,那我就更開心了。”
姚神醫笑她︰“貪心。要有這樣的方子,我自己不早就用上了嗎?怎麼會是現在這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謝二說他︰“您就知足吧。這世上都找不出您的同齡人了。”
姚神醫哈哈大笑,他雖然是謝 的至交,但其實輩分比他大,和謝 的爹是一輩的,而且,年齡也比謝 已經去世的爹還要大。但他活得這麼久,還真不是因為保養,而是因為天賦。也或者是他心態好,萬事不操心。
幾人寒暄完,姚神醫又和謝端私聊了幾句。其實根本不用謝端再說什麼,來之前他跟謝 都已經商量好了。該怎麼做,心里都是有數的。
姚神醫在客院住了下來。
謝端說話算話,派人通知了崔家人。
雖然姚神醫是陸衍請來給鄒子敬看病的,但鄒子敬的排面沒有崔世俊大,所以還是先給崔世俊看。
陸衍得知此事,特意找到樂善伯,告訴他,姚神醫已經進京,但是被崔家搶先了,讓鄒子敬稍等一下。
其實也就等半天的事,說不說都無所謂的。樂善伯根本就不知道姚神醫何時進京。
當然,現在他知道了。
樂善伯差點氣成河豚。
崔家真是欺人太甚!
崔世俊明知道陳清允是他的兒媳婦,卻還是和她私通。
現在,他明知道姚神醫是陸相請來給他大兒治病的,卻還來搶人!
托陳清允之前裝模作樣到處求醫問藥的福,世人都知道鄒子敬快要死了,崔家不可能不知道!
難道崔世俊也快要病死了嗎?難道是崔博快要死了嗎?
樂善伯不斷地咒罵他們,就希望這倆人都死了才好。
元初願稱陸衍這個舉動為神來之筆。
就在姚神醫去給崔世俊診治的時候,元初送走了鄒子敬。
當時,樂善伯正在鄒子敬房中看望他,一邊跟他說“姚神醫來了,有希望了,你且耐心等上半天”,一邊咒罵崔家不得好死。
正忙活著呢,就听鄒子敬輕輕喊了一聲“爹”,樂善伯應了一聲。
就听鄒子敬又斷斷續續地說道︰“孩兒不孝,勞父親如此掛心,又讓家族蒙羞,孩兒撐不下去了,請恕孩兒不孝。”
樂善伯大驚,還待繼續寬慰他,就見鄒子敬緩緩閉上了眼楮,雙手無力垂落。
“子敬!我的兒啊!”
樂善伯一聲悲吼,伯府瞬間陷入了悲慟之中。
住在鄒子敬隔壁的珍娘戰戰兢兢,一聲也不敢吭。
自從生了病,她和鄒子敬就分開居住了,最開始,樂善伯府請來的大夫還給她和鄒子敬同時看診,後來就只給鄒子敬看了。至于她嘛,鄒子敬怎麼治她就怎麼治,鄒子敬吃啥她吃啥,院里的丫鬟們會同時做兩份,就連湯藥也是如此。
她這幾天感覺自己在好轉,鄒子敬跟她同樣癥狀,怎麼會突然去了呢?
珍娘輕拍胸口,幸虧她好轉的事沒跟任何人透露,只是自己暗自高興了一下。
想到這兒,珍娘心里一驚,立刻露出了萬分悲痛的表情,同時也裝出一副十分虛弱的樣子來。
如果說,最開始,樂善伯只是對崔家搶走姚神醫的事感到氣憤,那麼現在,隨著鄒子敬的死,這種氣憤就開始升級了。
***
另一邊,姚神醫應邀去了崔府,先給崔世俊看了看,越看,他的眉頭就皺得越緊。
過了一會,他直接起身,離開了崔世俊的屋子。
崔博精神高度緊張,跟在姚神醫身後,問道︰“敢問神醫,犬子的病如何?”
姚神醫先自謙了一句︰“不敢稱神醫。令公子的情況,我也無能為力。他並不是氣機郁滯,而是身體受損。我敢斷言,他絕對是龍骨內部出了問題,導致了現在的情況。”
崔博問道︰“這種情況,是外傷內傷?”
“皆有可能。”
“新傷舊傷?”
“新傷。在他出現癥狀前一晚,或者就是當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