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里,五人都是狼吞虎咽,沒有注意任何吃相問題。
在美食面前,但凡猶豫一秒都是對自己胃口的不尊重。
而實際上,這個年代的人真就是大胃王。
肚子里缺少油水,吃的就要多,否則很容易餓肚子的。
何況陳老四和陳老六還年輕,大早上趕路過來,肚子早就餓了。
各自吃完一碗大米飯,菜也肉眼可見的少了一部分之後,大家才放緩速度。
“之前不是說要租房子嗎?你有什麼想法?”方天明弄了點雞湯,開口問道。
“讓他們兩個住在一起吧!”陳啟山想了想說道,“他們自己承擔房租,先住兩年再說。”
他沒想過讓兩個讀了高中的弟弟一輩子當工人,肯定要讓他們參加高考的。
這意味著他們未來不會那麼快結婚生子,那麼房子之類的就沒有必要直接買了。
方便去機械廠上班就行,最起碼環境好點,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行,”方天明稍微想了想說道,“就職工家屬院吧!那邊有房子空出來,家具什麼的都有。”
機械廠的職工大院,可不是職工宿舍。
不是樓房,而是磚瓦房,有單人獨院的,也有兩層房子的那種。
這些都是廠里的房產,對職工出租,不允許外人進出的。
機械廠的職工大院,比紡織廠的職工大院都要好,唯一問題是不在街道上。
位置有些偏僻,主要是距離廠里近,方便來往機械廠。
當然這些對老四和老六來說,不是壞事。
都是機械廠的員工,彼此之間也更熟悉,沒有那麼多矛盾。
住在職工大院的基本上都是正式工,而且全部拖家帶口。
沒結婚的人很少住在這邊,方天明能安排是因為他是采購科的科長。
給兄弟兩人安排兩個房間的小院子還是沒問題的。
“可以,”陳啟山說道,“不知道有沒有房子出手?我想入手一套。”
“現在房子可不能私下交易,”方天明說道,“基本上都是公房,想要入手只能找私房。”
公房不可能交易,私房還有法子,比如欠賬,贈予等等。
“如果是自己住的話,我這里倒是有一套。”葛慶豐此時開口道,“就是距離有點遠。”
“是私房嗎?”陳啟山好奇的問道。
“是的,”葛慶豐說道,“是我徒弟楊光的私房,方科長應該對楊光有印象吧?”
“我知道,”方天明點頭,“葛主任的徒弟,是五級工,他是廠里有名的上門女婿。”
“沒錯,說起來也是一連串糟心事。”葛慶豐嘆口氣,把話說開了。
葛慶豐的徒弟,七級工和六級工基本上都調去了市里或者其他廠。
跟在他身邊的就是一群五級工,按照道理來說,五級工的工資也不低,家應該能照顧到。
但每個人家里情況不同,各有各的煩惱。
比如楊光,他是上門女婿。
這在縣城很稀罕,數遍縣城下面的公社都很難找到幾家。
楊光是逃荒過來的,當時受到女方家的一飯之恩。
後來他機緣巧合通過機械廠的擴招成功進廠,並且安排在葛慶豐身邊學習,很快獲得葛慶豐的認可。
沒兩年,女方一家就出了變故,家里的男人死絕,就剩下四個女人。
一個奶奶,一個母親,兩個女兒。
為了不被吃絕戶,母親和奶奶就商量著找上門女婿,並且認定楊光。
楊光體格不錯,又孤身一人,關鍵有正式工作,數遍周圍的人只有他合適。
于是女方挾恩圖報,聯系了楊光,並且把事情說了個明白。
楊光和姐姐看對眼,思考兩天之後就同意了,很快結婚生了三個男孩兩個女孩。
問題就在這里,女方的母親是老師,去世的父親成分也有點問題。
後來受到不少波及,當時縣城鬧的滿城風雨,她們家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
小女兒和女婿惶惶不可終日,為了保命,為了剛出生的孩子不受到影響,選擇和家里斷絕關系。
就因為這事,奶奶當天就給氣死了。
母親受不了打擊,生了一場大病,沒堅持到年終就撒手人寰了。
“家里長輩一走,小女兒和女婿就跑來鬧家產。”葛慶豐嘆氣道,“要出手的房子就是女方家的。”
“這房子還能保住?”陳啟山感到奇怪。
“當老師的,還能沒幾個有出息的學生?”方天明淡然道,“有人打招呼了,就沒有人過去鬧事。”
“也就是說,這房子可以入手?”陳啟山反應很快,“位置很偏僻?”
“在城內,縣城中學的後面。”方天明說道,“要是來我們廠,要跨越大半個縣城呢。”
“縣城中學的後面?”陳啟山打開虛擬地圖,鎖定了縣城中學。
他從山上下來,要從西門進入縣城,而縣城中學在東北方向。
那邊都是居民區,縣城的工廠之類,則在西南方向,老街之類的在南城。
這麼一看,起碼在居民區,如果是生活的話肯定沒問題的。
“那邊是偏僻了一些,但房子不錯。”葛師傅繼續說道,“還是建國後,第一批自建房,三合院的樣式,關鍵主房有兩層,有廚房和衛生間,有井水,生活方面是非常方便的。”
“听起來不錯,”陳啟山說道,“價錢呢?”
“有點貴。”葛慶豐壓低聲音,“需要一千八!”
一直听大家聊天的老四和老六下意識的抽吸一口涼氣,看到陳啟山瞪眼頓時禁聲。
這錢真的非常多,維修工的工作要五百,一千八能買三個,還能剩下三百呢。
“房子是老房子,”葛慶豐解釋道,“關鍵是房子不小,主樓佔地八十平,廚房在東邊有十個平方,廁所和浴室佔地十二個平方,院子還有五十多平,加上一口井,這個價格不貴了。”
“這房子一開始要價兩千四。”方天明平淡的說道,“廠里的人听到價格就退卻了,後來又降價兩百,等了小半年都沒人問,到今年上半年降到了兩千,依舊沒人想買,現在看來價格是又降了?”
“沒辦法,”葛慶豐無奈搖頭,“小女兒那邊一直在鬧,我那徒弟是想把房子賣了分錢,直接了結恩怨。”
不管有沒有斷絕關系,親姐妹還是親姐妹,大姐雖然怨恨小妹,卻也覺得家產有一部分是小妹的。
她也做不到獨佔,房子賣掉最好,以後兩家老死不相往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