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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總說笑了。”
披肩散發,眉目和氣,面容消瘦。
手指上戴扳指的大師,抬手端起面前小火烹著的紫砂茶壺。
“我們是做古玩鑒賞收藏的,是興趣愛好。”
“您說做舊什麼的,我們不懂,也做不了。”
坐在椅子上的林道,只應了一句話。
“我加錢~”
“話說回來。”大師將茶壺放回去,轉首招呼“小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貴客來要好生招待,去把櫃子里那袋一萬二一斤白毫銀針拿來。”
“林總,不好意思,新招的助理不懂事,怠慢了~”
林道笑笑沒說話。
大師換上了一個新的紫砂壺,放進據說一萬多一斤的好茶。
斟上一杯茶水,端到林道的面前。
端起茶杯嗅了嗅,林道頷首“好茶。”
放下茶杯,林道開口“這麼好的茶,我想買上五斤。”
“林總敞亮。”
大師豎起大拇指“古玩之中,不知林總對什麼感興趣?”
“書冊絹帛。”
“哦。”大師點頭“明清?”
“商周。”
大師一口茶水噎著“商,商周?”
“這年代過于久遠,難度很大啊~~~”
“這茶挺香的,來十斤。”
大師放下茶杯,雙手交握,神色肅穆“商周多以甲骨,金文為主。”
“載體通常是龜甲獸骨,青銅器具。”
“這些東西~~~”
“不用那麼麻煩。”林道干脆擺手“竹簡就行,用金文。”
“好好。”大師面上閃過一抹遺憾之色“內容呢?”
“葵花寶典。”
大師身子頓住,神色愕然。
“哈?”
靖康時空。
道君皇帝趙佶,如獲至寶般,死死盯著面前摞成一堆,滿滿歲月痕跡的竹簡。
多年的夙願,終于是有了達成希望的這一天!
此時他的心中,已然是波濤洶涌,澎湃激蕩。
焚香沐浴,虔誠禱告。
將十卷竹簡供奉于貢台之上。
三叩九拜行大禮後,方才鄭重其事的膝行上前,雙手捧起了一卷。
緩緩打開,瞪眼。
看不懂~~~
“沒錯的。”
“修仙求長生之法,豈能隨意觀摩。”
“快,詔諸翰林學士舍人來~~~”
翰林學士之中,有不少是走關系鍍金的。
不過有真本事的必然也有,否則工作沒辦法干。
很快就有人認出,這些竹簡上寫著的是上古金文。
金文並非金人文字,而是流行于商周時期的一種文字。
通常都是青銅器上的銘文,因此也叫鐘鼎文。
秦始皇書同文之後,方才逐漸沒落。
“快,快念~~~”
此時趙佶的心情,比那十八歲的小伙子,第一次在水簾洞外探頭探腦的還要焦急迫切,頭皮發麻要瘋的那種。
翰林學士捧著竹簡,一字一句的斟酌。
“葵花~寶典~”
一旁的幾位翰林學士,心頭古怪‘莫不是說的冬葵?’
‘冬葵之花甚小,毫不起眼~’
“昆侖山~玉虛宮~元始天尊座下~”
“夾龍山~飛雲洞~”
“懼留孫佛親傳弟子~”
“五府星君之土府星君土行孫傳著~”
開頭的時候,趙佶听的是熱血沸騰。
一上來就是玉清聖境虛無自然元始天尊,這可是三清最高神!
後來落至懼留孫佛,倒也不差。
佛本是道嘛。
可到最後,怎麼就成土行孫了。
這失落感,真是讓人無言。
“罷了。”
趙佶平緩情緒“土府星君也算是出身名門。”
“他所傳的修仙功法,當是不差。”
翰林學士繼續開念。
“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聲調陡然高亢。
眾人神色古怪,愣愣的看向太上皇。
這是哪里來的修仙功法,魔修的吧?
呆住的趙佶,不敢置信的揉揉耳朵“你說什麼?”
“這這~~~”
翰林學士手足無措,糯糯而言“就是這麼寫的。”
“不可能!”
趙佶上前,一把搶過了竹簡。
可他看不懂。
焦急之下,干脆去尋林道。
熟門熟路的來到馬前街,喝止隨從們都在巷內等候。
他自己急匆匆的入了行院。
趙佶來的巧,林道正在整理武器彈藥,預備等會去給金人送禮。
“眼瞅著要下雨了,你跑來作甚?”
“仙長教我~~~”
壓根沒看一旁服侍倒水的李師師,趙佶上來就是大禮下拜。
這一幕也是讓李師師驚愕不已。
官家竟然,向恩公行大禮~
林道調試著手中的槍械“說。”
雙手捧起竹簡,趙佶惶恐急切。
“仙長,這修煉功法,竟然,竟然要先行自宮!”
“啊~~”一旁的李師師,捂嘴驚呼。
“那又怎麼了?”
林道渾不在意“仙家功法,大成之日斷肢再生,不過等閑事罷了。”
‘話是這麼說。’
‘可我擔心的是,萬一修不成呢?’
‘豈不是成了太監?!’
趙佶心頭百轉千回,陡然間福至心靈。
“仙長,朕听聞修仙自有輔佐法器靈丹,可成大事。”
林道檢查槍械的手,微微一頓。
他詫異看過去,心說‘你也看過玄幻?’
這反應,落在趙佶的眼中,那就是實錘無疑。
慌忙再行大禮。
“求仙長賜下法器丹藥!”
“若能成事,大恩大德絕不敢忘!”
林道卻是根本不搭茬。
“沒有。”
“不想修行,就把東西還回來。”
說罷也不再理會,起身將東西裝入大包里,背上了就去推電瓶車。
李師師急忙上了房車,從里面鎖死,趴在窗戶上向外偷看。
趙佶連忙膝行上前,去拽林道的腿。
“求仙長助我~~~”
回應他的,是一記四十多碼的大腳。
“滾!”
“明天我就去取回寶典,不想學拉倒。”
午後時分,天空之中陰雲密布。
失魂落魄的回到禁中,趙佶獨自來到寢宮發呆。
窗外電閃雷鳴。
一明一暗,光影交錯映照著他那還帶著鞋印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
趙佶猛然一咬牙,站起身來。
口中喃喃不停,好似自行催眠鼓勁。
“可以的,朕一定能成!”
“大功告成之日,斷肢重生~~~”
他拔出天子劍,披頭散發狀若瘋子般打開了寢宮的殿門。
外面電閃雷鳴,大雨滂沱。
站在外面的內侍宮女們,齊齊轉首看過來。
只見太上皇陡然撩起了紅袍。
雷聲轟鳴,閃電劃過。
手起劍落!
一手握著油門,一手舉著傘的林道,慢悠悠的行駛于御街之上。
熟門熟路的直奔南燻門而去。
這條路他已經很是熟悉。
路過之前戰場的時候,還停下來觀察一番。
留下的彈殼不見蹤影。
這個可以理解,金屬在古代都是好東西。
哪怕是在現代世界里,也是有回收價。
御街中間,種滿了果樹的御道上,被百噸王撞倒的果樹被拖走,甚至更多的果樹被砍伐帶走。
這個也明白。
城內這是開始出現燃料短缺了。
金人封城,外面的木柴煤炭進不來,不砍樹就只能是拆房子。
至于金人遺棄的人與馬的尸首,也都是消失無蹤。
這個就~~~
“城里已經開始缺糧了。”
永和時空,崇禎時空,這些事情他是見的多了。
沒糧食的時候,白肉也是肉!
搖搖頭,林道繼續前行。
及至南燻門甕城城門外百米,方才停下了車。
城牆上的金兵,見著他這一身幽甲白袍的裝束,頓時大喊大叫,四下里亂跑。
這鐵甲人,數日以來屠戮金兵,殺傷數以千計。
于金人來說,打下宋人一座大城,也不見得能損失這麼多的人馬。
更可怕的是,其層出不窮的雷霆手段,以及恐怖巨物。
此時見著這個殺星出現,頓時慌亂不已。
大雨之下,甕城城洞內,依舊隱約可見之前燃燒彈燒灼後的痕跡。
城門洞內,堆積了大量的石塊,滿滿當當的堵死了城門洞。
不用問也知道,這是用來堵住百噸王的。
“很有時代特色的應對。”
面甲後的林道笑了笑“若是我開來推土機,爾等當如何應對?”
推土機有點不方便,挖掘機應該更好。
將這些石塊雜物都給挖開。
取出榴彈發射器,在城頭金人的叫喊聲中,接連打出十八發破片榴彈。
城頭一片慌亂,還活著的金人都在往遠處跑。
林道舉傘騎車,沿著走馬道一路上了城頭。
汴梁城的城牆,早在唐時就不斷維修加固。
到了宋時,更是擴建外城,年年修牆。
身為強干弱枝的干,單單城牆上寬度就高達數丈。
“嗯?”
他這邊上了城頭,停好了電瓶車下來,取出雨布蓋上。
一轉身,就見著數以百計的金兵,自城門樓內涌出。
當先出來的金人手中持弓,出門入雨幕就射出重箭,旋即揮舞兵器撲過來。
重箭撞在林道的鈧合金戰甲上,也就是听個響。
林道拉開防水旅行包,掏出來一挺機槍。
雙手端著直接掃射。
‘滋滋滋~~~’
熾熱的彈雨穿透雨幕,掃在一眾金兵的身上。
血花並著雨水四濺,甚是奪目。
乞活軍的工匠,在林道的提示下,改裝了彈鏈。
將二百發一條的彈鏈,兩條合一改裝成了四百發的。
至于為何不弄的更長,實在是林道不喜各種技巧,就喜歡密集突擊。
四百發就得換槍管了。
彈鏈還未打光,上百金人已然鋪滿了城門樓前。
局促在十幾米寬的區域,只需來回掃就行了。
城門樓里,隱有火光聲響傳出。
按理說,林道應當過去查看才是。
可他沒動,反倒是將槍口對著倒地的金兵,扣動扳機。
子彈打在尸首上,血花濺起。
終于有忍不住的跳起來,猛然撲向林道。
“跟我耍埋伏?”
“你們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