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殿外。
太後鄭氏,皇後朱氏婆媳,神容焦急的督促宦官們速速入殿救駕。
換做以往,自是無人敢于違背。
可今時不同往日,外面幾十萬的金兵,內里則是殺神降臨。
整個大慫的統治基礎,已然是系統性的崩壞。
來自皇室的權威,早已經沒了之前的威懾力。
面對太後皇後的威逼利誘,宦官們要麼裝作沒听到,要麼干脆躲的遠遠的。
入宮當太監,要麼是圖出人頭地,要麼就是混口飽飯。
現在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誰還會去賣命!
至于說御前班直,方圓數里地之內,完全尋不著他們的蹤影。
早已經是跑的無影無蹤。
相持不下之時,大慶殿那沉重的殿門,竟然從里面打開了。
面色蒼白的李若水與張叔夜,踉蹌著走了出來。
沒走幾步,他們就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劉 與秦檜,分別摻扶著趙佶與趙桓父子,艱難走出來。
鄭太後與朱皇後,急忙上前迎接。
可沒走兩步,卻是齊齊頓足。
一身鐵甲的林道,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其滿身的血漬,撲面而來的肅殺之氣,驚的皇後太後紛紛腿軟。
林道僅僅是掃了一眼外面眾人,邁步上前來到趙佶父子面前。
“宗澤麾下劉浩部,修武郎岳飛,如今當在開德府與曹州之間。”
“北道都總管趙野所部,麾下前軍統制韓世忠,身在大名府。”
“派人送信,讓他們盡快趕過來。”
年過六旬的劉 ,憤怒吼道“金兵圍城,如何能送信,又如何能進來!”
“金兵。”林道悶聲回應“我自會處置。”
李若水大笑“幾十萬的金兵,你處置?”
“區區幾十萬而已。”
林道瞥他一眼“殺的光的。”
這話說的,眾人不知該如何接話。
口氣實在是太大了。
可一想到鐵甲人的神奇手段,轉而又覺得不是不可能。
林道再度抬手拍了拍,腦門上頂著個圓圈的秦檜肩頭“看好你們的官家,讓他好生修養。”
“若是有什麼不妥之事。”
從旅行包里,取出兩台對講機,當面傳授,試通話。
“用這千里傳音聯絡我。”
當對講機內真的傳出聲音的時候,眾人皆是驚駭。
這是真的仙家法器~~~
常年修道求長生的趙佶,望向林道的目光之中,是滿滿的熾熱。
原本虛無縹緲的求長生,終于是見著了希望!
就連精神萎靡的趙桓,也是一臉希翼的看著林道。
雖說被仙家教訓的不輕,可這不是沒死嘛~
若是能得仙家相助,那~~~
林道瞥了眼這對父子。
等到老區的火焰燃燒起來,待到用你們的名義調動整個大慫,到時候第一個就拿你們倆祭旗!
眼見著林道要走,趙佶忙不迭的哀求“仙長,解藥~~~”
林道頭也不回的邁步走人“我會通知秦檜去取。”
這邊趴在地上的趙桓,也是直起身子喊“敢問仙長尊號~~~”
“林道,字子厚。”
待到林道騎上了小電驢,一路嗡嗡的出了大內遠去。
這邊眾人方才敢上前。
父子倆對視一眼,齊齊哼了一聲移開目光。
手中攥緊對講機的秦檜,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
他知道,自己在朝廷里的未來,是徹底斷絕了。
哪天仙長不見了,就是自己全家的死期!
寒窗苦讀十年,費盡心機的與宰相家聯姻。
付出了那麼多,結果今天全都成了白費!
此時秦檜心中唯一的念頭,並非是去尋林道報仇,而是想回家一趟,將那潑婦暴打一頓!
既然不再需要妻子娘家的助力,那就無需再忍。
張叔夜嘆了口氣,囑咐內侍們“勞煩諸位大班,去將殿內諸位同僚抬出來,尋棺槨安葬。”
透過開啟的殿門,隱約可見殿內躺滿了身影。
內侍們皆是駭然~~~
數十上百位的朝廷大員,就剩下這幾個了?
除去抱病請假等各種原因沒來的張邦昌等人,豈不是說,整個朝廷東西二府六部等皆是全滅!
鄭太後上前攙扶趙佶。
見他滿身血污,半邊臉青紫一片浮腫起來,半身衣袍更是被撕扯的不成樣子。
風吹起衣袍,露出了後臀。
“天殺的~~~”
鄭太後哭號“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待太上皇,定要將他~”
“閉嘴!!”
林道面前軟弱如狗的趙佶,此刻卻是威風凜凜,氣概十足。
他的雙眼,綻放著難以言喻的光彩。
“那是仙人降世!”
“至少也是有著大神通的修仙者。”
“朕一生所求之長生,全指望仙長了。”
“不得無禮!”
這邊朱皇後,也是撲到了趙桓的身邊。
看著官家那張已然腫脹猶如豬頭的臉,看著那不斷滴血的鼻孔,抹著眼淚嚎啕。
“別哭了。”
金人當面,猶如鵪鶉的趙桓,此時面對女子,倒是有了男兒氣概。
他捂著鼻孔仰著頭“速速去喚太醫!”
騎著電驢行駛在御街上的林道,一路出了朱雀門來到了州橋上。
本打算回去洗漱一番補個覺。
未曾想,遠處御街盡頭,卻是火光熊熊烈焰沖天。
林道眯了眯眼,將油門把手擰到底,飛速奔赴過去。
太學門外,騎著馬的完顏兀術,揮舞馬鞭大聲呼喝“燒光他們的房子,殺光他們的男丁,抓走所有女人。”
“金銀財貨全都帶走!”
眾多金兵呼喝著開始屠城。
不遠處的韓常,禁聲不語。
“你是不覺得,俺在發瘋?”
完顏兀術策馬過來“俺沒瘋。”
“溫都思忠說那人是仙人,俺不信。”
“就算他是仙人又如何?”
他挺起了胸膛“因為有仙人,俺們就不打了?”
這邊韓常終于開口“四太子這般動作,二太子與粘罕元帥那邊,如何言語?”
“你還是不懂。”
完顏兀術搖頭“俺帶兵出營的時候,他們沒攔著,就是想讓俺來試試,那個什麼仙人究竟是何成色。”
“幾十個行軍萬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給嚇住,俺們大金的臉,還往哪擱?”
“他若是真有本事,將俺的萬戶給打垮了,那俺就請二哥與粘罕元帥,好生與他談談。”
“實在不行,這宋國就給他。”
說到這里,完顏兀術望向不遠處的甕城城牆上。
城牆上,已然是出現了不少的身影與旗幟。
“若是有點本事,可本事卻沒那麼大。”
完顏兀術磨了磨牙。
“那俺就宰了他!”
與被嚇壞了的大慫君臣不同。
起于白山黑水,歷經無數生死戰陣。
此時正處于國力軍力最巔峰的金人,沒那麼容易被嚇住。
面對強敵與威脅,金人最直觀的反應,就是硬踫硬的打上一場。
能打贏,才有資格與他們談判。
“既如此。”
韓常咧嘴笑“那俺就陪四太子一起打。”
“好!”
完顏兀術大笑“若是漢兒都如你這般,俺們連燕京都進不去。”
韓常對此,並不在意。
自漢末石敬瑭割燕雲十六州,至今已近二百年。
北地漢兒,與南方的漢人早已經是隔閡極深。
這種狀況若是再行持續個幾百年,說不得就得形成兩個不同的種族。
一群金人騎兵,沿著御街策馬追趕著逃跑的太學生。
他們並不急于沖上去殺死這些讀書人,而是說笑著打賭,下算籌賭注。
或是比拼箭法,自背後射殺。
或是呼喝策馬前沖,以狼牙棒等兵器擊殺落後的太學生。
完全是在戲耍驅趕,連圍獵都算不上。
“別跑了!”
自家鄉歸來的太學生領袖陳東,頓住腳步大口喘著粗氣,他猛然轉身直面金人騎兵。
“與其這般窩囊而死,不如跟他們拼了!”
“拼?”
“拿什麼拼?”
有太學生腳下不停,開口反駁“金人皆是甲士,我們連把刀都沒有!”
部分太學生停下,決心與陳東一起面對。
與其被戲耍殺死,不如正面迎刀。
而更多的太學生,則是乘著有人拖延金人,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金人騎兵聚集起來商議一番,很快沖出一騎,揮舞手中環首刀策馬前沖,順勢斬向了最前邊的陳東脖子。
“吾命休矣!”
陳東閉上了眼楮,等待死亡的降臨。
‘砰!’
身後傳來一聲響,耳畔則是重物墜地,與馬匹掠過的動靜。
下意識的睜開了眼楮,卻是見著前方不遠處,摔在了地上抽搐的金人。
腦袋上有個窟窿,紅白之物噴涌而出。
不遠處的金人騎兵,嘰哩哇啦的大喊起來。
陳東下意識的回首,愕然見著一全身甲冑的鐵甲人,坐在一古怪雙輪車上,駛過一眾太學生,最終來到了自己的身邊停下。
鐵甲人側首看向自己,面甲後的雙目有神。
“還行,至少還有勇氣。”
面甲後傳來悶聲“叫什麼名字?”
陳東下意識回應“太學生陳東。”
“哦。”
林道下車,拔出了車鑰匙。
取下背著的雷明頓M700,放在了車座上。
接著取下肩頭掛著的AUG,槍口指向了不遠處的金人騎兵群。
“面對敵軍的時候,要想辦法作戰,而不是尋死。”
打開保險,手指扣上扳機“好好看著,金人是怎麼死的!”
‘突突突突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