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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疼~~”
“恩公輕些~”
將手中碘伏塞進李師師手中,林道開口“你自己來。”
‘嗚~~~’
路邊灌木叢中傳來犬吠。
紅著眼楮的野狗,不時探頭探腦的張望。
李師師拿著碘伏給蹭破皮的手掌上藥,不敢有絲毫抱怨。
雖說以往在汴梁城內,她是千人追,萬人捧,可世事變化無常。
現如今,能活著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這邊林道邁步上前,舉起格洛克對著灌木叢‘砰砰’幾槍。
犬吠悲鳴聲中,幾條野狗夾著尾巴狼狽逃竄。
下一刻,林道的身影陡然消失不見。
李師師心頭一驚,手中碘伏灑落在地。
她踉蹌起身,帶著淚花無助哭喊“恩公~恩公~~”
絕望之中獲救,宛如重獲新生。
可拯救自己的恩公突然不見了,心理上的落差與打擊,刺激的李師師幾近崩潰。
不大會的功夫,林道的身影再現。
他的身邊,多了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
李師師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過來!”
林道低喝一聲。
拎著裙角的李師師,踉蹌著跑過來。
抬手抹了把眼角,宛如被拋棄的小獸般,回到了主人的身邊。
“卸甲。”
林道的囑咐,她沒听懂。
琴棋書畫,吹拉彈唱她懂。
可卸甲是個什麼東西?
林道的目光,掃過她那灰塵與淚水交織的小臉。
自己動手拉開後座車門,將外層重甲一一褪下,扔進了越野車後座。
身穿重甲,不方便開車。
“上車。”
這次手足無措的李師師听懂了。
她撅著後臀就往後座里鑽,卻是被林道一把薅著脖子給拽出來。
拽著她來到副駕旁,拉開車門塞進去。
穿著防刺服,帶著鋼盔的林道,目光警惕掃過四周。
上了駕駛座,啟動越野車。
“恩公~”
蜷縮在座椅上的李師師,只覺如夢似幻“你是神仙?”
林道不語,直接探身過去。
李師師急忙閉上了眼楮。
‘恩公救了我的命~回報他是應該的~能不能換個地方,至少有張床~’
‘ 噠!’
林道幫她扣上了安全帶,回身坐好開車出發。
發動機的轟鳴咆哮聲響,沒有牛馬牽引卻能自動前行。
這些都讓睜開了眼楮的李師師,手足無措。
心中更加堅定,恩公乃是仙人。
“恩公~~~”
“我問。”林道目光直視前方“你答。”
“現在是何年?”
李師師側首望著林道的側臉,小聲回應“靖康,二年,寅月初一。”
“此地何處?”
“祥符南境,前邊是朱仙鎮。”
李師師眼中有光,語調愈高。
恩公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必然是從天而降的仙人!
時間地點都了解了,林道再問“趙佶與趙桓在哪?”
李師師哆嗦了下,下意識垂下目光。
“妾身不知,想來尚在城中。”
林道撇了她一眼。
道路不平,顛簸起伏不絕。
路上不時能見著翻到的車架,倒斃的路人。
見著前方不遠處,一群野狗圍著啃食,林道落下車窗單手開車,握著格洛克探出去。
‘砰砰砰!’
時間地點人物皆有,靖康之恥的時代!
林道對于趙宋皇室的淒慘遭遇並不關心,他們那是咎由自取。
只是~
兵災之下,更慘的是趙宋百姓。
眼見著林道不說話,蜷縮在座椅上的李師師,小心開口“恩公,在天界擔任何職?”
林道撇她一眼“送子大使。”
“哎?”
李師師不解“不是送子觀音嗎?”
林道沒回她,加速前行。
過了一陣,身處安全環境之中的李師師,心神放松下來,好奇的向外張望。
“那邊~”
她輕喚一聲“那邊著火了!”
林道掃視過去,官道一側里許地之外的一處村落里,確是濃煙滾滾。
他轉動方向盤,徑直壓著堅硬的田地開了過去。
村口處,幾個放哨的金人騎兵聚在一起閑聊。
發動機的轟鳴聲響傳來,疑惑轉首看過去。
“什麼東西?”
“怪物?”
一個類似馬車車廂的大家伙,在田地之中搖晃前行。
沒有牛馬拖拽,也沒人推,卻是能跑的飛快,真是太奇怪了。
距離差不多百多步之外,那古怪的大家伙停了下來。
金人哨探紛紛上前張望,這個距離在他們看來,非常安全。
“在車里待著。”
探身從後座取來雷明頓M700,林道開門下車。
熟練的推開腳架,將這柄長槍架在了發動機前蓋上。
按照之前日常訓練的流程,上彈夾,拉槍機,開保險,打開八倍瞄準鏡。
貼臉上去,槍托撐在肩膀上,瞄準鏡鎖定一個向著自己這邊張望的身影。
‘砰!’
後坐力撞的肩頭晃動。
村口處一個金人哨探,當即被打倒在地。
射擊固定目標,準確率很高。
林道熟練的拉動槍栓,彈出彈殼再度瞄準射擊。
‘砰!’
又一名金人倒下。
對面終于回過神來。
剩下的幾個人,有兩個吶喊著拔刀直接沖過來,另外兩人則是跑去上馬。
‘砰!砰!’
林道熟練的射擊,先行將那兩個去騎馬的金人打倒。
有一槍沒打中人,只射中了馬。
繼續補槍打死。
兩個金兵哨探快步跑過來,林道卻是不慌不忙的更換五發彈夾。
百多步的距離,還沒帶弓箭,你們慢慢跑吧。
換好了彈夾,繼續射擊。
射擊移動中的目標,三發才打倒這兩個金人。
他的射擊,還得繼續練。
神槍手,都是不斷的射擊訓練,用子彈喂出來的。
村莊里燒殺劫掠的金人,逐漸外出打探張望。
林道一槍接一槍不斷射殺。
終于察覺到不對勁的金人大舉出動,剩下的二十余騎金人策馬從村莊各處沖出來。
打倒了兩個金人騎兵,林道收起長槍回到車里,將長槍塞進李師師的懷中。
鎖上車門啟動汽車,發動機咆哮聲響中,越野車轟鳴前沖。
這車他花大價錢改裝過。
防彈玻璃,焊接鋼板,防爆輪胎等都是標配。
無視了那些飛來的重箭,迎著金人騎兵直接沖上去。
有悍勇的金人,揮舞著狼牙棒,長槍策馬前沖砸刺。
與越野車對撞之下,頓時人仰馬翻。
偌大輪胎碾壓而過的時候,骨骼破裂血肉擠壓的聲響,甚是刺耳。
‘呸!’
林道啐了口“還是開百噸王痛快,至少不會這麼顛簸。”
副駕上的李師師,早已經被嚇到瑟瑟發抖,蜷縮成了個球。
死死閉著眼楮,用力握住林道的長槍。
村落外空曠的田地上,林道開著越野車與金人騎兵作戰。
他追他逃,他插翅難逃~~~
越野車的速度快,不懼對撞,追的金人到處亂竄。
而田埂卻是對高速奔跑的戰馬起到了極大的阻礙作用,不時有金人騎兵,連人帶馬的摔倒。
不等他們掙扎起身,林道的越野車就會徑直壓過去。
與未知的怪物作戰,卻是毫無取勝的希望。
他們引以為傲的重箭,騎術,重兵器甚至都無法破防。
這等前所未見,令人絕望的狀況下,殘存的金人選擇逃走。
林道一路追擊,撞翻,碾壓,顛簸,再追擊。
最後一騎金人,上了官道頭也不回的狂飆而逃。
林道停下了車,伸手去拿自己的長槍。
“嗯?”
顫抖著的李師師,抱的太緊,林道一時竟然沒能抽出來。
“放手!”
林道探身扯開她的手臂,將長槍抽出。
架在車蓋上,林道瞄準遠處狂奔的身影。
‘砰!’
戰馬後臀中槍,撲在了地上。
動身上車開過去,掃了眼摔在地上斷了骨頭,卻還在掙扎爬行的金人。
在其驚恐的大喊尖叫聲中,不減速直接通過。
顛簸有些大,李師師尖叫悲鳴。
她何曾遇上過這等可怕的場景,沒被嚇暈過去,全靠一路閉眼。
再度駕車回到村外,林道下車重新穿戴甲冑。
“得回去找機加工廠下單子。”
“讓他們給我專門定做一套防御有保障,穿戴方便的甲冑,太麻煩了。”
全套的重甲,從腳底板到腦門,從護脛到鐵手套都有。
一個人穿戴起來非常麻煩。
他招呼李師師“下來,幫我著甲!”
顫顫巍巍的李師師,掀開安全帶,爬過駕駛座鑽出來。
面色蒼白的想要上前幫忙。
可卻是見著了染滿了黃白紅灰之色的輪胎上,竟然還卡著根手指。
‘嘔~~~’
李師師跌坐在地上,身下一片濕潤。
林道搖頭“溫室里的花朵,亂世之中自保的本事都沒有,只能為人隨意摧殘。”
“馬前懸人頭,馬後載婦女。”
嗅到空氣中彌漫的怪味,林道目光平靜“難怪婦女不反抗,都嚇尿了。”
自己穿戴整齊的林道,提起陷入失神狀態的李師師塞回車里。
鎖死車門,一手握著烏茲,一手拎著防暴盾,邁步走入村落之中。
路過那些被撞死,被打死的金人之時,都會補上一槍。
子彈便宜,無需吝嗇。
偶有還未死透的傷馬悲鳴,林道也會揮舞錘子,送它們上路。
村莊里,不少房舍都被點燃,冒著滾滾濃煙與火焰。
地上有許多尸首。
白發蒼蒼的老人,精壯的漢子,沒了頭顱的老嫗,被長槍刺穿的孩子,衣衫被撕扯的女子。
掃過一張張的猙獰面容,可知他們死前是何等的絕望與痛苦。
“史書只記載趙宋皇室與文臣武將們是何等淒慘。”
“誰人可知,趙宋百姓比他們淒慘十倍,百倍!”
“金狗!趙宋!奸臣賊子!”
“都該死!”
頓住腳步,林道緩緩仰起頭,望向不知何時飄來濃密鉛雲的天空。
“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