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灘的霓虹燈在暴雨中碎成千萬片光斑，第七艦隊釋放的無人機群像蝗蟲撕開雲層。呂宏遠站在指揮中心的環形玻璃幕牆前，掌心貼著冰涼的玻璃，全息投影在他瞳孔里投下血紅色的攔截軌跡。二十公里高空爆開的火球映亮了他的白發，每一團焰火都代表一架被“天眼”系統擊落的無人機殘骸。
“能量儲備還剩43%。”操作員的聲音被警報聲削成碎片。
梁國志的軍靴踩過滿地數據線，全息沙盤上代表“天眼”系統的藍色光球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他抓起通訊器吼道︰“啟動備用核聚變供電組！”
“來不及了！”周興的拳頭砸在控制台上，電磁屏幕濺起一圈漣漪。最後三架無人機突破攔截網，機腹彈艙張開時如同毒蛇吐信，電磁脈沖彈的銀色外殼在探照燈下泛著死光。
黃浦江突然掀起百米巨浪。
埋藏在江底的兩座電磁炮塔破水而出，炮口旋轉的嗡鳴聲壓過了防空警報。暗紫色電弧在炮管表面跳躍，三發超導電磁彈以千分之一光速貫穿雲層，無人機群在電離層炸成齏粉。外灘所有電子屏幕同時閃爍，跳出一行血紅警告︰【天眼系統離線——能源核心過載】。
“賭贏了。”呂宏遠松開掐進掌心的指甲，背後冷汗浸透軍裝。全息沙盤上的東海海域突然泛起詭異波紋，代表馬里亞納海溝的區域亮起十二個猩紅光點。
海底地震儀的指針瘋狂顫抖。
十二座地磁發生器同時咆哮，太平洋板塊裂開蛛網狀的電磁裂隙。肉眼不可見的磁暴以光速席卷全球，紐約時代廣場的廣告牌集體黑屏，巴黎鐵塔的導航信標炸成火球。M國“自由女神”號航母的電磁炮塔冒出青煙，甲板上的水兵捂著流血的眼楮慘叫——他們的視網膜植入芯片正在熔毀。
龍國也沒能幸免。
深圳的磁懸浮列車像斷線木偶撞進站台，正在手術的智能機械臂突然抽搐著切開患者動脈。呂宏遠面前的全息沙盤閃爍兩下，化作一灘液態金屬墜落在合金地板上。他彎腰撿起還在冒煙的量子芯片，裂紋中滲出熒藍冷卻液。
“報告！西北電網崩潰！”“長三角人工智能調度中心離線！”
壞消息如同暴雨砸進指揮中心。梁國志扯開領口紐扣，抓起加密通訊器的手背青筋暴起︰“啟動‘燭龍’預案！所有城市切換至地下供電網絡！”
地殼深處傳來沉悶轟鳴。
埋藏在青藏高原下的十二座地熱核電站開始超負荷運轉，龍國各大城市的地面燈光次第熄滅，但地下防空洞的量子燈柱依然亮如白晝。超市搶購的人群突然安靜——他們手腕上的公民芯片自動彈出全息通知︰【國家能源管制啟動，請按配額領取物資】。
此刻的同步軌道上，戰爭以另一種形式展開。
龍國“天網”衛星展開鎢金骨架，稜鏡陣列將太陽風壓縮成粒子洪流。M國的GPS衛星像被無形巨手捏碎，華盛頓的股票交易所突然黑屏——他們的黃金期貨定價系統依賴的正是第7號導航衛星。
但一顆漆成隕石色的“幽靈衛星”悄然調姿。
它藏在月球陰影里，表面涂層完美模擬宇宙背景輻射。當“天網”系統將90%能量聚焦在正面戰場時，這顆衛星的鏡面外殼突然翻轉，露出下方蜂巢狀的發射單元。三百枚納米級寄生導彈無聲噴射，每一枚都載有能啃食量子電路的機械病毒。
“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龍國太空軍第5中隊的警報器響起時，最近的攔截窗口只剩7.2秒。
中隊長陳銳的瞳孔縮成針尖。他面前的戰術面板顯示，這些導彈的軌跡正在分裂——不是常規熱誘餌，而是通過量子糾纏實現的真實幻影。汗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控制台上，他想起入伍時教官的話︰“太空戰沒有第二次機會。”
“啟動‘後羿’協議。”他按下指紋鎖。
部署在小行星帶的智能塵埃突然聚合，形成一張直徑三千公里的電磁網。寄生導彈群撞進網的瞬間，北京天文館的兒童突然歡呼——他們正在觀看的星座投影秀里，人馬座方向炸開一片絢爛的“煙花”。
但陳銳的呼吸停滯了。戰術面板上，代表“幽靈衛星”的光點正在分裂，真正的殺招是隱藏在電子迷霧里的量子病毒。當龍國的防御系統全力攔截實體導彈時，一段自我復制的代碼已經順著激光通信鏈路，滲入“天網”系統的核心數據庫。
地面指揮中心突然陷入黑暗。
呂宏遠扶住劇烈搖晃的控制台，他的視網膜投影閃爍兩下，跳出一行不斷扭曲的警告︰【檢測到未知程序入侵——量子防火牆損毀率61%】。全息沙盤上的太平洋戰區突然覆蓋滿雪花點，最致命的不是失去視野，而是所有自動化武器系統開始拒絕響應人類指令。
“切回手動模式！”周興扯斷冒煙的神經連接線，鮮血從鼻孔涌出。他的大腦剛才試圖強行突破防火牆，現在耳邊還回蕩著電子噪音模擬的冷笑聲。
海面下的戰爭更血腥。
“玄武”號電磁航母的聲吶屏突然爆出無數光點，聲吶員還沒來得及報告，整艘戰艦的燈光驟然熄滅。魚雷艙的士兵摸黑撞在一起，他們不知道M國的“海王星”號航母正在釋放殺手 ——搭載次聲波發生器的智能魚雷。
這種魚雷不靠爆炸殺傷，而是通過共振頻率粉碎艦體龍骨。當第一條魚雷撞上“玄武”號時，廚房的不銹鋼餐具突然高頻震顫，飛旋的餐刀削斷炊事員的拇指。第二波共振襲來時，甲板焊接縫開始崩裂。
“棄船！全員棄船！”
艦長的吼聲淹沒在金屬哀鳴中。跳海的士兵們看到終生難忘的畫面︰這艘鋼鐵巨獸像被無形巨手揉捏，艦橋扭曲成麻花狀沉入海底。但在完全沉沒前，某個密封艙室自動彈射——里面裝著龍國最新研發的量子魚雷原型機。
太平洋對岸，丹尼爾總統盯著戰報狂笑，直到秘書顫抖著遞來新情報。全息地圖上，代表夏威夷的坐標亮起刺目紅光——龍國的戰略潛艇群不知何時突破了聲吶網，此刻正用激光測繪著火山地質結構。
“他們想誘發火山噴發...”丹尼爾扯松領帶的手突然僵住。他的祖父曾在珍珠港紀念館工作，此刻那些陳列的沉船殘骸仿佛穿過時空凝視著他。
海底火山口的監測儀器開始異常升溫，休眠百年的岩漿房突然翻涌。但真正的致命一擊來自天空——那顆被感染的“天網”衛星調轉炮口，高能粒子束不是射向敵人，而是瞄準了龍國西部的聚變反應堆集群。
呂宏遠看到預警時，粒子束已經穿透大氣層。他下意識摸向胸前的懷表，里面嵌著女兒的照片。想象中的爆炸沒有到來——三艘途經的民用太空貨船自願躍入炮擊軌道，它們在電離層炸成三百萬噸碎片，墜落的殘骸在西北戈壁灘燃起連綿火牆。
“是‘鳳凰’貨運公司的船...”操作員哽咽著調出識別碼，“自動航行日志最後寫著︰已收到祖國征召令。”
梁國志突然奪過通訊器，他的聲音通過尚未癱瘓的緊急頻道傳遍全軍︰“所有還能動的武器平台听令！不用再等指揮部指令！只要看到敵人，就給老子往死里打！”
這場混亂中，沒人注意到吳青**的穿梭機正突破卡門線。老人撫摸著左手太極球上的裂痕，右手的退伍軍人戒指折射著銀河星光。他的加密頻道里循環播放著兩段錄音︰一段是龍國潛艇接收到的夏威夷火山異常數據，另一段是M國地質局三小時前刪除的預警報告。
穿梭機的目的地不是聯合國大廈，而是月球背面的秘密船塢。那里停著六十年前埋下的“諾亞”計劃遺產——足以改寫行星軌道的引力波發生器。但吳青的瞳孔倒影里，某個本應在仙女星座的身影資料，正在導航屏上詭異地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