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

第一百零六章︰陰陽奇術、坎離劍罡!(感謝破雲之光大盟!)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一片甦葉 本章︰第一百零六章︰陰陽奇術、坎離劍罡!(感謝破雲之光大盟!)

    盧府中人張大嘴巴,哪料到事態如此變化。

    領著周奕過來的盧文瑞更是吃驚,他急忙上來拍著盧祖尚的後背。

    “大尚,恩公便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表叔,正是啊!”

    盧祖尚聲音激動,周奕沒搞清緣由,卻上前將他扶起。

    之前听鯤幫的人說過,這位弋(y 陽豪俠傾財散施,幫扶弱小,頗有義氣,又是範陽盧氏之後,在本地名頭極響。

    東都三征高句麗的詔文一經發出,固始、定城一帶寇賊義軍掀起弋陽煙塵。

    正是這位募集壯勇俠士,鎮壓亂局。

    又御汝南大寇于淮水南岸,這才保弋陽郡安寧。

    若他想當個弋陽大龍頭,那可輕松得很。

    “盧大俠快起,我新至此地,你得把話清楚,還有令師又是怎麼一回事?”

    盧祖尚的情緒還未平復,順勢抓著周奕的胳膊上下搖晃。

    “家師之疾,已無藥石可醫。縱觀中原大地,想救他老人家性命,惟余真人的陰陽奇術。”

    “令師今在何處?”

    “本在青松觀,但那處荒僻,已被我移至家宅後院。”

    他伸手朝內府示意,兩眼焦急地注視在周奕臉上。

    只恨方才態度不好,生怕這位生氣轉身便走,那可真是留恨余生。

    話還是沒講明白,可周奕看他激動慌神的樣子,也不指望他現在理清亂緒。

    “走吧,先去看看令師什麼情況。”

    “你得知會,倘若他走過奈何橋,我再大能耐也沒法把人救回來。”

    盧祖尚喜他不計較方才冒犯,又憂心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師父,面帶復雜之色連連點頭。

    他順著江湖傳言,胡亂祈禱一句︰

    “只盼閻君給真人一個面子。”

    周奕呼出一口氣,沒答話,跟上盧祖尚凌亂的步子朝內院走去。

    與之同行的盧文瑞將他們的話听得一清二楚,此時內心七上八下。

    听大尚的意思.

    恩公並非普通武人,而像是什麼仙道神姥之流,竟能溝通地府陰司?

    這.這.這還了得

    心下翻江倒海,沒想到自己是被這樣的人給救了。

    這般福氣,回去得供一個牌位才成。

    叔佷二人各都心亂。

    深宅大院,連過數條長廊,才入盧祖尚師父所在。

    大院中有不少人,院亭中坐著數名醫師,搖頭嘆氣。

    盧祖尚一來,連續圍上來八九人,看樣子全是武人。他們的目光錯過盧祖尚,轉向周奕。

    “盧兄,這位是?”

    “正是五莊觀的易真人!”

    盧祖尚擺手介紹。

    眾人聞言又驚又喜,他們一直在為盧祖尚出謀劃策,還是其中兩位提議他去南陽。

    雖說這位年輕,但其名頭早從南陽傳了過來。

    大家都是江湖客,對這些事頗感興趣,幾番探听,大得深機,這時沒人會因為一張年輕的臉而有所小覷。

    他們一齊迎上來抬袖抱拳︰“觀主!”

    熱切招呼一聲,還想再認識一下這位南陽奇人。

    周奕拱手,不及回應,盧祖尚朝兩邊連連擺手,叫眾人散開︰

    “你們暫收心意,遲些見過,閻王不等人,先叫真人瞧瞧家師狀況。”

    “沒錯沒錯,大家讓開。”

    “松隱子道長命懸一線,久久暈迷,顯是魂不入體,請真人設法搭救.”

    那些搖頭嘆息的醫師全都起身,似有高人駕臨,他們也湊了上來。

    沒入房便聞到一股藥味,四周窗扇齊開,屋內很亮堂。

    一位老道長仰臥在床上,道髻松垮垂落,二目緊閉,眼尾深褐色的皺紋如枯藤般蔓延。

    他便是盧祖尚的師父,松隱子。

    透過濃郁的藥味,周奕敏銳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

    上前查看一番︰

    “令師已昏迷多久?”

    “七八天了。”

    盧祖尚道︰“師父從江都方向回來,起先還有意識,能自行療傷,像是漸有好轉,可忽有一日,精力大衰,堅持了兩三天,便昏迷不醒。”

    “之後再未醒來,一直到現在都是如此。”

    “且脈跳日漸微弱,如此下去,恐怕再有幾日光景,師父便要功散而去了。”

    他雖然心憂,但口頭上對生死並無避諱。

    周奕輕應一聲,上前一指點在老道長的羶中穴上。

    讓他驚異的是

    感受到的那絲魔煞之氣,竟不在此處。

    周老嘆又進步了?

    算算時間,似乎也不像,畢竟才和周老嘆在六合附近對過掌力。

    就算周老嘆新有感觸,也不至于一下將這生死竅核心都更改掉。

    但是

    這股魔煞的氣息不會錯,一定就在老道長體內。

    事出所料,為穩妥起見,將松隱子扶起來後,先以真氣護其心脈,再尋找魔煞源頭。

    相比于周老嘆肆無忌憚的霸道魔煞,老道長體內的魔煞可以說是狡猾陰狠。

    不過

    萬變不離其宗,再另類的種他,依然是道心種魔中的手段。

    周奕控制真氣,慢慢摸索竅穴。

    盧祖尚等人大氣不敢喘,靜靜旁觀。

    某一刻.

    處于坐姿的松隱子道長忽然睜開雙目,

    眾人暗自心驚,忽見他白發怒張,一股強烈勁風以周奕松隱子為中心,朝四下卷去!

    臨靠床榻邊的桌子整個掀飛,桌面上的諸般藥材、藥具茶盞砸破窗紙。

    近處除了盧祖尚,其余人仰身倒退。

    盧文瑞站在靠後的位置,與兩名醫師一樣,朝後摔了個狗吃屎。

    四下響起驚呼,又將聲音收止,內功不強之人,全都抬手遮臉,再擋勁風!

    床榻之上,松隱子須眉朝兩側面頰斜飛。

    二人衣袂張揚,一股又一股氣勁,不斷迸射!

    忽然

    盧祖尚低喊三聲︰“退、退、退!”

    周圍人聞聲而動,一股寒氣與魔煞之氣攪和在一起,宛如從地府吹來的陰風。

    這陣勁風並不大。

    卻影響人的精神,似乎讓每個人的靈魂跟著顫抖。

    尤其是內功不深、意志不堅之人,更在陰風襲來的瞬間,像是听到鬼哭狼嚎,有陰惻惻的桀桀笑聲。

    不知是什麼詭異法門,竟然將人內心深處的恐懼喚醒,進而具現出來。

    越是去想,看到的越是清楚。

    比如一瞬間陷入幻象中的盧文瑞,正看到白衣青年在抖甩黑色鎖鏈,將松隱子道長的魂魄捆住,把他從鬼門關另一頭拽回來。

    鬼門關里面的恐怖景象,正符合他以往胡思亂想時的場景,頓時讓盧文瑞從頭到腳汗濕。

    原來溝通陰陽,就是這般恐怖景象。

    接下來一段時間,他保準不敢走夜路。

    盧祖尚乃是弋陽郡第二高手,精氣神自然遠超其余觀者。

    他卻也被這場面驚住。

    只覺以往見識到的江湖,頗為狹隘。

    方才桌子被掀飛,灑在地上的水,竟在這股陰風下凝結為冰,這冰迅速融化,既冒著冰白霧氣,又在白霧深處,閃爍點點黑煙。

    此番場景,連他也覺得驚悚。

    屋內氣霧蒸騰,那位易真人右手換左手,壓在老道長背部。

    這時又一股勁氣飛出,壓得所有氣霧抬不起頭,貼地爬出屋外。

    他以掌變指,順背移動到頭頂。

    松隱子渾濁的眼神逐漸清明,自主閉上雙目。

    而周奕的真氣則是盤旋在老道長的天頂竅。

    這股魔氣大不尋常,雖不及周老嘆的魔煞渾厚猛烈,卻夾雜著亂人心智的力量。

    像是娑布羅干?

    為了祛除禍根,老道長天頂竅中的魔根被周奕納入體內,歸于自身天頂竅中。

    謹慎試探,發現它已徹底老實。

    這時回撤功力,下了床榻。

    盧祖尚面露喜色,發現師父雖然閉目,卻已在床上運功打坐。

    以他老人家的功力,回魂之後,想必無有大礙。

    “真人,家師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還是問了一句,求個心安。

    “隱患已除,調養一些時日便可周全。”

    盧祖尚听罷,拱手一揖到底︰“多謝真人,此恩深重,難以盡述,容盧某慢慢報答。”

    “松隱子道長也是我道門朋友,念此情誼,我也該盡綿力。”

    周奕的謙虛之言眾人哪能認同。

    一位絡腮胡嘆道︰“真人手段叫我等大開眼界,這陰陽奇術,哪怕是三大宗師,也無有涉及。”

    “是啊是啊。”

    “江湖上打打殺殺,這殺人是一門學問,救人更是大學問。”

    有人應和︰“寧散人武功再高,也不能如真人一般將人從幽冥拽回。”

    “……”

    盧祖尚為了讓師父安靜打坐,招手示意眾人出門。

    周奕微松一口氣。

    再讓他們吹下去,恐怕寧散人道門第一人的名頭就保不住了。

    “盧大俠,現下能否給巨鯤幫一個解除誤會的機會?”

    盧祖尚與他一起走出大院,聞言苦笑一聲︰“豈敢。”

    “此時就算不是誤會,有易真人一言,我也不可能再尋巨鯤幫麻煩。”

    “我從不挾恩做事,一切講規矩。”

    周奕提議︰“還是當面說清吧,倘若真是巨鯤幫的過錯,盧大俠要找他們的麻煩,那也是天經地義。”

    “好吧。”

    听了他的語氣,盧祖尚只能答應下來。

    松隱子正在療傷,周奕將盧文瑞送出門時,總感覺對方滿腹心事,看自己的眼神很怪。

    盧祖尚謝過表叔,派人相送,旋即將周奕延請府內客廳上座,弋陽郡內的一些朋友也聞訊而來。

    不多時.

    巨鯤幫的人來了。

    領頭那位左臉掛著刀疤的錦袍大漢,正是卜天志。

    鯤幫手下已與他講過“天師已至”。

    此時朝客廳上首一瞧,卜天志心下大定,他一點也不想在這淮水上游與盧祖尚鬧出矛盾。

    “觀主。”

    這位鯤幫副幫主是個強悍人物,在大江上多有他的傳聞,此時一來,卻有種先拜山門的感覺。

    不過,

    對于見識過那救治松隱子手段的人來說,卜幫主這態度實屬正常。

    周奕才應一聲,盧祖尚直接站了起來︰

    “卜幫主神通廣大,竟將易真人請到此處。”

    “家師已轉危為安,咱們的誤會,已不必再提。”

    卜天志卻道︰“本幫主事販賣消息,若無信用絕難持久,只要從我們手中流出去的消息,必然是真實的。”

    “再說我們與松隱子道長無冤無仇,怎會故意賣假消息害他。”

    “卜幫主說的有理。”

    盧祖尚點頭︰“但家師遭受此難,確實與你們所傳消息有關。”

    “他非但沒在安宜尋到石龍,反入魔穴,實在太過巧合。”

    卜天志道︰“我們給松隱子道長的也只是大致方位,石龍是活人,他會移動,更何況追查他下落的人可不在少數。”

    “道長與石龍是朋友,欲助于他,踫上魔門的人只是巧合,絕非我幫有意設計。”

    “雖然我們兩家在決水渡口有過矛盾,卻不可能做這樣自毀聲譽之事”

    盧祖尚心中已將此事擱下,若真是巨鯤幫所為,何必又請五莊觀主前來?

    只此一項,恐怕就要付出不小代價。

    畢竟這位觀主不是誰都能請得動的。

    當初師父遭災,心中急憤,又念雙方懷有舊怨,遷怒之下,自然與巨鯤幫矛盾爆發。

    此刻眾人當面,盧祖尚也算是拿得起放得下。

    听了卜天志的話後,立刻叫人奉上茶盞。

    “此事是盧某人魯莽,卜幫主還請見諒,也承貴幫之情,請得真人降臨舍下。”

    說話時看了周奕一眼。

    大抵意思可能是︰觀主瞧見了吧,這全是給你面子。

    卜天志自然不會托大應承。

    連續擺手,說了兩句場面話。

    大家相視一笑,不僅解除誤會,面上也都不難看。

    不多時,盧祖尚听府中侍衛來報,說松隱子道長從打坐中醒轉,正在喚他。

    盧祖尚歉聲告退,匆匆前往。

    他在弋陽郡中的朋友,也全都跟去。

    周奕與卜天志一齊走到廳外的庭院中。

    “盧祖尚很重要嗎?怎麼連你都耗在這里。”

    “其實.”

    卜天志小聲道︰“此人對天師更加重要。”

    “哦?”

    “從淮安郡桐柏渡口起,淮水流經汝南、汝陰,再至淮南壽春。”

    “在這淮水上段,盧祖尚有著巨大影響力。”

    卜天志言簡意賅︰“淮水南有弋陽、義陽二郡,盧祖尚在此地素有豪俠之名,可以說,他便是這兩郡之地的大龍頭。”

    “此人幼年時體弱多病,跟隨他師父松隱子練功之後,才免了早夭之禍,故有今日之成就。他性格受了些道門影響,行事豪放不羈。”

    “所以他不喜別人叫他龍頭,自稱範陽盧氏第一俠。”

    “這兩郡之地不算大,卻同心同力,叫賊寇外敵不敢進犯,郡中武林人,各大幫會,皆以他為首。”

    周奕听他這麼一說,登時對盧祖尚有了更深刻的印象。

    卜天志笑了笑︰“盧祖尚這次欠下的恩情是還不完了。”

    “倘若汝南賊寇被隋軍滅掉,弋陽便能從南岸影響到淮河北岸,那時有了這一層關系,等同于天師控制了淮水上游。”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汝南賊寇是什麼人?”周奕在江都附近停了一段時間,消息有些滯澀。

    現在這世道,是幾天一個樣。

    “多是四大寇的手下,還有從廬江、汝陰郡散亂的義軍,被整合在了一起。”

    “前段時日,淮安郡的義倉守住了,可汝南的汝豐倉卻被賊寇破開,大批米糧被賊寇拉走,他們順著淮河運到盱眙,與孟讓匯合。”

    周奕將兩邊信息結合,明白過來︰“孟讓正與來整在盱眙大戰,米糧對他倒是有用。”

    “不錯,這米糧能賣一個高價。”

    卜天志道︰“但是,孟讓卻被人玩弄。”

    “我听到最新傳聞,李子通入了孟讓軍陣,兩股勢力聯手對戰隋軍。”

    “可是.李子通手下大將白信卻在汝南露面,與大寇勾結。”

    “也就是說,李子通一邊與孟讓合作,一邊從孟讓手中賺錢。倘若孟讓找我買消息,這條消息,至少賣他三百金。”

    李子通與孟讓搞在一起,難道在老杜那里吃了閉門羹?

    不過,李子通干的這事倒是符合周奕對他的刻板印象。

    “你怎麼對汝南的事這樣清楚?”

    卜天志一臉可惜︰“我正在淮水兩頭倒賣消息,若非被盧祖尚耽擱,這會兒還在汝南賺大錢呢。”

    “天師應該曉得,獨孤家的千金之前便在汝南辦事,我還要順帶去照料那幾家的生意。”

    “你都忙不過來了,你家雲幫主呢?”

    卜天志無奈聳肩︰“幫主前段時日也在汝南,只是並未停留。她與獨孤策順潁水自東都而下,準備前往丹陽。”

    “這位獨孤家的公子,自負得很。”

    “我若沒見過天師也就罷了,見過之後,只覺獨孤公子沒眼看了”

    周奕笑著拍他肩膀︰“大族子弟內有乾坤,也許老卜你沒看到人家內在的閃光點。”

    卜天志很是真實︰“此地沒有旁人,天師不用給他留面子,好听的話,可以等見到獨孤家的老奶奶再說。”

    那還真是有點爛。

    這位獨孤公子面對老杜,能無傷接兩招,第三招就不敢出了。

    與卜天志又聊幾句。

    多與汝南的消息有關,再結合淮水上游形勢,叫周奕心中多有想法。

    “觀主,家師要來謝你。”

    盧祖尚風風火火跑來,周奕早听見腳步聲,邁步迎了上去。

    老道長功力深厚,擺脫了魔煞,運氣活血之後,已能行走。

    “見過易真人。”

    松隱子蒼老的臉上多了一絲血色,可見已經緩過來了。

    周奕瞧了瞧他的氣色︰“道友精神虧空,何不多歇一時。”

    “老道得以活命,全仗真人奇術。”

    松隱子的老眼注視在周奕臉上︰“此次被人算計招災,幾要喪命,卻因禍得福,見到真人這般奇士。”

    周奕笑了笑,順著盧祖尚的步子,與老道長入了一間靜室。

    可見是他們安排好的,其余人並未跟來。

    “道友是被誰打傷的?”

    周奕很關心這個問題,但老道長只是搖頭。

    “貧道正在與兩位魔門中人交手,沒見到他的臉。此人身法極快,一掌將我打傷,轉身便走。”

    “那時我壓住傷勢,擺脫之前與我交手的那兩人。”

    “因無石龍道友確切消息,身又負傷,便想著將傷養好再去尋他。”

    “才回光山,並不覺得自己受傷多重,只是體內有一道異種真氣難以除盡。”

    “忽然有一日,打坐時心魔大起,感覺頭頂發癢,這道異種真氣鑽入百會穴,再難拔除。”

    “其後便陷入昏睡夢魘,精神越來越虛,直到真人出手,將我喚醒。”

    想到這噩夢一般的日子,松隱子撫須長嘆一口氣。

    周奕往邪帝四名徒弟身上想,覺得有些對不上。

    “與道友交手的那兩人,與他可是一伙人?”

    “決計不是。”

    “否則他偷襲過後,只需乘勝追擊,三人一齊出手,我沒有半點生還可能。”

    當下,兩人又結合他們所用武功討論一番。

    那兩名魔門中人,也許是周老嘆手下。

    最後一人卻搞不清楚來歷。

    周奕又將石龍遁走的消息告訴他,松隱子疲憊的臉上,總算露出笑意。

    定下心神,想到周奕的奇術,不由好奇詢問起道承。

    “不知真人是承襲哪家經典。”

    “黃老之學,治《老子想爾注》。”

    周奕禮貌問道︰“松道友又治何種經典?”

    松隱子略頓一下,他所承便有些偏。

    “黃老之學果然奇妙,貧道的道承可能真人沒有听說過,我這一脈來自北魏,祖師是尹通。”

    “尹通?”

    周奕二目一亮︰“可是樓觀道?”

    松隱子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不假思索就答了上來,看來底蘊頗深。

    “算是樓觀道一支,真人可知詳情?”

    一旁坐著的盧祖尚沒有說話,因為他師父這樣與五莊觀主交流,他自覺矮了一輩。

    至少在這個房間里,他的輩次不夠。

    半俗半道之人,不合適在兩位觀主說道承的時候插嘴。

    不過,他也很好奇地瞧向周奕。

    這位觀主再神奇,也不可能一下把他們道承說全吧。

    周奕思索幾息︰

    “據聞尹通乃是尹軌後裔,而立之前步入樓觀道。太武帝始光初,師事馬儉,勤事多年,得授真人秘韞,玉字金書。此後修煉服餌,于太和時羽化,破碎虛空。”

    師徒二人各都愣住,有種被人看透底褲的感覺。

    周奕又念道︰“道之特性,為虛無,無為,無形無相.”

    松隱子听出了熟悉感,吸了一口氣︰“這難道是文始真經?”

    “正是。”

    “我讀過關尹子所作的無上妙道文始真經,松道友應該很熟悉吧。”

    豈能不熟悉,這位是先秦天下十豪之一,更是樓觀派祖師。

    松隱子的祖師尹通在這,听到關尹子之名也要喊一聲祖師爺爺。

    “原來如此。”

    老道長喝了一口茶,壓壓驚。

    “真人道學淵博,連我樓觀道祖韞都有涉略。”

    “不過.”

    他話音一轉,蒼老疲憊的臉上有一絲笑容︰“我所治經典,真人就猜不到了。”

    周奕明悟︰“看來是尹通祖師所創。”

    “是有自創,但也借鑒了文始、八素等樓觀經典,名曰《樓觀靈鑒秘學》。”

    松隱子道︰“當年有古老道教衍生出真傳道,再衍化‘老君觀’‘道祖真傳’,想必你也知道,這兩家屬于魔門兩派六道之內。”

    “因他們推崇男女采補之術,故被正統道教所排斥。”

    “我家祖師與道祖真傳的祖師有些關聯,卻又因為治經不同,故而另有推崇。但是,從經典中得來的武學,卻有幾分相似。”

    周奕大感興趣︰“不知是何種武學?”

    “坎水之罡、離火劍法。”松隱子手扶長須。

    周奕想到了左游仙的武功,順勢道︰“劍罡同流?”

    松隱子白眉微動︰

    “看來觀主對真傳道很了解,將這兩門秘術練到高深層次,可以相合,這才有威力強大的劍罡同流。”

    “不過,我家是正道傳承,無需用真傳道的采補之法。”

    “劍罡強弱,只取決于正統道門玄功的修煉。”

    周奕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只是順口一問。

    哪有將自家功夫對外人講得這般清楚的?

    老道長打破了他的疑惑︰“真人對我家的武學感興趣嗎?”

    “這”

    周奕總不能昧著良心說話︰“我痴迷武學,又修劍道,對高明劍術哪有不感興趣的。”

    “但道承嚴密,從不輕授,不敢窺別家之秘,挾恩圖報,更不是我想做的。”

    “無妨,真人感興趣便好。”

    松隱子道︰“我欲要拿此劍術與真人交換一物。”

    “何物?”

    “樓觀祖籍,不過我有個要求,不要抄本。”

    周奕道︰“可孤本不一定全。”

    松隱子毫不在意︰“這倒是無所謂。”

    周奕疑惑了︰“松道友這是為何,難道要靠祖籍深研武學?”

    “這一點我倒是不執著,當年石龍道友邀我去江都觀長生訣時,貧道也不曾痴迷。”

    老道長面色平靜︰“我家道承較偏,當年師父與人論道時受挫,糾結于此。”

    “並非所有人都像真人一般,能道出本門承襲,這一點,寧道兄也不及你。當年我見寧道兄時,他可是思考了好一陣。”

    “所以,貧道想彌補師父留下的遺憾,算是一點執念吧。”

    周奕明白了。

    這不僅是遺憾、執念,也是影響他心境的因素。

    站在松隱子的角度考慮,他並不虧。

    周奕更是覺得大賺。

    可惜,

    角悟子師父留下的古籍中也有不少是抄錄的,這文始之經,正是抄本。

    正頭疼惋惜,忽然靈光一閃。

    當時在大帝墓中,得到了一卷竹簡。

    小鳳凰後將竹簡帶出,那竹簡非常古老,所記正是文始真經,丁大帝盯上了真傳道的法門,所以研究樓觀派經典。

    小鳳凰勤持有道.

    丁大善人,更是叫人淚目。

    周奕常懷感激,對松隱子道︰“我祖傳一卷竹書,極為古老,年月難以追溯,卻記載了文始精要。”

    松隱子目光大亮,“真人願意交換嗎?”

    “松道友不覺得吃虧就行。”

    “不吃虧,還要感謝真人圓我心願。”

    二人各持茶盞,互相禮敬。

    盧祖尚在一旁瞧著,對周奕除了雙重感恩之外,還多了認同感。

    甚至還有那麼一絲晚輩對長輩的敬重。

    他尋常與師父交流,也是存在隔閡的。

    但這位與師父平輩論道,似乎還穩佔主動。

    從道承上來看,確實不及對方底蘊深厚。

    尤其他還有樓觀道祖籍,太叫人意外了。

    兩人又聊一會,話語極為投機。

    “真人可願移步貧道的青松觀,讓我略盡道友之誼。”

    “只是擔心松道友精神疲乏。”

    “是虛弱了些,但不與人動武便無礙。”

    老道長有玄門內功護體,說話頗有底氣。

    這下盧祖尚著急了,開口道︰“師父,你與真人一走,我府上如何開席?”

    “再說時辰也不早了。”

    “不用那般張揚。”

    松隱子道︰“真人在我觀中休憩幾日,你叫人送來飯菜便好,等為師招待過後,再把你幾位最重要的朋友請來府上。”

    “那時再添小宴,為師也有精神謝過他們,這些天勞你們奔波了。”

    師父已經安排妥當,盧祖尚再無話說。

    周奕出門與卜天志說過幾句,便與盧祖尚告別,隨著松隱子一道朝道觀而去。

    他的小觀較為偏僻,等他們入了光山南郊,日頭已是低低西斜,沉入林莽。

    在山間腰坳處,周奕瞧見一處道觀。

    四周古松森列,皆合抱之材,枝柯交錯,蔽遮雲日,唯漏霞光點點。

    雖然偏僻,但老道長挺會選地方。

    周奕走近打量竹籬編就的觀門,上方楣懸木匾,漆色剝落,寫著“青松觀”三字。

    “貧道的字如何?”

    周奕見“松”字末筆遒勁,似有劍氣隱伏。

    “好。”

    “在我所見的別派道門朋友中,松道友的字可以排入前二。”

    周奕還見過一位道友在門楣上寫字,那便是烏鴉道人。

    所以,就他們兩個。

    老道長見識過周奕的神奇,以為他道友遍天下,當下听了這句夸贊,心中稍有得意。

    進門之後,將他拉入一方小殿。

    其余不做,入房中取來一冊古籍,還有一本空白之書,另附筆墨。

    這是讓他抄下來。

    面對這等好事,周奕自然沒意見。

    “道友自己看吧。”

    他話罷微微一笑,到一旁打坐去了。

    周奕翻開《樓觀靈鑒秘學》,前面是經意,追求的乃是靜功。

    後方便記錄“坎水之罡、離火劍法”。

    天下間的罡氣,最常見的便是外練之罡。

    以氣合罡的法門極為少見,罡氣與真氣不同之處在于,更為致密、凶悍、直接。

    與強調精微真氣的法門,是另外一種路子。

    故而上次與錢崢嶸對戰時,哪怕他以真氣附著拳腳,也避免不了要受些外傷。

    坎水之罡,要修黃庭、金爐、關元,這三竅與丹田密切相關。

    再加上羶中穴,這便是丹田四重。

    乃是江湖人任督二脈練氣、聚真元最常用的修煉方式。

    只是與周奕的路子不同。

    坎水之罡的法門,氣出丹田走任督,以正統玄門真氣合三竅之力聚真氣為罡。

    要說看懂,那是毫無問題。

    不過樓觀派這秘術沒那麼容易練,尤其是劍罡同流。

    離火劍法練的是手太陽小腸經,此處要求先天精微真氣,門檻較高。

    再以任督之罡順後溪穴入手太陽經,同流之下,便成坎離劍罡。

    周奕認真鑽研。

    他雖然沒有與左游仙打過交道,但憑借這一法門,已是初步了解了他的子午劍罡。

    道門玄功這點要求不難,畢竟他有玄真觀藏。

    只不過是從十二正經練的,不一定匹配劍罡要求。

    任督二脈是道心種魔異變後的魔門真氣,雖然非同小可,但能否練成這門神奇劍術,周奕也無把握。

    如果不是老道長還在身邊,他恐怕要忍不住嘗試一番。

    當下先不管那麼多,抄下來再說。

    萬一夏姝晏秋他倆與長生訣無緣,也可以與自己一起練這劍罡。

    周奕抄寫樓觀經文,老道長打坐調氣,大家各忙各的。

    晚間盧祖尚親自來送飯。

    他還想多待一會兒,便被松隱子趕走了。

    “令徒也練了這門劍法罡法嗎?”

    “練了,可惜只學成一半。”

    松隱子一邊吃飯一邊搖頭︰

    “他的罡法學得不錯,有一身渾厚的內家真氣。可惜學不成離火劍法,或者說他沒有用劍的天賦,便轉修刀法去了。”

    “能成為一方高手,已是難得,不必過分強求。”

    周奕又問了一句︰“這功法我能傳別人嗎?”

    “可以。”

    松隱子一點也不擔心︰“沒有道學修養,這劍罡是不可能學成的”

    這兩日,周奕過得頗為安閑。

    與老道長論論道學,順便討論一下劍罡練法。

    或許是真有些投緣,再加上有救命之恩。

    松隱子便將練功的一些行氣、聚氣、合罡、離火劍法等等法門,逐一相告。

    他練這門功夫超過一甲子。

    短短幾天,越說越多,給周奕一腦袋知識。

    到了第五天,等松隱子講完心魔克法,周奕忍不住說道︰

    “松道友,您這已不是論法,而是傳道。”

    老道長道︰“本只想和你淺說一些,但你”

    他細細打量著周奕的臉︰“但你領悟得太快,有時提出的問題,讓我也受到啟發。”

    “一來你了解我這偏門道承,讓貧道深感欣慰。”

    “二來此道我也難傳下去,就連我自己也沒能練到最終的劍罡同流,你若發揚光大,也是極好。”

    “至于你對我的救命之恩,除了道門之誼,我會用另外的方式償還你。”

    周奕笑了起來,好奇追問︰“是什麼方式?”

    “等各家道門朋友再次聚首,貧道一定推舉你當道門第一人。”

    笑容從周奕臉上轉移到老道長臉上︰

    “雖然我也認識寧散人,但是,認識歸認識.”

    “別。”

    周奕豎單掌相拒︰

    “我距寧散人還差得很遠,千萬別搞這些,到時候寧散人找我論道,我只能與他聊怎麼出黑。”

    “那畫面不敢想。”

    看到眼前這位道門絕頂天才吃癟,松隱子咧嘴大笑。

    他的心態一直很好,但這幾天也有些受打擊。

    還沒上手練功,便一點就通。

    哪有這樣的人嘛,真是的.

    好在,此時笑過之後,內心又暢快了。

    這一天,松隱子將樓觀劍罡同流基本說完。

    周奕準備再待兩日就下山。

    當天夜色降臨時,兩人正在殿中打坐。

    忽然

    他們神色一變,各自睜開眼楮,松隱子不便動功,周奕一個飛身離了大殿,直奔西側松林沖去!

    “呱呱呱~~!”

    一陣夜鴉從林中驚飛,打破了山林靜夜。

    周奕站在一株高大的松樹上,松隱子提劍走出,也躍上枝頭。

    二人望向山下,茫茫黑夜,目力再好,也窺不見黑暗中有什麼。

    “此人輕功甚高。”

    周奕將目光從遠處移了回來︰“這股殺意.松道友得罪過什麼人?”

    “興許是過去得罪的魔門中人,知曉我受傷,想來撿個便宜。”

    “卻不想真人在此,這才不戰而逃。”

    “松道友,听我一句勸,暫時不要住在這里。”

    周奕鄭重道︰“讓令徒盡一點孝心吧。”

    “也好。”

    第二日,兩人一齊下山,從青松觀回到光山城。

    城門處,盧祖尚迎了上來。

    周奕回望了青松觀一眼。

    只覺夜間登山那人不簡單,卻猜不到他的身份。

    盧祖尚今日在盧府設宴,也請了巨鯤幫的卜幫主,算是公開和好。

    卜天志一見到周奕,立刻報送消息。

    “果如觀主所料,從汝豐倉內搶來的米糧還沒有運完。”

    周奕又問︰“能搞到手嗎?”

    “很難。”

    卜天志道︰“需要大量人馬,否則沒法對付這些大寇。”

    “除非觀主說服盧祖尚,由他調動兩郡人手,那麼奪回米糧不是難事。”

    周奕想了想,還是算了。

    只是給李子通找點麻煩,不值當。

    一邊朝盧府走一邊問︰“對了,汝南活躍的隋軍是哪路人馬?”

    “張須陀的。”

    “就是前段時日在淮安大殺四方的鎮寇將軍,尤宏達。”

    卜天志說完看向周奕,見他表情古怪。

    “有何不妥?”

    “沒有,你將米糧所在告知我便好”

    “……”

    盧祖尚听從師父的話,沒有大肆擺宴,卻也把幾位重量級的朋友請來了。

    盧府首桌席面,他不斷介紹著一圈人的身份。

    有兩郡武林名宿,比如應山二老,上明第一水上高手谷朗,也有官面上的人物,比如義陽郡郡丞王弘烈,還有一名從固始來的英氣少女。

    她是隋朝中書令魏潛之女,魏敬。

    周奕對她有些印象,畢竟是一直活到武彍篨X拿恕br />
    除此之外,還有兩名道門朋友。

    擺席之人是盧祖尚,可是眾人心中清楚。

    今日來此,

    是為了結交南陽奇人,通曉陰陽的五莊觀觀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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