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少年遠去的身影，陸沉收回了視線。
他低頭看向那一潭清水，水里有著一條靜悄悄的金色鯉魚。
這位帶著魚尾冠的年輕道士蹲下身子，伸手探入水中，輕點金色鯉魚的額頭，道︰“魚躍龍門，唯鯉而已。”
……
甦晨下水去摸蛇膽石，一路尾隨而來的盧正淳帶著幾人站到了岸邊。
“甦晨，我這有件天大的好事，你要不要？”
盧正淳開口。
他已經得到了老猿的指示，準備和對方透露一些事情。
說話間，他也有些羨慕眼前的少年。
只不過是得了一條金色的魚，便能擁有那麼光明的未來。
這卻是自己求都不一定能求來的。
甦晨從水中摸出一塊色澤鮮艷的蛇膽石，彎臂放到自己的背簍里，他看了眼盧正淳，然後收回視線，繼續摸蛇膽石。
“你家里要鋪石板路啊！在這摸石頭！”
盧正淳帶來的人之中，有人忍不住吐槽！
這少年也太托大了，自家公子問他話，竟然置之不理，還在那里摸那什麼臭石頭！
盧正淳沉著臉，沒有阻止。
自己也就這幾天沒辦法太過張揚，可是什麼時候，一個陋巷少年，都敢無視自己了？
不知道他盧家在小鎮的權勢地位嗎？
“對啊。”甦晨隨口回應。
他自然不會把蛇膽石的真正作用告訴給他們。
哪怕是老猿這些外鄉人，他們也並不清楚這里面的玄機。
就當是自己家里要鋪石板路吧。
“你！”有人心中不悅，擼起袖子，看向盧正淳，想要下水教訓一下甦晨。
盧正淳抬手阻止。
那人也只能放下袖子，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卻不敢違背盧正淳的意思。
盧正淳壓住心中不悅，露出笑容，道︰“甦晨，你或許不知道，小鎮外邊，別有一番天地。”
“那里有人可以飛天遁地，長生久視。”
“有一座很厲害的仙家勢力，名叫正陽山，他們中有高人打算帶你上山修行，從此，你便可以逍遙天地間，美人美酒，應有盡有。”
這話術也太像詐騙的了。
甦晨忍不住腹誹。
不過，除了他這樣，盧正淳帶來的那幾人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飛天遁地，神仙風采，確實是令人向往了。
未來，當驪珠洞天落地，當有無數外鄉人如同流星般御劍遠游，在小鎮頭頂的天邊劃過。
會引起多少向往的目光？
甦晨並不言語，繼續摸著蛇膽石。
蛇膽石並不是無窮無盡的，只是這三千年來慢慢積累了一些，被甦晨摸了幾輪之後，現在小溪里的蛇膽石已經不多了。
而且先前甦晨把這事情告訴了陳平安，那家伙是個財迷，這段時間有空就來摸摸。
不過這對于甦晨來說也沒太大影響，他一個人其實摸不完的，把消息告訴給自己信得過的人更好，這樣能利益更大化。
盧正淳一陣頭大。
他雖然帶了人來，但只是助威，借勢而已，不能真正動手。
畢竟聖人不是那麼好騙的，他受外鄉老爺們的命令來此，若是來強的，這事情也會算到他背後那些外鄉老爺們的頭上。
這就讓他如同一只紙老虎，只能虛張聲勢，卻不能真正如何。
就在盧正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
“我需要付出什麼？”
甦晨開口詢問。
盧正淳聞言露出喜色，對方願意詢問，那至少還是願意溝通的！
而且，對方的回答他也早有預設。
畢竟那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哪怕小鎮的百姓見識不夠，但也依舊不會信的。
甚至，生活在小鎮里的人，對于這種事情，比外鄉人要更加警惕。
甦晨的反應，在盧正淳看來，非常正常！
“不需要你付出太多，只需要你修道有成之後，能夠為正陽山效力一段時間。”
盧正淳開口。
“具體多久？”甦晨詢問。
“這個得你自己去和正陽山的仙師談了。”盧正淳回答。
說到底，就是後面的那些人不願意親自出面，所以才找了他這麼個傳話的。
但是涉及到一些關鍵的地方，他也不敢輕易斷言。
“行。”甦晨答應下來，道︰“讓他們明天上午來我家找我。”
“？？？”
盧正淳一臉問號。
你小子架子很大啊！
還讓那些仙師去找你？
不應該你跟著我去找他們嗎？
“……我覺得還是你跟我一起去找他們比較好，那些仙師身份尊貴。”盧正淳沉默片刻後說道。
他認為甦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不清楚那些現實在外面到底有怎樣的地位。
像小鎮這種規模的地方，這些仙師可能抬手就能滅掉。
像他們這種人，對方說掐死就掐死了。
——想到這里，盧正淳感覺到有些無力和悲哀。
甦晨看向盧正淳問道︰“他們這點誠意還沒有？”
“那我為什麼要去他們那？”
“外鄉人來的似乎也不少！”
“除了這正陽山，應該也還有好幾家勢力吧？”
甦晨露出一副自己似乎不缺投靠對象的樣子。
“……”盧正淳啞口無言。
這家伙倒是有些聰明，竟然能看明白這一點！
但是，他現在只希望甦晨能呆傻一點，這樣自己的事情也就好辦成了！
“不可以就算了。”
甦晨繼續摸石頭。
盧正淳一驚，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不過最終他還是一咬牙，點頭道︰“行！”
“我去告訴他們！”
至于仙師們什麼反應，自己也說不好。
但現在只能這樣了。
甦晨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繼續摸蛇膽石。
有人覺得有些不對勁，隨著摸了一顆石頭，覺得很平常，只是顏色鮮艷了點，這種石頭在小溪真的並不罕見，不像是有什麼玄機的樣子。
于是，他便又將其丟了回去。
盧正淳帶著手底下的人離去。
甦晨將先前那人丟棄的石頭重新摸了上來，他感受到後者身上傳來的微妙靈氣，臉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這是一塊品質極佳的蛇膽石。
算是他今天最好的收獲之一了。
……
盧家大院，盧正淳將自己和甦晨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正陽山的兩位仙師。
陶紫听了後有些不滿意，道︰“猿爺爺，那家伙有些不識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