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牧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名被震斷靈脈的武修,而且他還見過,正是先前[霞霧拍賣所]的那名衣著暴露,身材惹火的主拍人,著實令人意外.
他不解的問道:“我記得你是霞霧拍賣鋪的人,怎麼出現在這里?“
此時的她,早已沒有當時的那種風采,情緒低沉,甚至有點麻木,呆呆的愣了半天才被山牛喊醒.
“回主人,彤奴因為偷走一株楓澗樹,會里主事廢了我的修為.“
她不敢抬頭的小聲回道.
星牧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心想霞霧拍賣會的人未免太過無情,且不說她為何偷走楓澗樹,為了一株四級高品稀有的靈植,就震斷一名沖脈境七重武者的靈脈,手段不可謂不毒.
他將所有奴約交給陸頂重,再由其將這些解除奴約的憑證交到他們手上.
“從現在開始你們也是自由人了,廢話不多說,我的目的是希望你們看好這處院子,在此安心的住下.外圍可以簡單的再修幾棟住宅,暫且不急著擴建的太大. 倘若一定有強人不講道理來霸佔,也不要死拼,可退去邊霧城中,派人到木焰城給我傳個信就夠了.“
往後這種事情他都會交給陸頂重來處理,簡單說了兩句就走了,沒有再繼續站在這里接受這些重獲自由之人的感激.
時間也差不多了,得加緊返回木焰城,他將蔚閔夫婦請到自己房間, 坦誠的邀請他們去木焰城,他們夫婦二話沒說就欣然接受.
之後,他叫陸頂重把那名叫翁曉彤的已廢女修喊來交待道:
“這個地方以後就由你全權負責,那幾名武者你也要利用好.能守住就守住,守不住就算了,不要把事情搞僵白送了性命. 我這里有一枚戒指,里面也有一些不錯的療傷藥,藍銅幣五萬枚,你是比我們還見過更多世面的人,如果可以想到辦法恢復修為更好,實在不行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個翁曉彤听了星牧的話,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感謝,她難以置信星牧會拿出這麼多東西,給她一個剛剛才解除奴約,修為已廢的陌生人,甚至都沒有問她為什麼要干偷盜之事.五萬藍銅幣就是對霞霧拍賣會也是一筆巨款啊!
星牧這麼做其實還是身邊能用的人太少了,霧場是快寶地,沒有常駐之人給他通曉消息,會很不方便.至于翁曉彤可不可靠猜測並無意義,只有任事放權才能得到答案.
看她一直匐在地上不敢起來,星牧道:“往後有什麼事情你們直接跟陸叔、金鑼他們聯系,也不要再持奴隸身份.“
後來是陸頂重告訴他,翁曉彤偷楓澗樹的緣由,是急著給自己的相好治病,可是反而害了對方,也把自己的前途搭了進去,要不是看她對霞霧拍賣會有功,當場就要斬殺,拍賣會中最不能容忍此種事情發生.
其實也不是翁曉彤硬買不起楓澗樹,而是事情很寸,既然叫稀有物,哪里可能說要就有,別說是四級,就是三級二級,該沒有的時候還是照樣難求,拍賣會有時一個月也不見得有一場,一旦公布出去,又沒有出現在拍賣場上,是一種信譽上的損失.
陸頂重已經花高價將地皮與院子全都買下,還特意去邊霧城做了公證,手續齊全,同時特意購買了五只訊鴉,留兩只在此據點,帶三只回去.
所謂的訊鴉算不得高級靈鳥,但血脈中天生具有辨向尋味,找地識人的優良潛質,經過長時間的專門訓練,可用來傳遞紙件消息,較為可靠.每一只相當于一件上品甚至高品級別的戰器價格,一般只有富有的武者能夠負擔,微小部族很少使用.
臨行之時,他還特意對買來的那些奴民作了訓誡,必須听從翁曉彤的安排,尤其是武者,若是有更好的前程,可自由離去,以後各不相認.
他相信以翁曉彤的見識,應有這個能力統領好這兩百來人的隊伍.
…….
通往木焰城的路途再走一遍明顯的輕松了數倍,沒有了大隊人馬的喧囂,就不易驚擾強禽惡獸,加之經過霧埋之地的考驗,外面的小山小河可說如屢平地,。
陸頂重他們已經開始修煉游珊抄錄好的幾本最基礎功法,一路上由山牛開路,打不過的蔚閔會適時出手,不再提心吊膽的處處防備。
別看蔚閔曾在霧地遭受過鄒二黑的欺辱,差點連風韻嬌美的結發之妻都無力保全,卻不可小覷其沖脈境第八重的修為,即使沒有木焰.鳴風的資質,也不是其來時可比.
可能眾人都知星牧所在的屠氏村,人稀勢微,除一人警戒,都可了勁的收集各種靈草、獵殺獸蟲,連最低級的那種一二級靈草都不放過,心想著總有人能夠用上。
星牧遠遠的吊在隊伍的最後,瞳虎由游珊駕馭,他自己則順便在路上繼續的演練龍步,也便于不時的單獨和鹿遙交談解悶。
當她發現金鑼等人一副雁過拔毛的土匪模樣,忍不住鄙視的語氣道︰
“喂,你也不管管那些人嗎,太難看了,我們那里的奴民也不會這麼摳門,怎麼連二級靈草都挖走啊。”
對此,星牧只是嘿嘿一笑,沒有半分想要阻止的打算,想起之前的艱難,感慨道︰
“你是八百萬斤之軀,哪里能體會的到我們這種邊緣地的窮人艱苦,我那時為了討生活,一株普通的靈草都會當寶貝一樣的栽在園子里,出了村七八里路,兩只腳就會打顫. 哎!不說了,你理解不了的。”
鹿遙本是半開玩笑一說,听他之前活的這般不易,有點不敢相信的捂嘴道:“真的這麼可憐嗎? ”
“豈止一個可憐,你想想連隨處可見的百蹲子、吊尾狼都打不過,能不整天追著跑嗎?不機警的,稍不留神早就丟了性命。對了,儲物戒的陣法修復的怎麼樣了?”
問起此事,鹿遙絕美的眉眼間露出一絲尷尬,她之前話說得太滿,只要星牧能買全修復材料,三天就能修好受損的法陣,現在資源都有了,時間也快到了,進度卻沒有想象中的理想。
她只得硬著頭皮道︰“很快了,最多再加兩天,主要是上面的法陣好像有些奇怪,你不準怪我,也不準笑話我。”
星牧心底小有得意,心想叫你吹牛,這戒指壓根不屬于人族,而是藍狐獸靈族所有,其陣法構建自是與人族存在著一定的差別,說不準思路上就不一定相同。
當然,即使還未完全修復,他的內心也已經相當的震撼。曾听斐浩等人提起,陣法是集制符、煉器、察形借勢、天象法道等諸多領域為一體的高深學問,非大智大慧的天才人物難以掌握。即便天資能夠滿足,也還需要常年累月的積累,機緣常伴,才能小有成就。
如木焰城這等層次的主城,陣法師也就雙手之數,而且多數為低階,所會之陣也是前人所創,存有詳細的煉制和布設之法,要想稍作提升和改進都大為不易。
可鹿遙看著比靈嫣還要稍小一些,就已經有這樣的能力,可見其來歷非同小可,絕非百城之地一般的大族之女。
星牧不忍她為難太久,提醒道︰
“這枚有靈戒上的法陣,有可能是藍狐獸靈族所設,晚兩日也行,反正終將歸你所有。”
“哼!我就說嗎,你之前一定是故意瞞著我,是不是存心想要看我的笑話?”
星牧狡辯道︰“哪有,我到現在連什麼是陣法都弄不清楚,如何知曉這些,也就隨口一說,看能不能給你一點點啟發罷了。”
鹿遙一臉不信道:“是嗎?”
他撇開少女似有的質疑眼神,還是不肯承認心里的那一點小心眼,淡聲道︰
“隨你怎麼想吧,反正戒指你已經要定了,我就索性的大方送出,還要怎樣?”
對此星牧看的很明白。
不說木焰城,就是整個百城之地的有靈戒都非常稀有,而她的修為暫時難以恢復,短期內不太可能打開自己的戒指,否則也不會主動的提出修復。
星牧有意的脫離眾人,本身就是同她閑聊解悶,多看了一眼緊挨著她並行的鹿獸,轉移話題道:“你一直都在用獸語和鹿獸溝通吧,那天它一副拽樣,硬是要攔著我去救助你,真是傷人自尊,你覺得我看著像壞人嗎?”
自那次之後,星牧對鹿獸的印象就變得很一般了。
提起此事,鹿遙似乎頗為開心,掩嘴歡笑道:“你還在想那天的事嗎?藍藍其實並非鹿類,名為玉角藍玲獸,若能修煉到極致,可以化變人身,言語當然不在話下,也並非一定要用獸語它才懂.”
“你還不知道,其實多數的玉角藍玲,天生就對危險有一種血脈中固有的敏感,你給她的感覺不好,怎麼能不阻止你接近呢。”
星牧輕詫道:“原來如此,居然能化人形,難怪有一種似人的靈性。可惜就是眼光太差了,我這人一看都不像壞人,我勸你以後你要多教她識人察物,免得好壞不分,誤了要事.”
玉角藍玲獸顯然听懂了他的意思,一個勁的在鹿瑤跟前跳腳啼鳴,表達抗議。
星牧此時說的平心靜氣,但事實上那頭一次的近距離相見,有那麼一個瞬時,他的眼瞳變得異常炙熱,甚至連血液都有種沸騰的跡象,好在強行壓下,可他依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也不好意思問出口。
鹿遙忽略他些微的埋汰,輕撫著鹿獸的前額,神情轉而認真的道:“藍藍一族的警惕感來自千萬年來的血脈傳承,其實你真的應該感謝它的,那天你有心幫我,但如果你貿然觸及,很可能引動我身上的禁止符 ,給你帶來意外的重創。”
星牧一時訝然,這話他不真的相信,這種人物的家族到底會強大到什麼程度,他是越來越沒底了,趕緊默默的告誡自己,往後一定要多一個心眼。
在他要進一步了解玉角藍玲獸之時,前方傳來了金鑼的叫聲︰“星牧,快到屠毅的墓地了”。
星牧只得暫且讓鹿遙于後自處,與金鑼他們一同來到臨時堆砌的土墳前,特地在墓碑之下埋了一套完整的上品真器護甲,也算了去了心中的那份沉重的愧疚。
“屠毅兄弟,今天我們要返村了,順道來看看你。等我把族里的急迫之事處理好了,就會去尋那名十惡不赦的行凶賊子. 當初,我雖對你許下了堅定的復仇之諾,但說實話,心底難免忐忑不安,唯恐自身的力量微薄,不能為你討回血債。如今,承蒙上天不棄,從今時今日開始,你可以期待了。”
隨後金鑼拿來一壺靈酒,他將靈酒倒在墓前,在沒有手刃錦袍公子之前,他不會打擾屠毅的安寧。
星牧自生而為人,本非小肚雞腸的弒殺之輩,但自古無故行凶,妄動殺機,那就要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個規矩絕不能壞,倘若壞了,天道平衡頓失,世道必然生亂,亂則邪魔奸逆橫行,萬眾生靈將永無寧日。
之前金氏也有一名族人墜亡于霧場的窄道懸崖,縱然悲傷,卻也怨不了別人。屠毅之命卻是斷于素不相識,毫無恩怨的歹徒之手,死狀之慘,出手之狠,就算現在回想,他們都難以遏制心中的沖天怒火。
離開土墳,鹿遙見星牧久久沉默無言,輕語問道:“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武者太過冷血,將弱者的生命看的如同草芥,亂動殺念。在我的家鄉自古就有人性本善一說,我不清楚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總有一天,他們自己也是別人手底下的怨魂。”
星牧有感而發。
他的這番話也讓鹿遙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後才感傷道:“哪天你學會與藍藍溝通,就知道它們一族是如何從各族的無盡獵捕之中,艱難的生存下來,高智生靈是何等的貪婪。貪念扭曲了本來的心智,泯滅了良知,藍藍若不是遇見我,她可苦了。”
說到這里,玉角藍玲獸用自己的身子不斷磨蹭著她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