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聚會很快就到了尾聲，福生想著還要送李燕回去，也就便沒有多喝。
老董頭卻一杯接著一杯，不顧眾人勸阻，只說孩子們長大了他開心。
母親陸菊玲示意福生去送女孩子就行，不用管老董頭了。
“你就不能少喝點嗎？”母親瞪了老董頭一眼，責怪他喝的太多。
“你不懂，我這是高興，長大啦，都長大啦，哎。”老董頭飲盡杯中的酒。
回想起以前福生小時候，每次出去和朋友吃飯，都帶著他，朋友們逗孩子，就讓他嘗一嘗酒，舔舔杯子邊兒，辣的福生吐舌頭直皺眉。
當年舔杯子的孩子，現在也長成了大人了，找了對象，說不定過幾年就要結婚生子了。
老董頭其實一直都不服老，總覺得自己還年輕，總覺得什麼事兒都得自己親自來，總覺得沒有自己擺不平的事。
可看到福生長大了，即將要成家了，才恍惚間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老了，已經將青春獻給了這條葉爾羌河，先給了腳下的這片四十五團的土地。
“時間也不早了，不行，大家就先回吧。”福生看了看身邊的李燕，準備過一會兒，把他們都送回去。
“那我們先把阿姨收盤子吧。”李燕和蕭蝶連忙起身幫著一起收拾桌子。
“哎呀哎呀，你們快坐，你們快坐，這點小事我來就行了，福生你趕緊把人送回去吧，這也挺晚了。”
陸菊玲自然不會讓人家剛來就刷鍋洗碗，趕忙招呼著福生先把人家女孩子送回去。
幾人紛紛起身，一起幫著簡單收了盤子，這才準備回去。
李燕和蕭蝶自然是懂事的，畢竟第一次可是要給人家留些好印象，雖然哪怕知道福生的母親肯定不會讓她們干活，但是態度很重要。
母親陸菊玲樂呵呵的眼前的兩個小姑娘，不住的點點頭，眼里全是滿意的神色，這兩個女孩子她是非常滿意的，模樣俊俏不說，人也非常賢惠懂事。
“媽，那你看著點我爸，我們就先走了，我把人家送回去。”福生穿上衣服，這深秋的天，還是有些冷的。
“快去吧，快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注意安全啊！”母親叮囑道。
眼看著福生幾人出了門，老董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才緩緩拿出煙鍋子，從煙袋里裝了些旱煙，給自己點上。
淡淡的青煙飄起，今天的煙氣似乎有些燻眼楮，不知道是不是旱煙放的太久了的緣故，老董頭覺得眼里似乎有些模糊了，淚水就在眼眶里打轉。
老董頭打了個哈欠，不經意間用手擦了擦眼角，濕漉漉的。
母親陸菊玲走到門口，一直目送著幾人遠去，消失在黑夜里，時不時還能從遠處听到一陣清亮的笑聲。
老董頭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緊了緊身上的皮大衣，似乎今年的秋天要比以往都要冷些，哪怕喝了酒都不能把身子暖熱。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一天到晚不是喝就是抽，烏煙瘴氣的，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嘛！”母親陸菊玲一進屋，看著房子里烏煙瘴氣的，瞪著老董頭罵了一聲。
老董頭則是磕了磕煙鍋子，悄悄的回房睡覺了，這一次出奇的沒有反駁妻子。
另一邊，幾人一邊走一邊笑著聊著，享受著平淡而又浪漫的生活。
福生也第一次有勇氣主動牽起了李燕的手。
“真好。”李燕說道。
“什麼？”福生沒有听清。
“我說，真好啊！”李燕喊道。
“什麼真好啊？”福生有些疑惑。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真好啊！”李燕笑著拉著福生慢悠悠地散步。
“這樣的感覺，確實真好。”福生也點了點頭，和愛的人手牽著手一起散步，在這秋日里，微微的涼風，清洌又自由。
“好浪漫啊。”蕭蝶看著二人。
“這有啥浪漫的？”陳大雷撓了撓頭，他只覺得這樣慢悠悠地走，感覺也不錯，但他不明白究竟什麼是浪漫。
“和喜歡的人一起靜靜地散步，這樣就很浪漫呀，風很浪漫，樹很浪漫，月亮也很浪漫，你看，有點影子都慢慢地拉長，靠在了一起，這難道不浪漫嗎？”蕭蝶歪著頭問道。
“本來不浪漫，但是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挺浪漫的，雖然我不知道浪漫是什麼，但是我感覺牽著你的手一起走，我就很開心。”陳大雷憨憨地笑道。
“呆瓜！”蕭蝶從牽著陳大雷的手，換成了挽著他的胳膊。
這讓兩人靠的更近了。
夜里的風輕輕地吹過，吹的白楊樹的葉子嘩啦啦地響，吹風李燕耳邊的發絲微微飄起。
福生借著路燈，看著身邊的人，似乎在這一刻，風把一切都變得更加柔和，這個從上滬遠道而來的女孩，似乎把自己都融化在了福生的身邊。
一切顯得是那麼的和諧。
回到宿舍的路不長，但福生卻想一直就這樣走下去，就這樣牽著手一直走下去，因為在這一刻，他的內心感受到了莫大的幸福。
可在幾人看來，似乎這條路比平時短了許多，因為還沒走幾步就到了宿舍的樓下，大家仿佛心里還有無數的話要講，可終究還是到了樓下。
陳大雷有些依依不舍的拉著蕭蝶，因為他知道再過兩天就要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了，可明明他們才是第一天正式的相戀。
“好啦，別想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保證。”蕭蝶踮起腳尖，摸了摸陳大雷的腦袋。
“真的嗎？”陳大雷這時像個孩子似的，想要得到一個保證。
“我保證！”蕭蝶堅定地回答道。
陳大雷這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蕭蝶的手，但眼楮仍然盯著她，仿佛要把她的樣子深深的刻在腦海里。
“我也回去了，你早點休息，記得看看叔叔，讓他別喝太多，幫著阿姨洗洗碗，別讓她一個人干。”李燕則是叮囑著福生。
“好啦好啦，回去吧，明天再見！”福生送走了李燕，目送著她們上了樓。
這才和陳大雷點了一根煙，默默望著那間亮燈的宿舍，過了好一會兒，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里。
福生什麼都沒說，只是拍了拍陳大雷的肩膀。
因為他知道此刻自己的這個兄弟心里，肯定是難過的，畢竟誰也不想經歷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