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雖然生氣，卻沒有失去理智，聞言，她揮手示意下人們退到一邊。
她目光沉痛地看著慕鴻飛，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說起來這些年的確苦了你們，看著你們長成如今這樣，我心里真的難受啊！當年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了，那件事其實是有小人作怪，確實是委屈了你們的母親。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後悔，想把你們接回來，如今既然你們來了京城，就隨我回家吧。”
“回去？”
慕鴻飛心中一動，問道︰“我母親的冤情老夫人是何時查清楚的，為何要到今天才說出來？”
沈老夫人並不想在這里事情上多說，敷衍道︰“這件事情很復雜，你年紀小，又是個姑娘家，很多事情說了你也未必明白。總之，祖母與你父親都是有苦衷的。”
她看著慕鴻飛，心思浮動，“你放心，等回去後，祖母一定好好待你，不會讓你們受委屈。以後你們就安心的做個大家小姐，再也不用像現在這樣到處拋頭露臉了。”
“你們年紀也不小了，再過兩年該及笄了吧。這兩天就在家里安心的學一些規矩，到時候祖母再給你們姐妹找個好人家，總比你們現在四處拋頭露面，被人欺負了連個給你們做主的人都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紅了眼，拿著帕子抹眼淚。
慕鴻飛靜靜地看著對方，沉默著。
她讀過很多書，講仁義道德，講禮義廉恥。這些書讓她明事知禮，讓她在為人處事的時候有了自我約束的標準。
然而眼前這人，雖然滿口仁義道德，口口聲聲禮義廉恥。可是在她這樣口口聲聲的道德標準之下，隱藏的卻是極致的貪婪和污穢。
她不由得的慶幸慕青楓沒在這里，沒听到這些陳詞濫調。
否則，一定比她還要郁悶了。
想到慕青楓，慕鴻飛微微一笑。
看呆了沈老夫人，她覺得這丫頭一定是被她剛才的話感動了。
“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很我回去吧！”
慕鴻飛站起身，“家里還有產業沒有處理，離不得人，我實在分身乏術，去不得。”
听到這話，沈老夫人眼前一亮，“哦？既然這樣，我派幾個人幫你。”
慕鴻飛斂眉低頭。
“你放心，如今你們回了家，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無依無靠了，如果遇到了什麼難處盡管開口，祖母給你做主。”
這番情真意切的話，成功讓慕鴻飛笑了，她回頭看了一眼藥卿。
藥卿心領神會，從袖子里取出一本賬冊遞了過去。
賈嬤嬤接過，轉手給了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一臉期待的打來了冊子，可是等她看清楚里面的內容，瞬間猙獰了起來，將其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對比，慕鴻飛視而不見，旁若無人地說道︰“這都是一些舊時的產業，外公不在了，母親就將這樣產業交給了我來打理，說起來這也是我們上京的原因。只是近來，我發現這些產業似乎有些不妥，甚至有些還牽扯到了官司。既然祖母有心，不如告訴我該怎麼解決這些事？”
“這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來人，把這東西毀了！毀了！”
她沒了矜持，把杯子，茶碗全砸了出去，試圖毀掉賬冊。
慕鴻飛看著眼前的鬧劇，心里無驚無波，“這不過是副本，毀了這一個，還有無數個，您何必這樣，做這些有失身分的事呢？畢竟，這可是不是官宦人家的老夫人該做的事啊！”
沈老夫人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慕鴻飛，“好呀，好呀，你很好，你很好！我倒要看看，就憑你們兩個孤女，怎麼跟我作對！”
說完，扶著丫鬟的手氣沖沖地準備離開。
慕鴻飛神態安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沈老夫人的倉惶的模樣，“奉勸您一聲，早些讓父親辭官吧。否則，等這冊子上的事情爆出來，沈家將來的結果不會比我母親一家好。”
沈家的人走了，雅間里一片狼藉。
慕鴻飛一個人靜靜地坐到天色昏黃。
她看著窗外的夕陽，想起來當年母親坐在窗台邊繡花的身影。
暮歸園！
這是外祖父取的名字，他們歡喜的離去，最後歸去的卻只有母親一人。
…………
周國邊陲的一座大山中，一只巨大的雙頭鷹從天而降，落在一處山頭上。
蕭明玉將慕青楓從雙頭鷹的背上帶下來，放到一塊青灰色的石頭上。
“師父，那地方距離下次開啟還有兩個月，我們是不是來早了？”
蕭明玉拿出一副陣盤，掐著指頭算了許久，終于算出來一個方位。在這山頂之上，除了她們所在的位置都被無數個看不清的陣法禁制籠罩，每走錯一步，都可能會被這些陣法禁止帶到不同的地方。
除了內部的人員，這里是不允許其他人踏足的。
整座山都靜悄悄的，秦觀海走在前面，沒多久來到一座破舊的茅草屋，見到這座茅草屋，她眼里閃過懷念之色，對蕭明玉道︰“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不要到別出去。”
蕭明玉點頭，將慕青楓放在了木屋里。接著，用恭送的目光，看著秦觀海踏著雙頭鷹飛走了。
雙頭鷹是秦觀海的靈寵，有接近築基後期的修為，擅長遠行。蕭明玉清楚，師父這一去，短時間不會回來。
她在茅屋外踱步，心中突然涌現一個念頭，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山巒的盡頭是無盡虛妄，她盤腿坐了下來，三天後，秦觀海還沒有回來。她起身回到茅屋。
茅屋里，慕青楓已經醒了過來，她很安靜，也不說話，見到有人進來，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蕭明玉並不在意她的態度。
“沒有我的幫助，你根本不可能離開這里。只要你肯幫我，我不僅幫你離開這里，還會給你想不到的好處。”
慕青楓眼里劃過一抹譏諷，靜靜地看著她。
蕭明玉發現這人不上當，改了招式，“你身上已經被我師父設下禁制，現在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勸你還是乖乖地听我的話，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要我做什麼？”慕青楓問道。
形勢比人強，她不是不識時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