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的視線，溫絮努力壓抑著情緒，淡淡應了一聲，“好。”
秦寂川表情這才緩和了一些，眉宇間舒展開來，傾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等我回來。”他語氣軟了下來，“我很快就回來了。”
溫絮只覺得諷刺。
他這麼煞費苦心地演深情，也不過是為了減少自己的罪惡感吧，但這又能改變什麼？
秦寂川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病房。
溫絮垂眸，目光落在手里被切成小塊的隻果上。
精致的玻璃碗，反射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
她抬起手，卻在觸踫到叉子的那一刻，停住了。
一股苦澀的味道，從舌尖蔓延到心底。
“可是乖孩子……”她喃喃自語，“永遠都得不到糖吃。”
姜柔來得很早。
她到醫院的時候，秦寂川正匆匆從大門往外走。
擦肩而過時，她听到他壓低的聲音像是在安撫電話那頭的人。
“別急，一切有我。”
他腳步很快，似乎很著急，連姜柔從他身邊走過都沒注意到。
姜柔沒多想，找到溫絮的病房，推開門。
“絮絮，好點了嗎？”她走到床邊，把保溫桶放在櫃子上，里面是她特地熬的粥。
雖然喬�也說她恢復得不錯，但也只是相較而言，跟正常人相比，此刻的她看起來還是虛弱不已。
溫絮看著姜柔，突然又想起秦姣姣那天在電話里說的那句又死不了。
心里一陣陣發苦，卻還是扯出一個笑容。
“死不了。”她故作輕松。
姜柔一听這話，急了，伸手在她胳膊上輕輕拍了一下。
“呸呸呸！不許胡說！什麼死不死的，怎麼還詛咒上自己了，傻不傻！”
姜柔打開保溫桶，盛了一碗粥，遞到她面前，“先吃點東西，我問過喬�也了你可以稍微吃點。”
溫絮接過粥，用勺子慢慢攪動著，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面。
姜柔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想起剛才在門口撞見秦寂川的情景，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溫絮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抬起頭，看著她，“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沒事。”
姜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絮絮，秦寂川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她想起剛才听到的那句話——別著急，一切有我。
這話怎麼听都不像是對一個同性說的。
溫絮深吸了一口氣，淡然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姜柔卻是一臉的不相信，眉頭緊鎖。
“我剛才在醫院門口遇到他了，他急匆匆的，電話里還說什麼……一切有我……”
溫絮心里咯 一下，短暫猶豫後，她將碗遞給姜柔。
“怎麼了？”姜柔下意識地接了過去，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一會兒吃，我確認個事情。”溫絮聲音有些冷漠。
她拿起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找到了幼兒園老師的微信。
對話框打開，她盯著那個熟悉的頭像，卻遲遲沒有打字。
姜柔看著她，端著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幾十秒鐘過去了，溫絮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飛快地編輯了一條消息。
【老師你好，請問一下，我們家姣姣在幼兒園出什麼事了，嚴重嗎？】
消息發送。
溫絮死死地盯著屏幕。
那邊沒一會兒就回復了。
【姣姣媽媽你好，姣姣已經兩天沒來幼兒園了，是姣姣爸爸給她請了假，你不知道這個事情嗎？】
老師的回復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溫絮的心上。
溫絮大腦有一瞬的空白，但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她似乎，已經漸漸習慣了秦寂川的謊言。
【謝謝老師，他應該是忘記告訴我了，打擾了。】
她放下手機，垂眸，嘴角的笑帶著諷刺的意味，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姜柔看著溫絮的樣子，很是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絮絮，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溫絮搖了搖頭，聳了聳肩，“沒事。”
她對上姜柔的視線，“你去幫我問一下喬醫生，我今天能出院嗎。”
“啊？出院？”姜柔愣了一下，“你身體還沒好全呢，出院干什麼？”
“我想回趟溫家。”溫絮心沉了下來。
姜柔看著她，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也不再多問，“好，我去問問。”
她轉身出了病房，去找喬�也。
溫絮望著窗外，內心竟出奇地平靜。
姜柔很快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喬�也。
“可以出院，但要注意休息，定期復查，有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喬�也叮囑道。
溫絮點了點頭，“謝謝喬醫生。”
姜柔去辦理出院手續，又回到病房扶著溫絮出了醫院，然後開車送她回溫家。
路上，姜柔突然想起什麼，“絮絮，我得先去一趟事務所，拿個東西，很快就好。”
溫絮靠在座椅上，閉著眼楮，“嗯。”
車子在事務所樓下停穩。
姜柔下了車，“你等我一下，我馬上下來。”
溫絮點了點頭，沒有睜開眼楮。
姜柔進了大樓，到達樓層，剛走進大廳，就愣住了。
秦寂川和一個女人站在前台，似乎在咨詢什麼。
那個女人她有些面熟，但是一時間沒想起來到底是誰。
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寂川的身邊除了溫絮，什麼時候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存在了？
姜柔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果然有問題。
她走了過去，語氣不善，“秦總，你來我這是有什麼事嗎？”
因為溫絮的關系，她答應了做秦氏的特別法律顧問，但是平日里都是她去秦氏，秦寂川幾乎沒有主動來過她的事務所。
秦寂川轉過身，看到是姜柔，難看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你回來得正好。”
“沈小姐她遇上了一點麻煩，有個官司要打，你出面幫她處理一下。”
秦寂川說得理所當然，語氣更像是命令而不是征求她的意見。
姜柔氣笑了，掃了一眼沈微瀾，視線再次落在秦寂川身上，“不好意思秦總，我沒空，時間排滿了，你找別人去。”
說完，她無視掉兩人正要走，沈微瀾卻攔在了她的面前。
“姜律師，我知道你跟秦太太是多年的好友，是不是因為她跟你說了什麼，所以才讓你對我產生了誤會，你說出來，我可以跟你解釋的。”沈微瀾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