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去！”裴鶴聲一把撈過沈眠，“天地正氣，凝于吾身，魑魅魍魎，速速歸陰。破！”
耳室的牆壁出現一個大洞，整間墓室晃的更厲害了。
沈眠死死拽著裴鶴聲腰間的衣服，生怕老板一個撒手，自己也給這黑心墓主人陪葬。
“抓緊。”
裴鶴聲祭出羅盤，猛地在羅盤上一拍，沈眠只覺得眼前一花，轉眼兩人就來到坑頂。
正在坑頂拿個大錘不知道在干什麼鐘文被嚇了一跳︰“你們怎麼上來了？”
裴鶴聲冷眼看著鐘文︰“你在干什麼？”
鐘文只慌亂了兩秒，立刻一臉正色︰“我在完成任務啊。”
沈眠的目光落到鐘文手中大錘上︰“系統，鐘文手里拿的是什麼？”
「地級道具破空錘，可砸碎一切建築。」
沈眠一步步走上前︰“你看我和老板進去了，想困死我們？”
鐘文此時也回過神來︰“胡說什麼，想把你困在里面還好說，怎麼可能困得住裴大人？我是失智了？我只是想把坑填了，把這群亡魂埋地下，然後一次性解決。”
鐘文指著坑中顯然被激怒的亡魂︰“他們不消失我們就會被永遠困在這個任務中，他們的執念是想要人陪葬，和他們受相同的苦，就算是把整個幽冥殿的擺渡人都填進去也滿足不了他們。不如全部殺盡了，執念自然也就消了。”
沈眠看著被困坑中的亡魂︰“你從前做任務也是這個風格？踫見不知道怎麼解決的就直接掀桌子？”
鐘文冷笑︰“一群孤魂野鬼而已，殺就殺了。”
沈眠實在是厭惡鐘文臉上高高在上的神色。
她在實習的時候輪轉過不少部門，有好幾個部門里的領導和鐘文一個嘴臉。明明手中只有小的不能再小的權利，卻偏偏要把這點權利用到最大來打壓為難人。
“你是個廢物，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廢物。”沈眠看著坑中眾鬼，“我能渡他們。”
沈眠閉眼，將在耳室中丈量出的墓室平面圖在腦海中展開。
墓室在眼前人殉坑的左面，車馬坑又在墓室的左面。
而且根據她和裴鶴聲滾下去的時間看，墓坑沒這麼淺，眼前這個坑不是人殉坑原本的面貌。
人殉坑應該在眼前這個大坑下面。
“老板……”
沈眠一個眼神，裴鶴聲就明白她想說什麼。
“走。”
沈眠顛顛跑過去拽住裴鶴聲衣服，在裴鶴聲祭出羅盤之前扭頭狐假虎威︰“最好別在我們上來之前輕舉妄動。”
眼前又是一花。
這次他們進的，卻是一片廢墟。
裴鶴聲開了路，但開出的地方也只夠兩個人肩靠著肩站在一起。
沈眠站在一片廢墟前傻眼了。
歡快的電子音在廢墟中響起︰“推薦宿主購買玄級道具吸塵器，可快速清理一切雜物。”
沈眠算了算，買完隱身衣自己就剩四十功績。
“多少錢？”
“四十功績！”
這個系統也是個黑心的！
沈眠咬牙切齒︰“我買。”
眼前的廢墟盡數被清理，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耳室和五具尸體。
五具？
裴鶴聲走上前取出被其中一具尸體壓在身下的青銅小盒打開交給沈眠，里面是又一塊龜甲。
沈眠看看眼前尸體，再看看手中的兩塊龜甲，腦海中浮現出一種可能。
或許這里，不僅是人殉坑，也是亂葬崗。
原本的人殉坑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發生塌陷，而又因為塌陷，地面出現深坑。
墓地選址本就偏僻，于是後人圖省事把這處當作亂葬崗來拋尸。而被拋進來的尸體有一個算一個，魂魄全都被龜甲上的符咒困在坑中，不得超生。
于是給墓主人陪葬的人殉從五個變成數不清多少個。
沈眠深吸一口氣，看著手中龜甲，剛將其捏碎，頭頂就響起嘶吼。可系統卻沒報喜，而是瘋狂發出警告。
「警報！警報！亡魂暴走，世界即將崩塌！」
怎麼回事？
難道是她的操作有誤？
“有人想要所有亡魂魂飛魄散。”
裴鶴聲拽過沈眠，帶她重回坑頂。果然鐘文手中拿著一柄銅錢制成的劍，而那劍上的銅錢正源源不斷地飛進坑中斬殺亡魂。
“鐘文，你瘋了？！我不是說我能渡嗎！”
鐘文回過頭，眼神中是明晃晃的惡意︰“我知道啊。”
沈眠反應過來，鐘文就是為了讓她完不成這亂葬崗的任務，拿不到功績。
“為了不讓我拿功績，你要殺這麼多無辜亡魂？”
鐘文得意揚揚地看著沈眠和裴鶴聲︰“你們能奈我何？”
沈眠氣的炸毛。
她的獎金！
她的功績！
全泡湯了！
最關鍵的是，這里面的魂魄，多是莫名被困千年的可憐人，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出去，卻因為所謂的派別斗爭魂飛魄散。
還不如一開始就讓裴鶴聲快速地把這事了結，鐘文就沒機會動手腳。
裴鶴聲似是感受到沈眠的怒意，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多行不義，必有災殃。”
坑中的鬼魂一聲嘶吼，居然沖了上來。
沈眠這才想起她剛剛捏碎了龜甲！
現在對鬼魂來說，已經沒什麼能困住他們了！
鐘文顯然是沒想到鬼魂們居然還能飛出來，一時間竟亂了手腳，匆忙調出道具購買頁面，卻不知道該買什麼。
一把銅錢劍斬殺亡魂的速度畢竟有限，烏泱泱一群魂魄圍上來，輕易就將鐘文淹沒。
“怎麼回事！救我！神仙！救……”
鐘文只來得及喊出這一句話，一只胳膊就被鬼魂們撕扯下來。
比起看尸體和鬼魂，顯然生撕活人這樣的場面要更惡心恐怖，沈眠應激般僵在原地，楞楞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這是第一次有擺渡人在她眼前死去。
“閉眼。”
霜雪般聲音落下的同時，溫涼掌心輕輕覆上沈眠眼簾，淡淡檀香氣息驅散血色腥氣。
沈眠這才如夢初醒，猛地合眼。
“鐘文他……”
“這是他自己招惹的因果。等剩下的鬼魂泄過火，這個任務就會結束。”
沈眠的呼吸瞬間停滯。
雖然鐘文的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再怎麼說也是擺渡人。裴鶴聲同為擺渡人，講起同類的生死，像是在討論一只擋路的螻蟻。
沈眠沒說話，裴鶴聲卻輕易看透一切。
“你在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