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乃天地賊！
此時此刻，呂陽的心中只剩下了這一道念頭，同時呆愣愣地看著天空，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窟窿.都是窟窿？’
‘就連果位也是如此，甚至還是最大的三十個.然而果位難道不應該是此方天地的一部分才對嗎？’
‘還是說’
呂陽思緒百轉，接著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猛然調轉神識看向了自己，隨後露出了幾分古怪之色。
和那些窟窿不同，他的【玄都福地】此刻卻不是窟窿，反而像是憑空多出來的某種事物一般，而此刻，當他用【與世同】鏈接天地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帶有審視意味的感覺就不禁浮現而出。
‘天地在觀察我.？’
呂陽的臉上漸漸流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是了，【玄都福地】不是窟窿，是因為他並不指向果位！’
所以天地在觀察。
如果自己決定和先天真人一樣，走空證之路，那就是補益天地，天地對自己的態度定然會大為好轉。
而如果自己最後決定還是走果位修行之路。
那就是天地大敵。
‘原來如此，這才是修行！’
‘奪天地之造化已成果位，看似來源天地，實則卻是天地蛀蟲.難道天下果位都是道主設計好的？’
元嬰道主，到底有多強？
如果修士乃天地賊，那四位元嬰道主恐怕就是最大的那四個賊，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堪稱聖人盜！
‘此方世界的修行體系，幾乎完全是以四位道主為核心運轉起來，四位道主在這個世界掏出了最大的三十個窟窿，化作三十個果位，而其他真君，真人則借助這三十個窟窿，不斷挖天地牆腳’
這就是修行的本質！
而所謂的福地就是挖牆腳的工具，怪不得其他世界沒有這玩意兒，這對天地而言和自殺有什麼區別？
“怪不得修士會有三災和天人五衰”
四位道主和天地明顯牽連極深，以至于破地方的修行體系在底層邏輯上出現了相當程度的自相矛盾。
三災和天人五衰，既是災劫也是機緣。
一方面，天地確實在用這種方式屠殺修士，然而另一方面，福地又必須通過這些災劫才能鍛造而出。
“.”
呂陽沉默了許久，許久過後才撤下了【玄都福地】，沒有再繼續看天，將諸多疑惑和猜測深埋心底。
從古至今，許許多多達到築基圓滿，煉就福地的大真人或許也是這麼做的，無他，他們太弱了，沒有力量，只是初步窺探到天地的井底之蛙，猜對又如何？猜錯又如何？終究都改變不了什麼。
‘眼下.還是金丹為重！’
呂陽心念微動，識海中便浮現出了此前在龍宮寶庫里得到的三品真功，《天語啳燁龍章》的功法內容。
‘怪不得空證比正統修行難那麼多。’
‘畢竟一個是修復，一個是破壞，比較起來肯定是破壞要更簡單.也虧得此方天地能堅持到現在！’
‘不，不對.’
奪道之戰！
呂陽心中陡然閃過一個久遠的名詞，每隔一段時間，諸真君就會從天外采攝界天，然後融入天地中。
‘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再看這是在填補天地啊，真君們把大頭吃了，有果位乃至果位雛形的界天自己瓜分，喂給自己的洞天，然後只留一些連果位都沒有的界天填補給天地打發叫花子’
‘畜生啊！’呂陽心中感嘆。
如此一來既不會讓天地做大，又不至于讓天地因為窟窿太多而崩潰，從而實現可持續性的竭澤而漁！
這一刻，呂陽明悟了太多。
這並非實力上的提升，而是知識，眼界，說白了就是道行的增長，讓他對天地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索喚道友。”
下一秒，呂陽便轉過身子，看向了索喚︰“剛剛我煉制福地你都看到了，不知道友有沒有什麼體悟？”
“.”
此言一出，原本就在沉思的索喚頓時皺緊了眉頭，一副苦思冥想，卻又想不到關鍵之處的糾結模樣。
呂陽見狀也只能心中暗嘆︰
‘【知見障】太猛了’
想到這里，他也不再兜圈子，干脆利落地說道︰“道友，你覺得你的【靈墟福地】又是怎麼來的呢？”
“轟隆！”
話音未落，索喚的臉色就變了。
一瞬間，盡作慘白。
呂陽的話就猶如一柄大斧，瞬間劈開了他原本迷霧重重的靈台，讓他看到了以前從未注意到的地方。
然而這一刻，索喚卻寧願自己沒看到可即便如此，無數的思緒依舊下意識地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是了，自己的【靈墟福地】並未經過三災和天人五衰的磨練，又是怎麼憑空煉制出來的？
【寰墟界】給的？
不可能！真正的福地乃是破地方的獨有之物，【寰墟界】連完整果位都沒有，怎麼營造出真福地？
除非
‘.有人？’
索喚牙關緊咬，卻還是止不住顫抖︰‘是了，有人！除非有人暗中出手幫我煉制出了【靈墟福地】.’
可這個破地方，豈會有好心人？
‘陰謀！我被算計了？’
‘誰！？為什麼我完全不記得.’
霎時間，索喚只覺得如墜冰窟，然而他也是久經大風大浪的人了，盡管心底冰涼，面上卻依舊冷靜。
甚至還有余力瞥了一眼呂陽。
‘此人，絕對不是和我一樣根正苗紅的天外散修！八成是四大勢力的真人轉世出去，如今方才歸來’
否則不會知道這麼多！
要知道，他當年為了融入這個破地方費了多少年？
而眼前的呂陽呢？別說是融入了，看他洗劫龍宮的動作那麼熟練，分明就是在這個破地方如魚得水！
‘.聖宗的？’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有人和索喚生出了相同的疑惑。
江北，接天雲海。
聖火崖內，鴻舉正盤膝端坐在在洞府內，識海中還在用神識推演，模擬剛剛呂陽斬殺天虯的那一戰。
‘真的好像.’
鴻舉越是推演，心中就越是驚異。
因為在他看來，呂陽最後斬殺天虯的手段，在撥弄因果，挑弄氣數上簡直和自家鴻運大人如出一轍！
‘說起來，大人自從十多年前和我見了一面後就莫名其妙銷聲匿跡，再加上前段時間佛子廣明在江南搞出了不小的動靜，惹得蕩魔真人都親自出手，我還以為大人功虧一簣，又去轉世重修了.’
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就在鴻舉思索之際，陡然間，洞府大門被推開，一道身穿黑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走了進來。
“【饗燁】？”
鴻舉見狀眉毛微揚︰“你不去籌備求金，來找我作甚。”
饗燁聞言也不拖沓，直接進入了正題︰“那個在海外斬殺了天虯的天外散修，道友應該覺得他如何？”
“.何意？”
“我覺得，他應該是聖宗真人！”
饗燁撫須一笑道︰“不是聖宗真人，煉不出那麼陰險卑鄙的神通，我覺得或許有希望將他拉來江北。”
鴻舉皺眉︰“你覺得他會同意？”
“由不得他不同意！”
饗燁輕笑一聲︰“道友難道忘了？那個天虯身上可是有一道佛緣的雖然龍死了，佛緣可不會消失。”
說到這里，饗燁不禁露出了幾分憤恨之色︰
“江西那個.喜歡和我等下修打成一片的家伙，現在恐怕已經在往海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