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旁人，就連牛有錢都差點笑出聲來。
但他還是強忍著，畢竟作為村長，得給外鄉人留點面子，更何況楊康好歹是個知青。
可看著楊康那瘦弱的身板，牛有錢還是搖了搖頭︰“楊康啊，趕山隊真不是你能干的。”
“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弟弟妹妹咋辦？”
“對啊！”立刻有人嗤笑出聲，話里帶著譏諷，“干啥啥不行，吃軟飯倒是一把好手。”
“現在連軟飯都吃不上了，也不知道哪來的腦子跟玲玲離了。”
牛有錢連忙厲聲喝道︰“大發，閉嘴！”
楊康抬眼一看，說話的正是牛大發，牛玲玲的堂兄。
這人平日里沒少欺負原身，髒活累活全往原身上推，還把他當舊社會下人一樣使喚。
也怪不得原身會受不了。
這屬實是把老實人逼急了。
楊康冷笑一聲︰“怎麼？我這一離，你們連飯都不會煮了？”
“是不是往後你那褲衩子和臭鞋襪，沒人幫你刷了？”
牛大發一听這話，臉頓時漲得通紅。
他這人最要面子，尤其是被楊康當眾揭短，更是惱羞成怒，蹭的一下站起來就要動手。
楊康卻懶得搭理他，轉身對牛有錢說道︰“村長，我依舊堅持做個趕山人。”
“不讓我進趕山隊，那我就自己做！”
牛有錢連忙勸說︰“楊康你這麼沖動干什麼？現在大雪封山，到處都是餓極了的野獸，要是出點啥事……”
“野獸？熊算不算野獸？”楊康從懷里掏出一根骨頭，正是吃剩下的熊骨。
雖然肉已經被啃得干干淨淨，但經驗豐富的趕山人一眼就能看出，這骨頭的來歷。
看這骨骼大小，就算不是熊王，那也差不了太多。
牛有錢臉色一變︰“你獵到熊了？”
楊康沒多解釋，把熊骨丟下後，轉身就往外走。
“媽的，什麼玩意兒都敢跟老子叫板！”
“就他那弱雞情況還打大黑熊？做夢吧！”
牛大發罵罵咧咧地抽出匕首︰“村長，不用管那軟蛋，我們進山！”
牛有錢嘆了口氣，帶著趕山隊出發。
長白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料。
一條通車小路把外圍分成兩半，林場下面一半是規劃好的林區，另一半已經被砍得光禿禿的，成了大家的休息地。
再往上，就是真正的獵場了，危險無比。
經驗豐富的老趕山人，早就把常去的地方畫在了地圖上。
這樣不僅可以分析獵物的活動軌跡，還能讓自己不迷失方向。
而地圖之外，那些沒被畫上的區域，所有人默認是“禁地”。
沒人知道里面有啥，也沒人會隨便踏足進去。
出了村長家後，楊康就獨自上了山。
利用上輩子的經驗，他通過日出的方向辨清了方位。
太陽充足的地方，一般食草動物比較多，尤其是野兔這種。
按照自己的經驗，楊康很快找到了一處兔子洞。
一眼看去，他就知道這洞里肯定有貨，而且這會兒還在里頭。
野兔十分狡猾，周圍肯定還會打出其它洞。
這四周樹木茂密，用煙燻法不合適，楊康放輕腳步，在周圍仔細搜尋。
找到另一個洞口後，他伸手感受了一下，有微微風傳來。
說明這洞是通的。
楊康當即搬來石塊，把洞口堵上，又用同樣的方法封住了另外兩處洞口，這才開始動手抓野兔。
果然。
听到動靜後，野兔本能地縮回洞里。
楊康開始抓時，野兔拼命想逃，但所有出口都被堵死了！
這里頭的野兔確實機靈，見無路可退，直接當場打新洞往外鑽。
很快。
看到積雪松動，楊康立馬跑過去守著。
等雪塌下去後，一個兔頭剛出現，就被他一把逮住！
“喲！還挺肥！”楊康笑了笑，麻利地用繩子把野兔綁起來，丟進了帶來的竹簍。
這片小地方，類似的野兔洞不少。
楊康忙了半天時間，逮住了五只大野兔！
更巧的是，逮兔子還順手抓了一頭想要偷兔子的黃鼠狼！
怕黃鼠狼直接咬壞竹簍跑了，楊康直接一刀將其了結。
五只大野兔，再加上黃鼠狼。
竹簍當場就裝不下了。
無奈之下，楊康只好提著幾只兔子。
已經是到了快入夜的時候，能打到這麼多獵物，楊康很滿意了。
長白山資源豐富，靠山吃山果然是有道理的。
“這麼好的地方，以前怎麼就沒想著來試試呢？”楊康自言自語，帶著好心情往家里趕去。
但沒想剛走到半山腰，不遠處就傳來一陣腳踩積雪的聲音。
楊康抬頭看過去，只見一行人正從另一邊下來。
來人正是趕山大隊的一個小隊伍。
而且領頭的還是牛大發！
“大發，你真是太牛了！連這黃鼠狼都躲不過你！”
“對啊！這只黃鼠狼夠大，咱們大家都能分一點了！”
牛大發一臉的趾高氣昂，正打算回應周圍人的話時，卻瞧見了楊康。
其他人也發現了。
“誒！好像是楊康啊？”
“還真不怕死的上山來了？村長想著他安危，結果非得進山，肯定啥也沒撈著……”
牛大發連忙道，可話說到一半，旁邊就傳來了驚呼。
“等等！你們看楊康手里提著的是什麼？”
認為楊康空手而歸的牛大發，神色頓時變了。
楊康手中竟然提著好幾只大野兔！
方才這支趕山小隊的人，還在為逮住一頭黃鼠狼而沾沾自喜。
可跟楊康手里的獵物一比，頓時顯得寒磣了。
“他怎麼辦到的？這麼多兔子！”有人忍不住嘀咕。
見同伴們沒夸自己，反對楊康的收獲感到驚訝。
牛大發頓時面色陰沉。
不過他語氣還是不屑道︰“運氣只是一時的，想吃趕山這碗飯，就不能靠運氣，不然遲早有一天會送了命。”
話里話外都把楊康現在的收獲，定性為運氣好。
可這話顯然沒啥說服力。
一口氣逮這麼多野兔，是運氣好的問題嗎？
要是一只兩只，還有可能。
可這明顯簍子都裝不下了啊！
一氈帽男子快步走到楊康身邊，凍得通紅的臉上滿是好奇︰“楊康，這麼多兔子是你自己抓到的？”
楊康點點頭，語氣平淡︰“不然呢？趕山大隊不讓我參加，那不就只能自個上了。”
說完，他舉了舉手中的野兔，笑道︰“長白山不小，我怎麼樣也可以吃飽，你說是不是？”
說完這些。
他帶著滿滿的收獲，徑直離開了。
看著楊康那小人得志的背影，牛大發就一陣不爽。
只見他酸溜溜地說道︰“說得好像誰不是一個人似的，我抓黃鼠狼也是一個人好嗎？”
“趕山這種事情，誰不是靠自己？”
“再說了，我們趕山之後還要去大公社，整個趕山大隊，我就不信都運氣不好。”
他把自己今天收獲比不過楊康的事情，歸結為運氣沒那麼好。
別的不說。
牛大發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本事不小。
說完，他也不管同伴，自顧自地往小姑莊而去。
小姑莊並不是所有人都靠打獵為生。
老弱病殘這些，就是在莊里做些小事情、細碎活。
一些婦女則做大襖子衣服，還有種點莊稼。
整個下來，也能有不少產出。
青壯年倒是基本都得進山。
因此趕山大隊的人很多，也全都是小姑莊的青壯年。
至于大公社的情況。
則是趕山大隊帶回來的獵物，到了大公社後，會進行按勞分配。
除開冬天，基本上每次家家戶戶都能有一些吃的。
但如今就是寒冬臘月。
因此這次趕山大隊的收獲非常不太理想。
最後一小隊趕山人馬回到大公社時，只有一只三斤左右的灰色野兔。
趕山大隊上山後分成了六支小隊。
結果現在卻只有兩頭黃鼠狼和一直野兔。
牛有錢對大家說道︰“每年這時候都這樣，過段時間宰點牛羊過度一下。”
“特殊時期，大家要團結，挨餓一起挨，吃飯一起吃。”
“你沒有肉，其他人也是沒有的……”
以前這話還能安撫人心，可今天見過楊康收獲的人卻沒那麼淡定了。
當即就跳出來一名男子，忍不住抱怨︰“之前你們非得笑話人楊康，還不讓人家進到趕山大隊。”
“現在呢？我們整個隊里，都沒人楊康收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