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脂焚椒 本章︰8 第八章

    實在是見了鬼!

    齊王殿下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廖文柏︰“噗,咳咳咳……”

    他默默地用絲帕擦干了桌上的酒,離慕厭舟遠了一點。

    ——這個自己是真的不想懂。

    桌那頭,也不知是誰低聲道︰“邪門。”

    據說西域盛產蠱毒,難不成那個自述蘭來的王妃,給齊王殿下下了什麼蠱?

    要不然……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這樣?

    慕厭舟的話實在太過詭異,眾人竟不知該如何接茬。一片死寂里,不知道是誰,牽起了一個新話頭︰“不過,側妃一事,殿下也不是不能考慮。”

    廖文柏回過神來︰“是啊,人不能一棵樹上吊死。”

    在他看來只有萬花叢中過,才能片葉不沾身,殿下這是見得太少。

    正巧,前陣子有人托他同齊王探探口風。

    廖文柏端起了杯道︰“殿下,我听說禮部康大人,有意與您結親,將他家的二小姐——”

    沒承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便見慕厭舟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驚愕。

    他緩緩地看向舫外,迷惘道︰“……愛妃?”

    說話間,他還不自覺地將手里的酒盞,藏到了一邊去。

    愛妃?

    眾人的視線隨慕厭舟一道,緩緩地落在了悅音舫前——

    雨剛停下,水面上還浮著一絲淡淡的薄煙。石舫前,宋明稚穿著一身雀藍的窄袖長衫,踏過小橋,朝此處而來……滿湖的碧色,似乎全部,都凝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廖文柏瞬間便愣在了此處︰

    自己,自己或許懂了……!

    色令智昏!

    單單是他這一張臉,的確就足夠殿下忍著痛苦,學到子時,還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一番話了。

    真是不怪齊王殿下會迷糊。

    眼看宋明稚已走上悅音舫。

    廖文柏還沒來得及招呼他,想到慕厭舟口中,宋明稚那“僭越、無禮”的行為後,已有一名紈褲帶著醉意,挺身而出道︰“齊王殿下他貴為親王,今日只是想在這里吃一頓飯而已!王妃想要干什麼——”

    說著,便攔在了他的面前。

    慕厭舟迅速緩過神來,將那人撥到了一邊。

    接著便清了清嗓子朝宋明稚道︰“愛妃放心,我可沒有娶側妃的意思,都是他們在瞎說。”

    眾人︰“?”

    兄弟如衣服。

    宋明稚︰“……”

    自己不應該插手側妃之事。

    但是——

    禮部的康大人,陰險狡詐、心術不正,是本朝的知名奸黨,早將惡事做盡,齊王殿下怎麼能夠與這樣一個人扯上關系?

    宋明稚緩步走上前,朝齊王行了一禮。

    繼而轉身看向眾人,僭越到底︰“公子,康府二小姐的事,還請莫要再提。”

    廖文柏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他可算是看出來了,眼前兩人是一條心,自己勸殿下娶側妃,非但撈不到什麼好處,反倒有可能會得罪齊王妃,甚至得罪殿下……

    不,是害了殿下!

    害他回府後更慘。

    話音落下,宋明稚已迎著眾人敬佩的目光,坐在了慕厭舟身旁的空位上︰“殿下素有胃疾,我只是放心不下,過來看看,請各位公子,不要見外。”

    行雲流水,不帶一絲遲疑。

    臨近午時,陽光漸燙。

    悅音舫下那一片湖水,也被春風拂出了一片又一片,魚鱗一般的波光。

    “呼……”

    作為那人手下的奸細,王妃果然沒有放任殿下與權臣搭上關系。

    元九不禁長舒一口氣,敬服地看向舫內︰

    若不是自己早就知道,殿下是故意將這番話說給王妃和這群紈褲听的,竟然也差一點就被他騙過去,以為他是認真的了。

    實在是會演啊!

    波光隨風輕晃,落入宋明稚的眼底。

    那雙水藍色的眼楮,似乎也隨著它,泛出了層層漣漪。

    美人在側——

    紈褲們突然注意起了自己的形象。

    幾句閑聊之後,不知怎的,便假模假式地指點起了江山來。

    宋明稚原本就是來尋找蛛絲馬跡的。

    見狀,他不由手握著茶盞,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身為後世人,宋明稚對這個時代的了解,全部來自史書……他並不確定真正的時局,究竟是何樣。

    飯桌旁你方唱罷我登場,熱鬧非凡。

    不多時,就有一名身著紅袍的公子,激動道︰“再過一段時間,就是陛下的壽辰了。我爹他說,最近這一陣子,朝廷里,正一邊準備這月底的萬壽節,一邊商量著立儲一事。”

    立儲是近來朝堂上最大的一件事——

    按理來說,此事關系重大,且格外敏感,是絕對不能在外面亂說的。

    但是眼前的人,顯然對此毫無所知。

    他如竹筒里倒豆子, 里啪啦便將自己听到的所有事,都倒了出來︰“朝中的那群人說,陛下登基已經有二十年了,朝中不能沒有太子。還說大皇子年歲最長,又已經有了好幾個子嗣……是最合適的人選。”

    大皇子表面正兒八經,暗地里花天酒地,一向與這群紈褲不對付,隨即,就有人瞪大了眼問他︰“然後呢?”

    朝臣竟然推舉大皇子?

    宋明稚不由攥緊了手邊的茶盞……

    歷史上那昏君,明明是幾年後,才順應百官推舉,直接將齊王立為太子的。

    現如今,時間和事件全都不對。

    正午的陽光照得宋明稚膚白如紙,唯獨握著茶盞的手指,泛起了淺淺的紅。

    慕厭舟緩緩將視線落在了他手上。

    听得果然很認真。

    見眾人看向自己,身著紅袍的紈褲,隨即清了清嗓子︰“陛下听完了之後,格外不悅。我爹他說,陛下應當是不喜歡讓人逼著他做事,因此……還對大皇子,生出了意見。”

    說完,眾人便哄然大笑。

    宋明稚緩緩垂下了眼眸。

    原來如此……

    奸黨向來擁簇在大皇子身邊。

    康家這時想要與齊王府結親,恐怕也是見風使舵,想兩頭下注。

    宋明稚剛想到這里,便見有紈褲突然看向慕厭舟︰“誒我說!怎麼沒有人推舉齊王殿下啊?”

    隨即便听人附和道︰“對啊!齊王殿下雖然是三皇子,但卻是皇後娘娘的獨子。再者說了,殿下他的外祖父,當年還有從龍之功呢!要不是有他出兵,皇上那時怎麼可能……”

    世人皆知,當今天子當年就是靠“賢平皇後”父親手中軍權,殺了他的皇兄,依靠宮變奪位的。

    這雖然都是事實,但是還沒說完,那紈褲也突然意識到此言不妥。

    硬是將後面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然而,宋明稚這一口氣還沒有松。

    廖文柏竟然又端起了酒杯——

    嘆氣道︰“可惜殿下既沒有子嗣,又不像大皇子……明明也好男風,表面上卻裝得一本正經。嘖嘖,好像是覺得旁人不知道,他私下的那些破事一樣。”

    宋明稚︰“!”

    快些閉嘴吧!

    立儲不是可以隨便亂說的事情。

    擔心這群人再說出什麼不應該說的話,他當即抬手,喝掉了杯中早已經冷掉的茶水。接著,狀似隨意地斟滿一杯,重新端在了手中——

    灼燙感如針,鑽出了薄薄的杯壁,熱氣瞬間自他的指尖,蔓延了開來。

    宋明稚輕吸了一口涼氣,重重地茶盞放回了桌面上︰“砰——”

    ……這,這是什麼情況?

    舫內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方才還在高談闊論的幾個人,瞬間面面相覷,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桌上都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慕厭舟已蹙起眉,凝重道︰“怎麼,手指被茶燙到了嗎?”

    見那幾個人已經停下了交談。

    宋明稚趕忙搖了搖頭,低聲朝慕厭舟道︰“是我不小心,殿下不必擔憂。”

    說著,便緩緩將手指,收了回來。

    ——他的指尖,只有一點點紅痕。

    怕是要不了幾息就會消散。

    見宋明稚面色如常,今日的東道主廖文柏瞄了一眼,也沒有太過于在意。

    哪想,他剛移開了視線,緊接著竟然見……慕厭舟轉身,朝自己府上的侍女吩咐道︰“去拿一些燙傷藥來。”

    侍女慌忙應道︰“是,齊王殿下!”

    說完,她便迅速行禮退出了石舫,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燙傷藥?

    廖文柏︰“……”

    不是,這也未免太過夸張了吧。

    只不過是手指被燙紅了一點,值得用什麼燙傷藥嗎?

    色令智昏,果然是色令智昏啊!

    鬧完了這麼一出,以廖文柏為首的幾人,終于沒有什麼心情,再去討論“朝堂上的大事”。廖文柏垂頭喪氣地舉起筷子,默默開口道︰“……算了,吃菜吧,大家都快些吃菜吧。”

    宋明稚長舒了一口氣。

    他正欲重新端起茶盞——

    卻看見慕厭舟的手腕,突然間輕顫了一下,由于手中握著象牙筷,這一顫,變得尤其明顯。

    宋明稚下意識開口,關切道︰“齊王殿下?”

    慕厭舟揉了揉手腕,默默觸向酒盞,朝他眨眼道︰“沒事,不過是酒癮犯了而已,讓我喝杯酒,壓一壓就沒有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這一刻——

    宋明稚立刻警惕︰“殿下。”

    話音未落,他的手指,竟已輕輕地按在了慕厭舟的腕上。

    宋明稚堅定道︰“不能喝酒。”

    王府內的藏酒的確有一點多,但是齊王向來自律,怎麼可能有酒癮?更何況……假如殿下真的有酒癮,那用酒來壓制,也只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

    慕厭舟垂眸輕輕地笑了一下︰“好吧,愛妃在意,那本王就不喝了。”

    說著,便格外配合地收回手。

    紈褲甲乙丙︰“……”

    果然不出所料。

    慕厭舟迫害了眾紈褲大半天。

    吃飽喝足了以後,終于隨宋明稚一道,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崇京城修建于前朝,道路皆是由土、石等材料,一點一點地夯成。哪怕是雨後,城內道路也沒有出現泥濘、難行的情況。

    皇室貴族用的馬車,內部非常寬敞。

    宋明稚雖然與慕厭舟坐在同一輛車內,卻仍然保持著遠遠一段距離。

    慕厭舟讀了一夜書,剛一上坐馬車,倒頭便睡了過去。宋明稚則屏聲靜氣,仔細地整理著他方才听到的信息……

    紈褲們方才說的那番話,也不是一丁點的道理都沒有︰

    要想當皇帝,後宅雖然遠比不上前朝,但是也很重要。

    歷史上的齊王殿下,登基的那一年,原主已經去世很久。因此他雖然沒有子嗣,但也同樣沒有什麼“男妃”,甚至于更加不倫不類“男皇後”。

    宋明稚默默道︰……完了。

    自己該不會變成阻礙殿下登基的絆腳石吧?

    馬車疾行,穿過了街巷,一路朝著齊王府而去。忽地碾過石子,發出“吱呀”一聲輕響。車廂的那一邊……慕厭舟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末了,笑道︰“愛妃想什麼呢,怎麼這麼嚴肅?”

    宋明稚︰“!!!”

    午後的天光,穿過薄薄的車帷,直直地照在了宋明稚的臉上。

    慕厭舟醒的,實在是太過突然。

    沒有及時藏起臉上表情的宋明稚,只得同他實話實說道︰“回殿下的話,我在想今日之事……”

    慕厭舟好整以暇地用手指,在車壁上輕點了兩下︰“今天怎麼了?”

    說完,又緩緩地閉上了眼。

    話既然都已經說到了這里。

    宋明稚索性決定表明心跡,讓他未來不會有後顧之憂——

    這樁婚事雖然出自那昏君之手。

    但是好歹關系到兩國,絕非兒戲,不能想結就結,想離就離。文武百官,說不定也是糾結于此,才不像歷史上那樣全力推舉殿下。

    這親或許得早早和離!

    擔心齊王未來會被自己束住手腳,宋明稚當即開口,隱晦道︰“無論何時,只要殿下需要和離……不管做什麼,我都會全力配合殿下,絕不會耽誤了殿下的正事。”

    馬車路過高樓,闖入了陰影之下。

    車廂驀地變暗——

    馬車那一頭,背靠軟枕的慕厭舟,忽地睜開了雙眼。

    需要,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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