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十點的時候南笙還沒有回去。
她和奶奶吃了晚飯之後一起去了殷寒家。
由于太晚，奶奶就先睡了。
南笙想要在這里等殷寒回來，她進來這里看到他睡的地方，即使知道了他生活很困難，但是真正看到的那一刻，還是控制不住情緒。
一覽無余的小房間，比起奶奶那邊，他這里的東西少得可憐，除了床和書桌基本上沒有多余的東西。
那張似乎比奶奶那邊更小的鐵床，這麼冷的天，只有一張薄的棉被，所以他給奶奶用的是好的，自己卻將就嗎？
鐵床下面還有著一沓又一沓的書，那些書本無一例外都是泛黃的，不是新的。
南笙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現在的她才知道，原來上輩子出獄後的殷寒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嗎？
是她親自毀了他。
因為沒有多余的東西可以坐，南笙脫了鞋躺在了那張小鐵床上，躺下來的那一刻，她簡直懷疑人生。
她還是穿著厚大衣躺下去的情況下，但是她沒有起來，而是扯過一旁的被子蓋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她舒服的呼了一口氣。
除了干淨清爽的肥皂味後，還有一股專屬于他的味道，說不出是什麼，但就是好聞。
躺在床上，熟悉的氣息，興許是今天見到殷寒的第一天，興奮，激動，懊悔，心疼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南笙很快就睡著了起來。
凌晨一點。
小區的街道早就已經沒有人了，殷寒結束了了工作，整個人疲憊的摸黑著走路。
準確無誤的走到五樓打開門，看到亮起了燈，他沒注意，以為是奶奶打開的。
習慣性的走到廚房吃奶奶留好的飯菜。
他沒有注意到剛剛還在床上熟睡的人。
快速的解決了飯菜他就把鍋和碗洗干淨，可能是水龍頭的聲音太大了。
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他，直至腰上多了一雙手︰“殷寒，我好想你。”
殷寒腦子一片空白，她怎麼出現在這里？
他連忙關上了水龍頭，轉過身推開了南笙。
南笙被他推開，意識到他又想走，立刻開口大聲說︰“殷寒！你再走我就哭給你看！”
話音剛落，已經要發出嗚咽的聲音了。
以前，只要她這句話後殷寒什麼都會依著她。
“回去。”殷寒淡淡的說了這兩個字。
這是南笙重生以來第一次听到他的聲音。
不是記憶中那磁性溫柔的嗓音。
“我不回去，我在這里等你好久了，我剛剛躺在床上，好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南笙人又湊了上去，整個貼近著殷寒。
殷寒微微低著頭，好久好久沒有這樣看過她了。
她怎麼能待在這種地方呢？
這麼亂，這麼髒，什麼都沒有，仙女不應該呆在這種地方待。
殷寒想推開人，但是南笙知道他想干嘛，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雙腿一用力就勾住他的腰，整個人像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
幾乎是一瞬間，殷寒就感受到了自己的異常，想用力把人甩下來。
“殷寒，嗚嗚嗚你不能這樣，等下摔下來會疼，我怕疼嗚嗚嗚嗚。”南笙故意假裝哭著，然後手死死扒拉著他。
果然，殷寒听到她的哭聲就沒有動作，似乎是妥協了︰“我身上很髒。”
所以你確定還要抱著我。
殷寒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欲望，他害怕會再次看到她厭惡的眼神。
那種眼神可以讓他萬劫不復。
“哪里髒，我也沒洗澡，我身上也髒，所以我們大家，貼貼沒事的。”南笙听清他聲音的那一刻，剛剛假裝哭都變真哭了。
奶奶說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就聲音就是這樣的了。
所以南笙猜測是不是在監獄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她又突然想到了奶奶說他今天到傷，想著下來查看，但是想到了什麼繼續說︰“殷寒，我下來，你不能走，也不能推開我，知道了嗎？”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
南笙沒得到回應，但是不放棄，她就不信殷寒會忍得住，和他相處了那麼多年，她清楚他最受不了自己什麼。
“殷寒，好不好？答應我，你不答應我我就一直不下來，還一直哭，然後把眼楮哭腫，然後讓自己暈倒。”
南笙不想哭的，好歹自己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但是在面對殷寒的時候，一想到他現在的生活，她就想哭。
回想以前在殷家的時候，她在誰的面前都不會輕易哭，但是在殷寒面前動不動就哭，還經常撒嬌，毫不夸張的說，被一只蚊子咬她都會哭。
有一次最嚴重的是她去後花園說采花，不懂怎麼就踫到了螞蟻窩，腳上被螞蟻蜇了好幾下，她都沒哭，忍著跑回去後在殷寒面前哭了起來，不管他怎麼哄，她還是一直哭，然後就…哭暈了。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殷寒很害怕她哭。
果不其然，殷寒小聲的應了一聲嗯。
得到殷寒的回答，南笙松手下來站穩，然後牽起他的手，這一動作讓殷寒下意識的縮手。
但是南笙注意到了他手心的繭子。
吸了吸愛意，抬頭對他說︰“我想看看你的傷口，可以嗎？”
殷寒瞳孔一縮，她怎麼知道？
南笙看不到他的眼楮，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踮起腳尖想把他的頭發撩開，但是夠不到。
“殷寒，低頭。”
以為殷寒會沒反應，但是他條件反射的低下頭。
南笙會心一笑，剛踫到他的頭發又被躲開了，殷寒就走了出去。
“殷寒，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南笙嗓音干啞著，眼楮里霧氣升騰著，可是她手指緊緊的掐著掌心，她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殷寒握緊了拳頭，終究是不忍心看她難過。
他怎麼可能會討厭她？一直以來都是她最厭惡他的。
他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她？他喜歡的要命，誰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想她想到發瘋。
他驀然轉身，眼前的人一瞬不瞬的看他，那雙原本澄亮的大眼楮此刻布滿了令人心悸的水霧，晶瑩的眼淚彌漫在她的眼眶里。
殷寒知道，如果自己下一秒再拒絕她，她就要哭出來了。
“丑，我變丑了。”所以不想讓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