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抬了抬下巴，指向宋思奇︰“他請客，你問他。”
江曜輕輕抬眸，一個眼神掃過去，還沒開口詢問。
宋思奇就走到秦笙另一側，嘩得拉開椅子，結結巴巴道︰“江，江爺，您坐這兒。”
江曜很客氣︰“打擾了。”
“不用不用。”宋思奇受寵若驚，隨即手腳麻利地又拉開了兩把椅子，目光看向江曜身後，“江大少，林特助，您二位也坐。”
兩人頷首致謝後，相繼落座。
周彥和許念挑了個角落，戰戰兢兢坐著。
因為這三位的加入，包廂里氣氛有幾分凝重。
宋思奇作為東道主，無處可躲，只能強撐著笑意，站出來活絡氣氛。
“江爺，江大少，林特助，鍋底我們剛才點過了，鍋底是微辣和番茄鴛鴦鍋，您三位看可以嗎？”
江景行深諳自家小叔喜好，主動站出來回答。
“我看這店里有四宮格的鍋底，再加一格三鮮吧，小叔不吃辣。”
頓了幾秒，江景行又詢問︰“小叔有潔癖，你們剛才沒點三鮮，應該沒人要吃三鮮鍋吧？”
聞言，秦笙按了按眉心，眉眼間情緒又冷又躁。
“有潔癖還來拼桌？”
語氣很冷，裹挾著濃濃的戾氣。
現場陡然冷寂下來。
聞言，宋思奇嚇得心髒差點兒跳出來，腦子飛快轉動著，努力在想自己等下要怎麼從發怒的江曜手中把秦笙的小命保住。
林羽縱然是見慣了秦笙的膽大妄為，此刻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所有人都以為江曜會生氣，心驚膽戰的等著暴風雨來襲。
誰料，江曜只是輕扯了下嘴角，眼底神色縱容。
“景行記錯了。”男人低聲說著，語氣很無辜，“有潔癖的是林羽，不是我。”
林羽︰？
所以，這次是輪到我背鍋了？
江景行面色一怔，剛想替自己辯解一下，就被林羽按了下來。
他訕訕笑了笑，習慣的扛起黑鍋︰“那個，是我有潔癖。”
秦笙看了眼林羽，又偏頭深深看了江曜一眼，眼底神色意味不明。
江曜深邃眼眸再次看向女孩，態度溫和的詢問︰“所以，我可以留下嗎？”
秦笙︰“你隨意。”
秦笙低下頭，默不作聲倒了杯水，抿了一口潤喉嚨。
茶水是剛泡的，溫度偏熱。
秦笙喝了一口，嫌燙嘴，就把杯子撂下，繼續玩手機。
“喝這個，不燙。”
耳邊響起男人磁性低沉的聲音。
秦笙抬眸望過去，發現桌上多了一杯果茶，連吸管都插好了。
她挑了挑眉，沒吭聲，也沒動作。
江曜解釋說︰“你朋友買的，我幫你拿過來的。”
“多謝。”秦笙听見是周彥買的，也就沒客氣，拿過來就開始喝。
江曜笑笑︰“不客氣。”
宋思奇和周彥相視一眼，一副見鬼的表情，這就是京城的煞神？
林羽不忍直視，默默拿著菜單加菜。
服務員敲門進來送菜，被包廂里詭異的氛圍整得心驚膽戰的。
麻溜放下菜，逃似的離開。
飯桌上，熱辣的火鍋升騰著熱氣，但氛圍很冷清。
林羽招呼著下好菜，正等著吃，手機鈴聲響了。
林羽戀戀不舍的放下筷子，抬頭看向江曜，“江爺，合作方提前到了。”
今兒這情況發展的，林羽根本摸不透這合作還要不要談。
江曜微微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淡漠道︰“你和景行過去。”
“啊？”林羽一愣。
江曜涮下去塊魚片，雲淡風輕說︰“或者，你們也可以吃飽再去。”
林羽︰……開什麼玩笑？
“小叔，是合作方有問題嗎？”江景行以為江曜另有深意。
江曜抬眸看他，唇角一抹淺淡弧度，語氣少有的和煦。
“沒有，你該試著獨立處理這些事情了，林羽也在，他會幫你。”
“好，我一定不會辜負小叔的厚望。”江景行頓時喜笑顏開，又看向林羽，眼底裹挾著著蠢蠢欲試，“林特助，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林羽在心中哀嘆一聲，認命的拎起包，離開了包廂。
他剛煮進鍋里的肉不知道會便宜誰……嗚嗚嗚，痛！
比當事人林羽更懵的是沉默寡言三人組。
剛來就走，鬧哪樣？
人少，意味著安靜。
秦笙樂得自在，不停夾肉吃。
吃完飯，秦笙斜靠在椅背上，手指時不時劃動著手機。
屏幕上是一個紙質文檔的掃描文件，頁眉處蓋著大紅色的公章。
秦笙看得很認真，表情微微有些凝重。
江曜出去接完電話回來，看到這一幕，停下了腳步，唯恐驚擾到女孩。
忽的，秦笙眉頭輕蹙了下，像是看到什麼為難的東西。
江曜下意識的跟著掃向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不清晰。
秦笙若有所感，按滅屏幕，轉過身看向他︰“江先生還有事兒？”
“嗯。”江曜嗓音低沉，“想問下你怎麼回家。”
秦笙把手機放回兜里，拿出車鑰匙，晃了晃，“我騎車。”
“你……”江曜語氣稍頓，試探道︰“有駕駛證？”
秦笙點頭︰“嗯，前段剛考的。”
原來已經十八歲。
江曜漆黑的眸子深了深，眼底閃著不明的光，他嘴角揚起一抹笑，低聲問︰“那一起下樓？”
秦笙嗯了一聲，站起身來，看向宋思奇幾人。
“我先回了，你們兩個把許念送回去。”
“笙姐放心。”周彥和宋思奇規規矩矩的回復。
秦笙收回視線，和江曜說︰“走吧。”
“好。”江曜站起身，順手拉開一旁擋路的椅子。
秦笙挑了下眉，沒說什麼，單手插進兜里，默不作聲往外走。
兩人出了火鍋店，坐電梯下一樓。
半道上，江曜收到條消息，偏過頭，低聲道︰“外邊下雨了。”
“嗯？”秦笙正在想剛才看到的資料，沒注意听。
江曜重復了一遍︰“下雨了，騎車不方便，我順路送你。”
秦笙眼底閃過絲懷疑，“我記得江先生住在西山別墅，那邊順路？”
江曜面色如常，不緊不慢的解釋，“西山離市中心遠，出行不太方便。我一般周末才會過去，周內我都在市中心住著。”
這理由確實合情合理。
秦笙沒再多問，“那就麻煩江先生了。”
“不麻煩。”江曜輕笑著說。
大雨來得突然，大多數人都沒帶傘，一樓進出口擠了不少人。
司機拿了兩把傘，提前在這邊等著。
“江爺。”
江曜嗯了一聲，從他手里接過黑傘，把傘撐開，“走吧。”
秦笙沒什麼猶豫，和他一同走出商場。
傘不大，兩個人有些擁堵。
盡管江曜已經把傘往女孩那邊偏了，還是不免有些水滴在身上。
他遲疑了幾秒，沉聲提醒︰“傘小，稍微近點。”
說著，他又把手臂往秦笙那邊傾了傾，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淋濕。
秦笙沒多想，往江曜身邊移了移，衣服貼著衣服，挨得很近。
江曜身子有幾分僵硬，雙腳不听話似的，步伐亂糟糟的。
忽的，一股溫熱覆在手背上。
是女孩的手。
秦笙把傘柄扳正，漆黑的眸望向他，“還能淋到嗎？”
更……近了。
墨色長發隨風流動，幾縷發絲從江曜手上擦過。
癢癢的，攜著灼人的溫度。
江曜凝眸看著女孩，喉結滑動了下，嗓音暗啞低沉，“不會。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