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甦小步挪著，躲避除了遲陌忱外的其余人。
文彬原想去牽他，不料他似見了食人魔般快速撲到遲陌忱腿邊緊緊抱著。
文彬︰“……”
遲先生比他可怕多了，怎麼這小孩反倒害怕他？
他明明很喜歡小孩子的。
“你姐姐還沒回來？”
甦甦搖頭︰“哥哥，我可以在你這里吃點東西嗎？”
遲陌忱沒拒絕，帶著他坐上餐桌。
吃到半程，甦憶傾回來了，在家里沒找到甦甦，也不用等文彬通知，直接就跑到隔壁家。
果不其然，他吃得正歡呢。
“甦甦，你怎麼又跑這里來了？”
“我餓。”
遲陌忱抽了張紙巾擦嘴︰“甦小姐，你平時是不給他安排吃的嗎？”
甦憶傾︰“……”
她本想著回來了再和甦甦一塊吃，卻忽略了甦甦是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吃得多。
還是沒學會如何養孩子啊。
可若是讓人送餐來，她又擔心會暴露甦甦的存在，萬一再被發現甦甦是人魚的事，豈不完蛋。
想罷，甦憶傾請示︰“遲先生，我今晚沒叫餐，可以厚著臉皮在你這蹭一頓嗎？”
見遲陌忱淡漠的盯著自己，她有些尷尬，後悔自己的沖動。
兩人又不熟，她以什麼身份請示。
正當她尷尬到想鑽進桌底下時，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隨便。”
“遲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她坐下，美滋滋的享受，臨近用餐結束，頻頻偷看遲陌忱，面露難色。
“想說什麼就說。”
甦憶傾囁嚅︰“那個，以後我白天不在紅湖灣的時候，能不能讓甦甦來你這吃飯啊，不過我會付錢的，我只是擔心他的存在會被別人發現。”
遲陌忱神色一凜，屈指敲敲桌面，一副談生意時的凝重派頭︰“甦憶傾，你連這種小事都安排不好，為什麼還要執著去養一個孩子？還要麻煩別人。”
甦憶傾忸怩，咬著唇沉默。
“你既然把他帶回來了，就要對他全方面負責，你若是做不到，那我建議你不要多插手別人的命運。”
他語氣太正經，以至于連正在吃飯的甦甦都不自覺停下動作。
甦憶傾羞愧難當，點點頭︰“抱歉，給你添麻煩了，謝謝今日的飯。”
她牽著甦甦離開，遲陌忱皺眉看著她們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心中倏然升起一絲煩躁。
他並不認為自己說錯，只是看著那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又說不清為什麼。
他扯了扯領口，上樓。
文彬嘆口氣，遵從遲先生的吩咐去藏館給甦小姐挑翡翠。
晚上，遲陌忱從浴室出來，收到了甦憶傾的好友申請。
通過後，對方發來一筆轉賬，配文︰【今日的飯錢，謝謝遲先生】
他更加煩躁了，沒收轉賬，將手機丟到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便坐在陽台上小酌。
另一邊。
甦憶傾一直盯著手機屏幕，見他不收，補充一句︰【遲先生，我覺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是我做事考慮不周到，所以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把飯錢收了吧】
等了半響，轉賬沒收，信息也沒回。
她放下手機，踫巧甦甦從浴室爬出來︰“姐姐，布料忘記拿了。”
他指的布料，是衣服。
甦憶傾將他抱到床上，轉身出去︰“乖乖等著，我去給你拿。”
出到陽台，意外發現遲陌忱在。
“遲先生，原來你在這啊，你看到信息了嗎？”
遲陌忱輕搖著酒杯，目視遠方，嗓音款款︰“看到了。”
“那你記得把錢收了。”
“不用。”
“要的，畢竟是我和甦甦兩個人吃，雖然說是蹭飯，但也不能真蹭，該給還是得給。”
遲陌忱放下酒杯，崩出一句人神共憤的話︰“我不缺錢你那點飯錢。”
甦憶傾︰“……”
會不會聊天啊！
思考如何回話之際，甦甦已經“啪啪”甩著魚尾爬到陽台︰“姐姐，怎麼這麼久啊，我剛剛從床上摔下地板，魚尾又弄髒了，姐姐，魚尾什麼時候才能變回腿啊？”
甦憶傾︰“！”
我 個魚啊，甦甦，你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說什麼！
遲陌忱顯然已經听到，猛地站起朝這邊觀望，動作幅度太大，帶翻了桌子，酒杯碎裂，紅色的液體流淌，可他注意力不在這，雙眸高度聚焦在隔壁陽台上︰“他剛剛說什麼？魚尾？”
甦憶傾一個大跳步橫在甦甦面前，死死擋著對面人的視線，好在陽台與陽台間還是隔了段挺長的距離，加之甦甦是趴在地板上，遲陌忱應該沒看見。
但那些話，他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怎麼辦！
甦憶傾絞盡腦汁，盡可能地維持冷靜︰“沒說什麼啊，遲先生你是听岔了吧？哪有什麼魚尾，他說的是……呃……是、是魚味！他在你那邊吃到的魚味道特別好，所以他回來之後就一直念叨呢！”
遲陌忱緊鎖眉宇︰“甦憶傾，你覺得我是傻子嗎？”
甦憶傾︰“……”
“你把甦甦抱起來。”
甦憶傾看了眼腳邊，甦甦早就趁亂爬回了房間。
“他跑了。”
她松了口氣，讓開位置，“不信你踮起腳看，他真的跑了。”
“把他抱回來。”
甦憶傾笑得僵硬︰“遲先生，你別亂來……”
話音未落，被打斷。
“甦憶傾，你到底在掩飾什麼，人魚之身嗎？甦甦究竟是人，還是人魚，又或者你們都是人魚。”遲陌忱已經走至陽台邊沿，以求用最近的距離看清甦憶傾轉換的每一幀表情，確保不遺漏半分。
“因為你們是同類，惺惺相惜，所以你才瞞著家里人執意要收養甦甦，是嗎？”
甦憶傾心髒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喘不過氣，極力隱藏的秘密被男人無意說中，慌到了極點。
“不是……”
“不是什麼？”
面對男人的步步緊逼，甦憶傾深知斗不過他，留在這每多一秒，事情便糟糕一分。
她沒回答，撒丫子就跑回了房間，順帶反鎖了陽台門。
遲陌忱︰“……”
心口的答案呼之欲出，近乎發現真相的驚喜之感久久不散，他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而後坐下，仍望著隔壁的陽台。
甦甦說的是魚尾，他不會听錯，甦憶傾那理不清邏輯的解釋只會顯得她心虛。
呵……魚味，虧她編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