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打起來了。】
女孩的腳步聲進入廚房的瞬間,系統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某種不解︰
【你不去看看嗎?】
姜梔枝很記仇地拒絕︰【不了,他倆上次在A大就打起來了,差點誤傷我。】
【而且媽媽在,他們倆不會太過分的。】
話音剛落,系著圍裙的姜母剛踏出門來,迎面就看到了她,
“乖乖,你來嘗嘗這次的——”
視線落到頸間,姜母嘴里的話磕絆了一下,臉上是全然的震驚。
姜梔枝興沖沖走過來︰“媽媽,快讓我來嘗嘗!”
大小適中的黑椒牛肉粒塞入口中,姜梔枝正在那里嚼嚼嚼,冷不丁就對上了表情格外精彩的母親。
姜母的世界觀像是受到了沖擊,顫抖的指尖抬了上來,在她頸間踫了一下。
手指下滑,又踫了踫另一處,
“兩道?”
姜母被自己的腦補補得眼前一黑,嘴里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和聿之,還有小陸……你們——”
姜梔枝後知後覺,終于意識到她在說什麼,
“不是!這是我自己掐的!”
“我們只是聊了聊天!我們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真的,媽媽,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明明知道是被誤會了,可姜梔枝還是覺得臉上有點熱。
她干脆利索的伸手,又在另一邊捏了捏,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捏一捏就有了!”
惹眼的紅色落在膚白如雪的頸側,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姜梔枝第一次發現原來媽媽臉上也會五顏六色。
她不知道是信了,又或者說沒信。
一雙溫柔的眼楮比平日要大一圈,嘴里的話也有一些不利索,
“哦、好、好的……”
“那個……乖乖……”
“晚上你來找媽媽……媽媽有話跟你講……”
商秀蘭女士幾乎同手同腳的回了廚房。
姜梔枝忍著臉上發燥的熱度,耳尖紅紅的往外走。
一頓飯吃得格外奇怪。
顧聿之從容鎮靜,只是受傷的唇角染著血絲;
陸斯言面不改色,脖頸上的指痕深且淤青;
姜母有些走神,吃起來心不在焉。
只有姜梔枝偶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幾次欲言又止。
大家很默契的沒有提這一茬,各自吃各自的飯。
吃過午飯,姜梔枝順路搭乘顧聿之的車。
車窗外,陸斯言依依不舍,幾次欲言又止,
“大小姐什麼時候逛完?到時候發位置給我,我開車去接。”
姜梔枝要跟好朋友面基,隨便說了個時間。
陸斯言瞥了眼車窗內的顧聿之,手指搭在車窗上,微微抬頭,脖頸上的傷痕一覽無余,
“顧少性格總是很暴躁,大小姐跟他相處,平時要小心一點……”
車廂內的顧聿之眼皮一撩,手指按下某個按鈕。
車窗緩緩升起,陸斯言被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那輛黑色攬勝揚起塵埃,消失在道路盡頭。
陸斯言勾了勾唇,打開了手機。
一條新消息彈了出來,上面備注著霍連城的名字。
〔事辦成了?照片和音頻給我。〕
陸斯言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次,一條新消息發了出去,
〔記住你答應我的條件。〕
在家里吃飯的時候,人多大家都不提,可以假裝看不見。
可是車里靜悄悄的,除了在前面坐的板板正正,但是連喇叭都不按的司機之外,只剩下她跟顧聿之兩個大活人。
她就是眼楮再瞎,也不能假裝看不見。
少女的指尖輕輕抬起,蜻蜓點水一般落在顧聿之唇角,
“疼不疼?”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目光溫柔,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了撫她的發絲,
“很疼。”
男人低沉的聲線放得格外輕,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籠罩著她,傾身過來,
“老婆,好疼。”
聲音輕,調子也緩。
偏偏那雙狹長的眼楮褶皺很深,內勾外翹,看人的樣子又深情得要命。
姜梔枝耳朵又開始泛紅,細軟的指尖落在男人線條優越的下顎,指尖都忍不住顫了顫。
她猶豫了一下,“那一會兒找個藥店停一下,我去買點藥,然後給你上藥好不好?”
放大在面前的那張俊臉輕輕笑了笑,薄唇微勾。
結實的手臂微微用力,輕而易舉的將她托起來,收進了自己懷里。
顧聿之體溫偏高,坐在他腿上,能清晰的感覺到滾熱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了上來。
顧聿之一米九幾的個子,單手環著她抱在懷里,寬闊的肩膀幾乎都能籠罩著她。
聲音也低,甦得要命︰
“吹一吹,寶寶。”
“顧聿之,你好幼稚,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我8歲的時候就不玩了……”
坐在他懷里的漂亮女生小聲嘟囔著,但還是乖乖抬起頭來,微涼的手掌捧著他的臉,傾身過來。
花瓣一樣的唇微微分開,吐出軟而勾人的玫瑰香氣,很容易讓人想起志怪小說中的妖精,在午夜時分分花拂柳,把進京趕考的書生房門敲開。
顧聿之喉結滾了滾,大手按著少女後腰貼近自己,磁性的聲線都帶著克制的啞︰
“最近幾天沒有見面,有沒有想我?”
姜梔枝毫不心虛︰“想的。”
她每天都怕露餡,總怕顧聿之給她開視頻電話,就連躲在被子里視頻這個招數都想過。
可是顧聿之好像太忙了,除了短信之外,最多只是打打電話,並沒有跟他開視頻過。
她這樣說,面容英俊的男人又忍不住勾了勾唇,俯身下來吻了吻她的額頭,
“哪里想了?”
低沉的聲線蕩進耳朵,連那個不含情欲的吻都帶著撩撥。
姜梔枝一只手抓著他的襯衫,撥弄著上面的紐扣,耳尖紅的過分,
“那肯定是你怎麼想我,我就怎麼想你的!”
她這樣說,顧聿之劍眉微挑,似笑非笑。
姜梔枝生怕向來正經的顧聿之也會被傳染的胡說八道,連忙抬手堵住了他的嘴,討饒一般︰
“聿之哥哥……”
眉眼英俊的男人笑著將她抱進懷里,骨節分明的大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往下滑著順了順。
顧聿之沒有放開她,修長有力的手臂禁錮著她,呼吸滾熱。
貼在男人胸膛的女少女也沒有掙扎。
在那一堆喜歡吃醋又佔有欲超強的男人里,顧聿之已經是難得最大方穩重的一個。
她也慢吞吞張開手臂,環住了男人肩膀的腰。
兩顆心髒貼在一起,沒有人講話,帶著讓人安定的寧靜。
車里的香薰濃淡剛好,大西洋冷杉的清冽伴隨著細微的苦艾香氣,有種在雪後無人行走的靜謐森林中焚香的味道。
少女毛茸茸的腦袋輕輕抬了抬,又在顧聿之衣領處偷偷聞了一口。
她沒有回頭,自然看不到男人黑沉的眼楮。
半垂的眼簾遮住了攝人的幽光,洶涌著未能平息的嫉妒,理智和沖動撕扯燃燒,拉拽著他的神經。
他也只是一點一點,嗅聞著懷中人的香氣,收緊的手臂更緊一點把人勒進自己懷里。
帶著想要藏起來的渴欲,貪婪的呼吸。
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一點一點融入骨血里。
好像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表面乖巧。
她才不會總是想要跟他退婚。
不會想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