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林蔭路上，影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空靈地說道︰
“其實，我叫楊晴。”
“影不是名字，只是代表了我的身份。還有一些人也叫影，他們肩負著和我同樣的職責。至于歐陽琳，里面那個就是。她一直是歐陽琳，而我……偶爾會是。”
楊晴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說出了那天在酒店隱瞞的事情。
沈星驚訝地看著她，感覺有幾分不真實︰
“你是她的替身？現在科技已經能制作那麼逼真的人皮面具了嗎？還有聲音也是，簡直無可挑剔。”
楊晴苦澀地笑了笑︰
“沒你想得那麼厲害。科技的含量並不高，主要還是靠人工。你沒發現，我和她的身材特別相近嗎？模樣確實沒她漂亮，但骨相是相似的。只要利用妝容和一點點修飾，就能做到以假亂真。至于聲音，經過專門的訓練就可以，更沒什麼大不了的。”
沈星點點頭︰
“好吧。那你什麼時候需要成為替身呢？這是不是就類似于那種特工的職業？”
楊晴笑吟吟地看著他，玩笑道︰
“不是類似，我就是特工。至于什麼時候，這涉及到國家機密，你確定要听嗎？”
沈星咬牙罵道︰
“我就知道！當時我就覺得你身份不太一般，對面那伙人也不是尋常的匪徒！祈禱了半天，還是中招了。算了，你說吧，反正都已經跟你們扯上關系了，現在脫身與否都由不得我。”
“你還挺敏銳的，昨天我不是沒告訴你我的名字嗎？就是想著讓你置身事外。你救我一次，我不想害你。但情況比我預期地要嚴重，你想抽身已經不可能了。所以我覺得還是告訴你，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比較好。”
楊晴有些歉意地嘆了口氣，沈星听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是歐陽琳的替身，也可以說是她的替死。顧名思義，就是在她可能有危險的時候，以她的身份露面。比如……昨天。不過我的實力和真正的歐陽琳相差甚遠，這是最大的漏洞。如果昨天是她在那里，對方不可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
沈星听到替死這兩個字，不禁瞳孔震動。
“竟還有這種職業？！這也太……太……”
“太殘酷？”
沈星點了點頭。
“也許吧。但這個職業的宿命便是如此。除了不知道能活多久之外，其他都還不錯。你不覺得這是特別有使命感的職業嗎？生命從本質上來說，或許是平等的。但有了各種屬性，也就有了不同的價值。像歐陽琳那種人才，想要出一個，需要靠運氣，馬虎不得。而像我這種，則滿大街都是。用再平常不過的我的生命，去換得高價值人才的安全，你覺得不劃算嗎？”
沈星皺起眉頭︰
“我知道你想表達的是什麼意思。我現在無法反駁你，但我也並不認同。實在要怪，就只能怪這個時代吧。”
說著，沈星從口袋里拿出了那一小管針劑。
“喏，解藥還你。”
楊晴眼神閃了閃，沒有立刻去接，而是問道︰
“這就還我了，不怕我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而且……萬一我編故事騙你怎麼辦？”
沈星搖了搖頭︰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如果真的被你騙了，那我也願賭服輸。你平時的工作已經夠危險了，我不能再讓你多一層中毒的擔憂。萬一關鍵時候毒發，那無疑相當于我殺了你。我不想這樣。”
楊晴接過藥劑，直接拉開袖子，從靜脈注射進去。
“我還以為你會說喜歡上我了呢。”
“啊？”
“呵呵，開個玩笑。昨天我頂著歐陽琳那張臉你都控制得住自己，現在面對我這種降級的姿色，自然更不會有任何想法了。”
楊晴自嘲地笑道。
沈星沒說話，因為這是事實。
如果說歐陽琳是那種頂級明星顏值的話，楊晴只能算是鄰家姐姐那種程度。
不能說不好看，但不夠驚艷。
“好了，離開太久也不好。我們回去吧，這次叫你出來，其實主要還是想提醒你，從今以後要小心‘破曉’的人。”
楊晴注射完，停下了腳步。
“破曉？”
“嗯。你殺的那個人，就是‘破曉’的成員。雖說應該不會查到你，但小心點總是沒錯。一旦被他們盯上，你就再也過不了平靜的生活了。”
“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這個我不好解釋。姑且可以說，是一幫由瘋子和天才組成的恐怖組織吧。性質肯定是非良性的，只不過行事暫且沒到毫無底線的程度。所以官方目前對他們的容忍度還算可以。但這種底線，並非是指善惡層面，你應該能懂我的意思。所以作為一個普通人，還是千萬不要讓他們注意到的好。”
“可我怎麼分辨什麼人是“破曉”的成員呢？”
楊晴搖了搖頭︰
“這確實是個難題。他們沒有特別統一的特征。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一種特殊的感覺吧。你可以回憶下當時近距離面對那個人的時候，具體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下次再遇到能帶給你那種感受的，大概就是他們的人了。”
沈星歪著頭想了想，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其實今天我正好還在考慮這件事。”
楊晴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告個別吧！大概過不了兩天，我們就要離開這兒了。這天下太大，我們應該不會再有踫面的時候了。”
沈星看了看，沒有伸手，而是張開了懷抱︰
“還是抱一下吧，握手顯得太商務了。”
楊晴愣住，旋即莞爾一笑，和沈星輕輕抱了抱。
分開之際，沈星感慨道︰
“在特別久以前，我曾經夢想過自己有個姐姐該有多好。但始終也沒如願，後來我自己都忘了。我要謝謝你，讓我重新想起了那種感覺。”
楊晴意外道︰
“你想認我做姐姐？”
沈星考慮了下，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了，感覺對你是一種麻煩。你說得對，這也許就是最後一面，就不來那些明知沒有結果的事情了。”
楊晴看著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有個弟弟挺不錯的。但你剛剛沒有堅持，那就算嘍。”
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
回去的時候，已經開飯了。
場上的氣氛很是不錯。
就像沒什麼人注意他們之前離開一樣，也沒人在意他們此刻回來。
過了一會兒，酒足飯飽。
歐陽琳沒有選擇繼續久留，簡單地寒暄兩句之後，便告辭離開。
臨走之前，楊晴回頭看了一眼。
但是出來送她們的人太多了，她沒能一眼找到沈星。
稍稍有些傷感的楊晴，跟隨歐陽琳上了車。
引擎轟鳴之中，車子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