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輛停在了主別墅的門口。
江聿懷大步地走出別墅，然後拉開車門上車。
江東回頭看向後排，“少爺，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江聿懷抬眼看了過去，說了個地址。
听完，江東愣了半秒，但也沒問什麼，點頭，“是。”
他啟動車輛，駛離了檀園。
近一個小時之後，車輛才穩穩地停了下來。
江東偏眸看向副駕駛車窗外面，不遠處的長階梯，幾乎肉眼看是看不到盡頭的。
江聿懷直接推開門下車。
江東也連忙下車，跟了上去，“少爺，你這是要……”
沒等他說完，江聿懷抬著頭，看向遠處都已經被雲擋住了輪廓的長階梯，淡淡地說了句，“在這里等我。”
說完，他便抬腳往前走了。
江東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
但江聿懷就已經走上階梯了。
見狀，他無奈之下也只好站在原地等著了。
江聿懷什麼也沒說，只是一步步地走上這條階梯。
據說這條階梯上去一共有八座寺廟。
但不是所有來這里的人都能夠去到山頂上那最後一座寺廟。
就光是這條看不見盡頭的天梯，還有外面那看不見底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便足夠勸退了不少人了。
可也有人說，若你足夠誠心，拜完每座寺廟所供奉的神佛，則可如願以償。
就算是這樣，就光是寺廟所供奉的神佛大大小小也有幾十尊。
若要盡數拜完，那得跪到何年何月？
江聿懷一步步地往上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堅定。
也絲毫不打算走回頭路。
從最靠近山腳的寺廟開始，無論大大小小的，只要是被寺廟供奉的神佛，他都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虔誠地跪拜。
每一次的跪拜，黑色的西裝面料就會落下一道淺淺的灰色印記。
直至這道印記越來越白。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太陽已經徹底西下了。
天空被余暉染成了一片金黃，依舊照亮著大地。
江聿懷慢慢地走到最後一尊神佛前，然後跪下，額頭緩緩地貼在地面。
半晌後，他才抬眼看向不遠處散發著金光的佛像，眼神中滿是誠懇的祈求。
等他走出來後，突然有僧人叫住了他。
“阿彌陀佛。”
江聿懷看了過去，微微俯身，回了個禮。
“貧僧在這里多年，見過無數人為了心中所求，不斷地祈禱神佛，希望被賜予得償所願，香火不斷，可香爐下卻滿是世人的欲望。”
“世間無相，其相皆我，欲望的本質也是人內心所映照的相。”
僧人目光溫和，在江聿懷身上打量了一下，問道，“今日我與施主有緣，不知我可否知道施主心中所求又是何物？”
江聿懷看著不遠處的百年大樹，樹上被掛滿了一條條的紅綢，上面還寫滿了無數的願望。
他眸色深邃，嗓音略顯沙啞，“生生所求，只願一人平安無虞。”
僧人緩緩地轉過身，也看向不遠處那棵大樹，“那施主可知，人各有命，生死皆有命，是為天定。”
“世人所祈求的平安，本就是因果，因果斷，則離散，任何人都無法違逆。”
江聿懷淡淡一笑，“是啊，生死有命，皆是因果。”
他抬眼，看向頭頂的那片天空，“可若這一切，既是我的強求，是我的執念，那這惡果是不是也該由我來承受呢？”
回應他的只是一縷清風。
原本站著僧人的位置卻空無一人。
江聿懷緩緩地走向不遠處的桌子，拿了一條紅綢，放在桌上，又拿起一旁的筆，緩緩地寫下了一句話。
【願我所愛之人生生世世皆平安無虞，我願以己身承她命中之苦痛。】
紅綢被人高高掛起，在半空中隨風飄起又落下。
江聿懷低頭看著手中的菩提手串，緩緩地握緊，然後抬腳離開。
……
山下。
江東一直在車輛旁邊站著，目光卻緊緊地盯著不遠處階梯。
他緊緊地握著手，神色明顯有些焦慮。
這幾個小時里，他已經給江聿懷打了無數個電話了，一直都沒有人接听。
江東本來是想要是上山找人的。
但這山上的寺廟雖不算多，可若是想要找到一個人，也很有難度的。
又擔心江聿懷下來之後見不到他。
無奈之下，江東只好按照吩咐，一直守在原地。
一直等到快要天黑了。
終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江東一怔，反應過來，快步地沖上前，“少爺，你總算下來了。”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目光倏地一愣，喃喃開口，“少爺，你的腿怎麼……”
江聿懷低眸看了看腿上的灰白痕跡，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不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晚晚。”
江東愣住了，“少爺，可要是少夫人問起來呢？”
想要徹底瞞住虞歸晚，這件事情的難度有點高。
江聿懷瞥了他一眼，“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就是不能告訴她，否則我唯你是問。”
江東︰“……”
那還不如現在就揍他一頓好了。
江聿懷也懶得多說什麼了，嗓音暗啞，“先回去吧，她該醒了。”
“是。”
江聿懷並沒有讓江東立刻回檀園。
而是先送他去一趟帝景尊邸。
他在那邊快速地洗了個澡，然後又換了身和原本穿的一樣的衣服，洗掉身上在寺廟沾上的檀香氣息。
……
檀園。
天已經徹底暗下去了。
虞歸晚難得睡了個好覺。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卻發現眼前一片黑暗，只有一盞小燈還開著。
她愣了幾秒，下意識地喊了聲，“江聿懷。”
“我在。”
男人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然後腳步聲響起。
江聿懷從衣帽間走了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家居服了。
他大步地走到床邊，掀開被子，小心地將女生攬入懷中，“我在，別怕。”
虞歸晚靠在他的懷里，眼楮緊閉著，“你去哪兒了？”
她吸了吸鼻子，“還洗澡了？”
江聿懷神色淡定，“嗯，剛去布置花園了，不小心弄髒了，就去洗了一下。”
他溫柔地摸著她的頭，“還困不困？要不要再睡會兒？”
虞歸晚靠在他的懷里，听著他胸膛里咚咚有力的心跳聲，感受到了無比的安穩。
她甕聲甕氣的，“不睡了，我餓了，想吃你做的東西。”
江聿懷輕笑，低頭輕啄了下她的眉心，“好，我這就去給你做，乖乖等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