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這邊。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一開始公孫青塵並沒有察覺到什麼。
他吃了藥後,就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傍晚了。
隔壁床上依舊沒有秦語微的身影。
他知道秦語微一旦進了實驗室,就很容易會廢寢忘食。
就算忘了時間,也是正常的。
公孫青塵到底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呢?
那就是實驗室里實在是太安靜了。
這種安靜不由得讓他感到心悸。
公孫青塵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這種感覺……很熟悉。
曾經,秦語微被牧塵派來的人帶走的時候。
他就是這種感覺。
公孫青塵眼眸里有一瞬間的茫然。
下一秒,他動作有些慌亂地掀開被子下床,穿鞋都笨拙地穿不上去。
他索性也不穿了,就這麼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依著記憶一路摸索到了實驗室這邊
守在外面的手下看到公孫青塵都紛紛愣了下。
“公孫先生?您怎麼過來了?”
手下連忙上前想要把人扶住,“您怎麼沒穿鞋?這里太涼了,要不我們先送您回去病房休息吧?”
公孫青塵撥開他的手,眼神緊緊地盯著實驗室緊閉著的大門,“為什麼這里這麼多人守著?里面發生了什麼?”
“這……”
手下等人面面相覷。
一時半會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就這麼一瞬的慌神。
連公孫青塵越過他們,徑自走到實驗室門口,推開門進去了才反應過來。
“公孫先生……”
公孫青塵一進來就看到了實驗室里的氣氛很凝重。
他目光落在祝辭臉上,開口問道,“微微和囡囡呢?”
手下連忙進來,已經來不及了。
“祝教授,這……”
祝辭站直了身體,略微點頭,“沒事了,你們先出去外面繼續守著吧。”
“好的,祝教授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
手下等人紛紛退了出去。
公孫青塵上前幾步,抓住了祝辭的手臂,“她們人呢?”
祝辭眼神復雜,連忙扶住了公孫青塵,“叔叔,您身體不好,先冷靜一點。”
一听到這話,公孫青塵就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他直接推開祝辭,徑自往里走。
祝辭連忙跟上,“叔叔。”
公孫青塵腳下步伐加快,直到他看到林暮笙等人守在一道門外。
江聿懷周身縈繞著頹廢的氣息,額頭抵著大門,側臉隱約還能看到一點淚痕。
林暮笙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了,呼吸微微一窒,“親家公?”
公孫青塵目光緩緩地落在她的臉上,問了句。
“微微和囡囡呢?”
這話一問,林暮笙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尤其對著公孫青塵那雙眼楮,她就更開不了這口了。
她要怎麼告訴公孫青塵?
又怎麼忍心讓他看到隔離室里的場面?
別說公孫青塵了,連她都看不下去,還怎麼告訴他?
諾里斯見她不知道該怎麼說,便索性當了這個壞人了。
“她們就在這里。”
公孫青塵目光緩慢地轉向諾里斯臉上。
諾里斯看向緊閉著的大門,嗓音低沉,“她們都在里面。”
“小丫頭用了抑制劑,元青在里面陪著她。”
听到這話,公孫青塵下意識地抬腳正要往前走。
諾里斯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等等。”
他看著公孫青塵,“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那小丫頭沒事,不過……抑制劑在體內抑制毒素的過程會有些折磨,這個畫面或許不會是你想看到的。”
公孫青塵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直接扒拉開他的手,“不管是什麼樣的畫面,她都是我的女兒,我也應該陪在她的身邊。”
見狀,諾里斯便不再阻止他靠近了。
他無聲嘆息,雙手插兜,看著公孫青塵一步步地走了過去。
林暮笙眉頭擰緊,走了過來,“親家公不會有事的吧?”
諾里斯瞥了她一眼,“能有什麼事?這里最不缺的就是醫生。”
一個天才醫生,一個全球醫學界的殿堂的掌權人。
這兩人站在這里,就是醫學界天花板的存在。
只要公孫青塵不找死,就不會有事。
林暮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會不會說話?
諾里斯神情淡定,看著不遠處。
此時,公孫青塵已經走到電腦前。
他目光落在屏幕上,確實看到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虞歸晚這會兒狼狽得已經沒有辦法形容了。
她長發遮擋著蒼白的小臉,汗水沾濕了發絲,一縷縷地耷拉在她的臉上。
手無力地垂落,掌心里的月牙傷痕清晰可見,深可見骨。
可見虞歸晚剛才到底是有多痛,才會用這種方式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鮮血就順著她的指尖一點點地往下滴落。
秦語微就站在旁邊。
醫藥箱也在她的旁邊打開。
不過,她並沒有給虞歸晚包扎。
也不是秦語微不想給虞歸晚包扎。
而是她知道,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就算這個時候包扎了,等下一輪痛苦的到來,一樣還是會傷上加傷。
倒不如等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再好好地處理傷口。
隔離室里安靜地只剩下儀器運作的聲音。
還有明顯的呼吸聲。
秦語微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偏頭看向監控攝像頭的方向。
公孫青塵隔著屏幕對上了她的眼神。
哪怕明知道秦語微看不到,他依舊喃喃地喊了聲,“微微。”
秦語微眉心微動了下,隨即慢慢地收回了視線。
她算了下時間,也能猜到公孫青塵怕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了。
秦語微來不及多想。
細碎的沙啞從虞歸晚的喉嚨溢出。
她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監測儀。
公孫青塵心跳漏了幾個節拍,死死地盯著屏幕。
這一夜,實驗室燈火通明。
林與溪他們是後來得知消息,匆忙地趕來的。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虞歸晚,下意識地問了陸逸塵他們。
“抑制劑怎麼比注射那些試劑還要痛?”
陸逸塵沒說話,只是看了眼一旁的祝辭。
祝辭也沉默。
就算他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幕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難以接受。
之前他們也听說過虞歸晚被人注射過不少的試劑,導致基因發生了變異,連血都有問題的那種。
但不管怎麼樣,那都是道听途說。
當所有人真實地看到這一幕,都難以想象。
如今的虞歸晚都忍不住的痛。
那當年呢?
她是怎麼忍過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