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歸晚眼眶閃爍了下，側過頭。
她的臉貼在男人的脖子。
江聿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拍著她的頭。
屏幕早就對準了一旁的公孫青塵了。
秦語微自然不會發現這一幕。
這會兒，她有些失神地看著屏幕里出現的男人。
昨天，虞歸晚跟她說，懷疑秦語微就是她。
當時，秦語微就在想，那個叫秦語微的人到底和她是有多像？
像到……連認識十幾年的徒弟都說很像。
虞歸晚沒有把那張照片給她看。
但卻仔細跟她說了，秦語微和公孫青塵之間的關系。
如果不是虞歸晚跟她說，懷疑她的記憶也有可能被洗掉，秦語微是一點都不會相信。
但在看到屏幕那邊出現的這張明明記憶中沒有存在過的臉時。
秦語微清晰地感覺到了心里某處突然被觸動了一下。
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有些久違，也有些陌生。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喃喃輕聲，“公孫青塵？”
“是我。”
終于听到她的聲音，公孫青塵也顧不上失態了，迫不及待地坐近了幾分。
他緊緊地盯著屏幕里思念了二十多年的臉。
“微微，我是，我是公孫青塵。”
秦語微沒出聲，就這麼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公孫青塵也在看她，看著看著笑了，沒一會兒又有些想哭。
“你還是這麼好看。”
他低下頭，有些無措，“我都……我都老了。”
像個孩子一樣，茫然，害怕。
江北本來听到前一句話時，挺想笑的，但听到第二句，不知道為什麼，笑不出來了。
二十年了。
相愛的兩人剛剛在一次組建了一個全新的家庭。
還有了愛情的結晶。
家里人都很期待這個孩子的出生。
可突然有一天，作為孩子父親的丈夫從未見過一眼他的孩子，就面臨了分離。
摯愛的妻子為了保護他的家族，也失蹤了二十多年。
原本幸福的家庭，只是一晚上就四分五裂。
這二十年一家三口彼此之間的空白，是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無法彌補的。
秦語微心頭一顫，下意識地說了句，“還好。”
她不太習慣哄人。
語氣听上去有些生硬，冷冰冰的。
但公孫青塵卻不這麼認為。
他眼楮亮了亮，“真的嗎？”
秦語微︰“……嗯。”
她看著公孫青塵這張算不上年輕的臉，但這麼多年閱歷的沉澱，全數在他的臉上體現出來。
那種儒雅溫柔的韻味，和年輕人的青澀稚嫩是不能比的。
秦語微不得不承認的是，公孫青塵這張臉確實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或許，虞歸晚說得沒錯。
她真的是秦語微。
公孫青塵可能也不會想到。
秦語微確定自己的身份，不是看證據，而是看到他這張臉。
嗯，很好。
中年大叔還是能憑著一張臉追回妻子。
兩人相顧無言。
明明有很多的話想說，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好半晌，虞歸晚這才出聲打破沉默。
“師父。”
公孫青塵看了她一眼，無聲地讓開了位置。
見到秦語微之前，江聿懷就已經跟他說了，她們如今的關系，也說了為什麼虞歸晚暫時不想讓秦語微知道她們之間的關系。
公孫青塵知道離魂島這樣的勢力，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
所以，他選擇相信虞歸晚。
不管怎麼樣，虞歸晚在他的心里，就是他唯一的女兒。
秦語微神情恢復以往的冷漠，“關于這件事，你不要插手。”
她指的是她為什麼會被人篡改記憶這件事。
虞歸晚張了張嘴，沒來記得說什麼。
秦語微眯了眯眼眸，眼底閃過一抹寒光，“牧塵那個老東西不會猜到我已經知道這件事的。”
牧塵是一個極其狂妄自大的人。
“這個時候，你先顧好自己，離魂島這邊，我親自去調查，也不會有人發現什麼的。”
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和離魂島有關。
那就要從離魂島這里開始調查。
虞歸晚頓了頓，點頭，也沒有拒絕。
“好。”
秦語微突然想起什麼，“你之前還說，我有個女兒？”
虞歸晚沉默了下。
公孫青塵目光仿佛被秦語微吸引了一般，一直黏在她的臉上。
在听到這句話時，父女倆的反應莫名地如出一轍。
秦語微目光落在公孫青塵身上，開口，“放心，人，我會找到的。”
公孫青塵停頓了兩秒，點點頭，“我知道。”
虞歸晚︰“……”
秦語微看了眼時間，“行了，沒什麼事情，我就掛了。”
再聊下去，就該被人發現了。
說完，她目光不著痕跡地在公孫青塵微微失神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然後掛斷連線。
作為徒弟的林與溪半句話都沒機會說上。
她全程呆若木雞。
江南在一旁瞥了她一眼，默默地遞過去一個瓷罐，“林小姐，吃一顆？”
林與溪面無表情地往嘴里塞了顆梅子。
虞歸晚這邊。
公孫青塵確定連線已經掛斷後，這才看向身旁的女兒。
“囡囡，我們這……瞞著你媽，她不會生氣的吧？”
虞歸晚聞言，沉吟了片刻，“應該不會吧？”
她沒見過秦語微生氣的表情。
這麼多年來，秦語微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冷漠又瘋批。
也就只有剛剛連線的十幾分鐘里，她才有機會見到不一樣的秦語微。
所以，她也不確定秦語微到底會不會生氣。
她頓了頓，偏頭看向公孫青塵，“她生過氣嗎？”
公孫青塵︰“……”
他表情復雜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但虞歸晚得到答案了。
原來也會生氣的啊。
公孫青塵剛剛見到秦語微後，塵封二十年的記憶也變得鮮活了。
他笑了笑，“微微生氣的時候，很凶的。”
虞歸晚剛喝了口茶，還沒咽下去，就頓住了，“？”
有多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