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傳來消息，夫人在老宅突發暈厥，如今人昏迷不醒，爺已經趕去了老宅，但他……”
江聿懷失控的事情，除了江老爺子他們知道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情況。
這件事情一直是江家的秘密。
江老爺子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傳出去。
哪怕是最厭惡江聿懷的江曜安也都沒有對外說過。
江西自然不會在外人面前提及這件事情。
虞歸晚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沉默半秒，最後還是起身。
她看向對面的楊老和褚老爺子，直接開口，“抱歉，我可能要先離開一會兒了。”
這個時候，她應該是要去實驗室里開始今天的賽前培訓的。
可偏偏她心底里沒有辦法對江聿懷的事情視而不見。
聞言，楊老愣了下，“你……行吧，人命關天，你先去江家，實驗室這邊，有我和老褚，不會有事的。”
褚老爺子也點了下頭，“你要做什麼，就去做吧，別擔心其他的。”
“麻煩了。”虞歸晚頷首。
然後，她轉身就離開辦公室。
“立刻去江家。”
江西恭敬地應道，“是。”
看著兩人匆忙離開的背影。
褚老爺子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地開口，“你覺得，這是好，還是不好？”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楊老听明白了，抬眸，看向門口的方向，那里早就已經沒有人了。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絕對的事情？好還是不好，都是看我們怎麼去看待而已，或許，也有可能會是另一種機緣呢？”
聞言，褚老爺子安靜了幾秒，無聲嘆氣，“你說得也對，我們之前都那麼擔心她會不會有一天就……”
楊老沒有說話。
“不過現在，我們應該不用那麼擔心了。”
……
二十分鐘後。
江家老宅。
一路上，江西都是踩著油門不斷地在超速邊緣試探，終于趕到了。
車輛剛停下，虞歸晚就直接推開門下車了。
“他們在哪里？”
江西快步地跟了過來，“在夫人的院子里。”
虞歸晚沒有再說話，大步地走進老宅。
她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一身疏冷淡漠，光是遠遠看一眼，都仿佛能被她身上透射出來的寒意凍到。
佣人們頭都不敢抬，低著頭，斂聲屏氣的。
這邊，江聿懷確實是在瀕臨失控的邊緣。
他看著臉色蒼白的江夫人躺在床上。
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證明人還活著。
男人神色沉冷，“吳嫂，她今天到底做了什麼？又或者見到了什麼人？”
這座院子在老宅最偏僻的地方，江老爺子之前有下過命令，一般人不能靠近。
能夠進來的，除了江老爺子，也就只有江聿懷了。
哪怕是江老爺子來了院子，也就只能在院子外面站著，根本就進不去。
江夫人也不會見他的。
吳嫂想了想，最後搖頭，“今天一直都沒有人過來，夫人本來心情還挺不錯的，還說要給少爺和少夫人織圍巾。”
誰知道，沒過多久，人就驟然暈厥了。
江聿懷听完後，根本就不信。
江夫人的情況明明已經穩定下來了。
怎麼還會突然暈倒了？
他看著昏迷著的江夫人，嗓音淡淡，“你在這里照顧著她。”
“是。”吳嫂連忙應了聲。
然後，男人轉身就出去了。
江老爺子依舊還在院子外面。
他看上去臉色也不怎麼好。
見江聿懷出來，他臉上一喜，忙抓著拐杖起身，“阿懷，是不是你媽她醒了？她沒事了吧？”
江聿懷看著眼前這張和他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的臉，胸口緩緩地涌起了一股積攢許久的怒意和憤懣。
他快步走過來，直接伸手攥住了江老爺子的衣襟。
“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她？”
老管家一驚，“三少爺。”
江東一出來就看到了這一幕，也愣了下。
但他不敢出手阻止。
江老爺子被勒著脖子，漲紅了臉，呼吸有些不暢。
“阿懷，我沒有……我這是想……保護你們。”
“保護？”
江聿懷冷笑，看著他，“你口中的保護，就是一次次地讓她躺在里面，你口中的保護，就是把她困在這個院子里，始終不見天日。”
“江滄海，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嗎？”
江聿懷攥著江老爺子衣襟的手青筋暴起，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冷鐵一般，沒有絲毫的情感，只讓感覺到一片沉寂無聲的汪洋。
江老爺子怔愣地看著他，在看見那雙酷似江夫人的眼楮里只剩下冷漠，也吹散了他內心最後的一絲期望。
“阿懷。”
他喃喃地喊著江聿懷。
蒼老的眼眸里只剩下無措和不安。
男人沒有回應他，只是手一松，像是扔垃圾一般，把他松開。
“你要是真的想要對她好，就放過她吧。”
江老爺子踉蹌地往後倒。
老管家連忙上前扶住了他。
不遠處，院子的門口外。
虞歸晚站在那里，一言不發地看著剛才那一幕。
江西也站在她的身旁。
江聿懷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緩慢地轉過頭。
然後，兩人就這麼隔空對上了視線。
剛才目光毫無波動，仿佛寒冰般刺骨，可這會兒，寒冰似乎遇見烈陽，慢慢地開始融化。
男人停頓了幾秒，攥成拳頭的手也慢慢松開，嗓音略低。
“你怎麼來了？”
江東看到來人，終于松了口氣。
虞歸晚注意到他的狀態，神色未變，抬腳，走向他。
“我來找你。”
江聿懷听到她的答案，呼吸凌亂了幾個節拍。
她走得也不快，一步步的，但偏偏每一步都仿佛踏進了他的心上。
直到，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花香鑽進他的鼻尖。
男人垂眸，看著她。
虞歸晚也沒往江老爺子那邊看一眼。
“媽呢？”她問。
江聿懷頓了頓，“在房間里。”
“陪我過去一下？”
“好。”
他說完，習慣性地牽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虞歸晚就收緊了手指，握住他的手，抬腳，拉著他離開了這里。
江聿懷下意識地跟上了她的腳步，神色微怔。
江東連忙讓開了位置。
兩人走了進去。
江東和江西守在外面。
沒有人能進去。
江聿懷垂眸，看著他掌心里那只柔軟縴細的手。
心里頓時軟得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