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離開餐廳後，江聿懷就一言不發地牽著虞歸晚，往另一邊的樓梯走去。
天色已暗，天空緩緩地掛上了深藍色的薄紗，朦朧又虛無縹緲。
走了一段路後，虞歸晚才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听到她的聲音，江聿懷腳步頓了頓，然後慢了許多。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去見一下媽。”
虞歸晚精致的眉眼眨了下，點頭，哦了聲。
幾秒後，她又問道，“我要不要準備些什麼？”
她的嗓音在這黑夜里明顯嬌軟。
像是突然吃到了一顆糖一樣甜。
江聿懷挑著好看的眉毛，問她，“那晚晚想準備什麼？”
這會兒的語氣也變得輕松起來了。
虞歸晚︰“？”
她誠實說道，“我不知道。”
“我又沒見過婆婆，怎麼知道要準備什麼？”
可能是她喊的那聲婆婆，男人冷漠無波的眸底浮動著柔和的波光。
“什麼都不用準備，她不在乎這些。”
“真的嗎？”
他嗯了聲，“真的。”
江夫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喜歡這種繁瑣規矩的人。
卻始終被這深宅困住，成了籠中鳥。
虞歸晚沒見過那位素未謀面的江夫人，對她產生了好奇。
江聿懷帶著她走到了老宅越發安靜的院落里。
院子的四周安靜得不像話。
要是怕黑的人，恐怕是住不了這個地方。
不過，院子里的燈還是挺亮的，一點都不黑。
三人剛進來，就有人從里面出來了。
“少爺。”
婦人恭敬地喊了聲。
隨即，她的目光落在虞歸晚的身上，定定地打量了幾秒，笑了笑，“這位一定是少夫人了。”
虞歸晚點了下頭，“你好。”
江聿懷語氣淡淡的，“吳嫂，她呢？”
吳嫂笑眯眯的，“夫人知道你們今天回來，猜到你們在那邊吃完飯後會過來的，所以她早早地就等著了。”
江聿懷頷首，沒有再說什麼，牽著虞歸晚就往里走。
江東沒有跟上，留在了外面。
……
屋子里。
空氣中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檀香的味道。
和江聿懷身上的有些相似，但又不一樣。
虞歸晚微微垂下縴長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的流光。
穿過客廳，來到了里面的小露台里。
那里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布置過的空間。
舒適又放松。
搖椅上坐著一個氣質溫婉的女人，挽著發髻，手腕上戴了只玉鐲，顯得肌膚更加白皙。
看得出來，她保養得很好。
江聿懷喊了聲，“媽。”
听不出來是什麼語氣。
但至少沒有面對江老爺子時的針鋒相對。
虞歸晚看了過去。
剛好，江夫人睜開了眼楮。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對上了。
虞歸晚眨了下眼楮，心中驚嘆，好美。
難怪能生出江聿懷這樣的妖孽。
江夫人溫柔和藹地笑了笑，“你就是晚晚吧？”
虞歸晚點頭，頓了下，也學著江聿懷那樣，喊了聲媽。
不過，她喊得慢，還有些不太適應。
這個稱呼，已經離她很遠了。
遠到差點忘記了該怎麼喊出來了。
江夫人笑意更深了，緩緩地坐了起來。
“你們快坐，別站著了。”
兩人坐下。
江夫人剛準備拎起一直溫著的茶壺。
江聿懷先她一步，拎起來了。
江夫人笑了笑，也沒堅持。
她將目光落在虞歸晚的身上，“今天突然被人叫過來，有沒有被嚇到？”
虞歸晚搖頭，“沒有。”
她想了想，才又說道，“這里……挺有趣的。”
江聿懷給兩人倒了杯花茶。
江夫人眼底閃過一抹詫異，“是嗎？怎麼有趣法？”
虞歸晚眨了下眼楮，乖巧地回答道，“挺奇怪的，嫉妒我長得好看就算了，耳朵也不怎麼好，听不到別人說她。”
江聿懷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把杯子塞到她的手里讓她暖著。
大夏天的，手還這麼冷。
虞歸晚接住，掌心傳來一股暖意，停頓了下，又補充道，“還要讓人重復好幾遍，挺煩的。”
江夫人听到這番話，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她忍不住笑了，“是嗎？這里竟然有這麼有趣的人？”
虞歸晚點頭，“就是有點煩。”
這是實話。
听季筠寧說話，她的蝦都要等好久才吃上。
聞言，江夫人似乎也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她的笑意淡了幾分，然後恢復如常。
“要是覺得煩，下次就不要過來了，檀園比這里好多了。”
她語氣淡淡的，但還是能听出來她對這個地方的厭惡。
虞歸晚不明所以，但面上不顯任何，點頭，“我都可以。”
江聿懷將倒好的花茶放到江夫人的面前。
“喝茶。”
言簡意賅的。
江夫人也沒有什麼不悅，反而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喝了口茶，然後才緩緩地開口，“要知道你結婚之後，會像現在這樣，我早該催你結婚的。”
如果換做是以前，江聿懷又怎麼會有耐心坐在這里給她泡茶倒茶呢？
江夫人在江聿懷小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對待感情都十分淡漠。
尤其是江家的人。
不過，她也沒有要求他做任何的改變。
有的時候，感情淡漠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自保的能力。
江聿懷抿了口茶，眉心微蹙。
對江夫人說的話，他不置可否。
虞歸晚沉默了下，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其實對江聿懷的反應，也不是很能理解。
明明之前……
她頓了下，斂去了思緒，安靜地喝著杯子里的花茶。
精致的眉眼舒展了不少。
江聿懷也注意到了。
她似乎很喜歡鮮花。
他暗暗記下了。
江夫人看著兩人的互動，嘴角的笑意不斷。
兩人在這里待了半個小時左右。
江夫人就讓吳嫂拿來了一個東西。
也是個木盒。
不比江老爺子拿出來的那個低調。
江夫人拿過盒子，遞給了虞歸晚，面容和藹，“晚晚，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見面禮，希望你喜歡。”
她頓了下，又說道，“也希望，你在某些時候包容一下我這個脾氣不怎麼好的兒子。”
江聿懷︰“……”
虞歸晚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
半晌後，才慢吞吞地開口，“他脾氣……挺好的。”
也沒見著有多可怕。
江聿懷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