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你玩兒呢。我還真能吞你六成錢?” 司與京聲音低低的,溫和極了,卻拖著個長腔。
    林兌卿听著眉梢微微揚起,不禁短促笑了下,“你還,我還真能吞你六成錢?這你不拿我找樂兒呢嘛。”
    林兌卿目光浮動,面上笑容漸漸淡去。
    司與京總是笑呵呵的,相當和善的一個人,從來沒見過他發脾氣,從沒听司與京用重一點的語氣說話。
    從沒見過司與京掛臉的樣子,沒見過司與京著急,也沒見過司與京生氣。
    司與京他爸很不待見他,司與京喝口涼水他爸都要對他進行人格侮辱,罵他罵個狗血淋頭。
    司與京他爸視司與京如仇敵,司與京卻待他爸孝順到家。
    秦綏蓁是司與京的女朋友,情侶相處六年,司與京只罵過秦綏蓁一次,他們兩個人產生矛盾,永遠是司與京退讓,司與京從不計較,也不在乎。
    司與京家最左邊的保險櫃空了一半,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在隔壁國,家門口,出車禍,人沒了。
    遺體燒了,他家里人去看墓地,鎮上公園墓地埋的全是老外,說不行。
    他家出錢,買了塊小地,蓋了個墳墓,剛埋進去沒幾天,他爸說想小兒子了,他家里人又把骨灰盒刨出來送回中國。
    解端頤問司與京。
    司與京說︰“哎?你不要陰謀論好吧,我家保險櫃空了一半兒跟他出門被車創死有什麼聯系。“
    司與京家最左邊的保險櫃全空了,解端頤的爸的朋友的小老婆的兒子,在小村鎮里吸得厲害,對方送貨上門,解端頤的爸的朋友的小老婆的兒子去拿,一刀致命被人捅死,手機也被人拿走了。
    司與京說︰“唉,這治安太差!”
    解端頤問司與京,“....為什麼蓁蓁說你家小保險櫃全空了...越南人能有這麼缺錢嗎?”
    司與京看著解端頤笑著說,“xxxx銀行內小經理來找我,我在他們銀行多租了倆保險櫃,不成嗎。”
    林兌卿問解端頤,解端頤笑得喘不上來氣,“是xxxx腦袋被驢踢了還是他腦袋被驢踢了,他在xxxx銀行租兩個保險櫃?”
    司與京被秦綏蓁質問自己家公司情況,司與京笑著說,“公司又不光我家的,欠別人多少多少個x,應該別人更愁吧。”
    司與京替人了事的時候,司與京拿著一手機一相冊的照片,“這口氣你就忍了吧,不然明個兒你小女朋友,你倆這些照片,他絕對能給我們一人發一份,你信不信,到時候是沒人在乎誰捅了誰一刀,大家伙兒的全來圍觀你跟你小女朋友幸福x事每一天,不是你沒事兒干你跟你女朋友xx你還非得給你倆自個兒來個寫真?啊?你倆這什麼xx啊?”
    司與京高興的時候,一模一樣的,也開玩笑說過,“你這錢還不如給我,我讓她孩子生不下來!“
    司與京不高興的時候,司與京對那小二代說,“哎,這你不會x啊?來我伺候您,這不有火嘛?來我給您熱錫紙。“
    司與京非要給解端頤錢,解端頤習慣性回絕,司與京跟解端頤說,“哎我贊助貧苦大學生啊?你讀出來了,這世上多一個大夫行醫濟世吧。”
    司與京心情好,掏出一百刀還給宋庭庸,司與京說,“是,我跟別人借錢簽合同,我拿背征信的公司跟人簽,我跟你借錢,我可是跟你個人打借條,你看我對你多好。”
    司與京讓解端頤都震驚的小金庫,錢在司與京那里,看不見錢流出的地方,也不見錢流轉。
    只是司與京一向對她很好,司與京對林兌卿很好,從她不認識解端頤的時候,司與京就對她很好,她認識解端頤之後,司與京對她更好。
    林兌卿僵笑著回他,“你要想吞我六成錢,就是八成我都得拱手讓給你。”
    “你要是讓我八成錢,我還你十成你信不信?” 司與京聲音柔和,輕快,大有興致。
    林兌卿環臂握著手機,頭微微垂著,眉頭微微擰動。
    “哎,我這麼個大好人你可再找不著了,現在你找銀行你都得讓給銀行七成,你找我,你在內頭兒給我九個,我在這頭我能給你帶十個。” 電話里頭司與京似乎興高采烈的。
    車庫溫度低,天花板燈光方格,暖光倒照得車庫一片慘白,林兌卿蹙眉唇瓣抿緊,目光聚焦在面前那台車車燈。
    “你說呢?”司與京聲音輕飄飄的。
    林兌卿凝眉遲疑,又笑著捧著手機模稜兩可說︰“那我不得先問問解端頤看他是什麼意思…”
    司與京緊接著就說︰“這事兒你問他?問他他不就一個意思,” 司與京听上去是興致勃勃。
    林兌卿神思緊繃,笑容僵在臉上,她知道自己話說錯了。
    “就算人死在國外,錢也得留在國內。” 司與京話音帶笑,學著解端頤說話。
    電話里兩秒鐘無聲,林兌卿笑容逐漸淡下去,她下意識肩膀微縮。
    林兌卿換手拿手機調整站位,才想開口挽回,司與京聲音里帶著些愉快立刻就說︰“哎,這事兒你要是問他,那就是他想讓你把錢往哪兒鋪,你就得往哪兒鋪。”
    林兌卿覺著意外,停頓半秒,她最有同感,點首笑笑說,“是是,那倒真是,沒錯。”
    “是吧?那你方便替他去鋪錢麼?我都不方便。” 司與京聲音輕很多,柔聲似陳述,又像是有些疲倦無奈。
    林兌卿目光一閃浮動,雙肩放松。
    林兌卿微微遲疑 ,她捧著電話,微微開口。
    司與京定定樂呵呵的,“但這事兒你要是問我,你的錢,就都是你的了,他一分都管不著。”
    林兌卿想錢也不必全歸她家。
    司與京沉聲徐緩道︰“讓解端頤知道了也沒問題,大不了錢原路返回。”
    林兌卿覺著疑惑,想他是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司與京聲音轉輕,“咱不給爹媽留點兒家用?咱爹媽忙活這麼半天,跟xxx講道理,哦效犬馬之勞,到最後被人一腳踹出門來,落一場空?”
    林兌卿听他聲色,認為他多半是在自憐,她問,“誰爹媽?”
    司與京沒回應她,電話里聲音漸遠,語調哀嘆似的,“…永遠跟他沒走在一條道兒上。”
    司與京聲音自然地低沉許多,語音帶笑,“解端頤用起錢來,那在他眼里那可都不叫錢,他用起錢來真沒數,那我們成什麼了,真成他中介了。”
    幾秒鐘寂靜無聲。
    林兌卿相當動容。
    她謙聲回,“好。謝謝你。我知道了。這些事回來聯系吧。”
    後邊司與京多閑扯了兩句,林兌卿只听了個大概齊,車庫照明是夠亮堂,冷颼颼的。
    本來開玩笑,扯東扯西,司與京意圖很明顯,告訴她一聲,司與京家能為她提供不少便利,她家不信任的便利,司與京家很專業,其它所有,司與京不在乎也無所謂。
    司與京在告訴她,信任依賴解端頤,還不如保住自己家老底,給自己留條後路。
    直到電話掛了也沒想起來說賣車的事,電梯門一開,她翻手機電話通訊錄。
    宋嘉麟圈子家里都體量小,管錢嚴,要賣車多半都是零花錢被自己造沒了,想把爹媽給買的車都買掉,讓華人車商坑得找不著北,不頂事。
    電話號碼翻到宋庭庸,還保留著最初始的備注,官方名字格式Tingyong Song。
    最開始,那還是因為先添加了手機號,whatsapp里邊自動添加了聯系人,才出現宋庭庸名字,猜不出是哪幾個字。
    宋庭庸剛吃飯的時候不給她台階下,她給宋庭庸打電話有些發怵。
    電話撥出去沒幾秒就通了,宋庭庸聲音很清朗,一片熱情,宋庭庸說,“哎,啥事兒啊,給我打電話啊?”
    林兌卿還覺著有些意外,她听宋庭庸語氣,像是他早都把在飯桌上戕她的事給忘了,他好像也完全不記得他最近一看見她就嫉恨她家賺錢。
    她覺著跟司與京閑聊兩句無傷大雅,跟宋庭庸閑聊她覺得別扭,她問宋庭庸能不能幫她賣車,她不會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