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女人面露驚恐，連忙合上筆記本抱在了懷里，將身體緊緊靠在椅子靠背上，“你想干什麼？”
“別緊張，我沒有惡意。”
李肖恩連忙擺手，“這些信息是我剛才不小心在你的電腦屏幕上看到的，我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他知道美利堅人十分注重自己的隱私，像面前這個女人這麼大反應的還是第一次見。
“只是看了一眼，字這麼多這麼小，你就知道我要去隻果公司面試？”
女人皺起眉頭，眼中閃過懷疑的光芒。
“可能是你對這場面試很重視吧，在每頁的PPT我看到了隻果的標志，而且我看你很緊張的樣子。”
李肖恩解釋道，“不管怎樣，能來到面試這一關，你都已經足夠優秀了，不是嗎？”
皺著眉頭看了好一會兒，女人的臉色稍緩，這才慢慢將懷里的電腦重新放到桌面上，擠出了個笑容。
“謝謝你的贊美，但隻果公司招聘也是最難的，不然我也不會這麼緊張了。”
“可以理解。”李肖恩點點頭。
類似于隻果這種大型的，世界排行前列的公司，不僅薪資高，工作時間和氛圍也相對要靈活很多。
具他所了解的，隻果公司只要求每周到崗三天，剩余兩天可以選擇居家或者各種靈活地點辦公，就算加班也有相應1.5倍的工資補貼，更別提公司內就餐運動娛樂的免費設施了。
互相介紹了下，李肖恩才得知了對方的名字，卡羅琳。
斟酌著語言，李肖恩又開口︰“很冒昧地說一句，在我看來，針對于隻果在全球範圍內的市場營銷，不單只要聚集于每年發布手機新功能和優化方面的短缺問題。”
卡羅琳聞言，重新從電腦屏幕上抬起了頭，審視的目光看著李肖恩，皺起了眉頭。
“咳咳……”
忽然說這些，插足進去確實會有些冒昧，尤其是在注重社交距離的美利堅，李肖恩干咳了兩聲，
“眾所周知，最近幾年隻果發布的手機有著新功能雞肋，優化點方面又不足的痛點，由此造成的銷售額提升乏力是所有人都能預見的。”
“而針對此問題的根本原因，督促策劃師的創新和研發的進度，你能想得到，公司的上層領導也會想得到，不是嗎？”
“而且，就算真有了很多的創新進展，指不定還是會保守地每年擠牙膏地放出一點。”
李肖恩看著卡羅琳喃喃說道，“當然，最後這句話是我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卡羅琳皺起了眉頭，對于被一個明顯比她小的青年如此侃侃而談的勸導心里有些好笑，
“而且，你只是看了一頁PPT，又怎麼篤定我沒有對全球市場營銷的其他有效策略？”
“當然沒有。”
李肖恩笑著回答，“但我有些想法，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思路參考一下。”
“哦？”
卡羅琳挑了挑眉，也不打算再看早已通讀數十遍爛熟于心的演講稿件了，笑看著李肖恩，“請說。”
面前這個華國青年很明顯比她要小，如今卻敢大言不慚主動跟她聊面試的事情，還一臉深思熟慮的認真，莫名有些少年蓬勃朝氣又天真的喜感。
她選擇坐到這邊來，一方面是看李肖恩沒有什麼放置在桌面上的其他東西，另一方面也是看他長相英俊，年齡又比較小。
“兩個策略。”
李肖恩笑著向卡羅琳豎起了兩根手指，“第一個，是針對于用戶使用隻果手機的痛點，切身考慮到用戶的需求，比如被用戶長久詬病的FNC功能，手機鬧鐘設置增加工作日的提示選項等等。”
“鬧鐘設置排除法定節假日，我記得可以設置吧？”
卡羅琳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是可以設置，但很是麻煩不是嗎？”
李肖恩對女人的反駁沒有意外，又道，“明明可以連接上網絡，獲取地區的法定節假日信息，如今踫上工作日內假期又有多少人被鬧鐘吵醒的？”
這一次，卡羅琳聞言垂下了目光，沒有再說話。
“第二個，是從用戶的心理出發。”
不等對方思考，李肖恩又道︰“比如說，你認為，美利堅的黑人為什麼這麼青睞各種新款球鞋？韓國青睞于整容，容貌身材的打理，日本的二次元文化流行……”
“你的意思，是讓隻果公司與這些地區文化聯動？”卡羅琳猛地抬起了頭。
“這是一個方法。”
李肖恩點點頭，“當然，也可以選擇與該地區的文化審美相綁定。比如在韓國，可以與高顏值身材好，高質量男女性綁定，具體措施我想不用我說了。”
“……”
卡羅琳皺著沒有沉思了許久，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搖了搖頭。
“這樣的策略，拉低了公司的level，領導層那邊不可能會答應的。相比之下，還是你的第二條策略更有可行性。”
“他們會不會采納不要緊，重要的是你要給出這樣的不同思考方向的選擇。這樣，會顯得你思考的更加全面。”
李肖恩端起咖啡喝了口，笑道，“而且，就跟你更青睞于我第一條策略一樣，列舉出幾個策略，哪怕個別他們會覺得可行性不高，對比之下，你的其他策略就顯得突出了。”
“這個是個好技巧啊。”
卡羅琳張大了嘴巴，看著李肖恩不禁露出個驚喜的笑容。
果然，這種連鎖咖啡店的味道不如維多利亞自制的手磨咖啡。
感受著口腔中略顯粗糙的味道，李肖恩心中暗忖，將身體靠在椅子靠背上，悠悠說笑道，“更何況，我們聊的這會兒天，你現在的狀態也更自然輕松了不少，不是嗎？”
此話一出，卡羅琳的嘴巴張得更大了，呆愣地看著李肖恩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謝謝你，肖恩。”
卡羅琳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此時終于是不敢把李肖恩看作年紀小的天真青年了，她重重地點了點頭，“謝謝你，不止是跟我聊天讓我放松，你的那些建議，對我也很有幫助！”
“有用就行。”
李肖恩點點頭，終于來到了他的正題，“卡羅琳，不介意的話，我陪你上去隻果公司，給你做個伴怎麼樣？”
“陪我上去？”
卡羅琳露出個奇怪的表情。
“實不相瞞，我對隻果公司仰望許久，以此作為畢業後的就業目標。”
李肖恩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想上去看一下，就當做激勵我努力學習的動力了，不打擾任何人的。”
“你還是大學生啊。”
卡羅琳上下看著李肖恩的身姿與容貌，連連點頭。
這麼年輕帥氣，又這麼聰明，要是沒有上大學讀書那她都覺得荒廢了人才。
在美利堅，因為大學的學費太過于昂貴，很多高中生都沒有選擇繼續深造，哪怕他們的學習成績足以考上不錯的大學。
“你放心，到時我會跟著你上去，不會給你造成什麼麻煩的。”李肖恩笑著點了點頭。
“……”
靜靜看著李肖恩好一會兒，卡羅琳無奈地搖搖頭︰“怎麼我看你，有一種天才黑客，打算跟著我渾水摸魚上去，搜取隻果公司的專業信息資料的感覺。”
“你電影看太多了，卡羅琳。”
李肖恩哭笑不得嘆了口氣，“听你這句話狀態和情緒都不錯，祝你成功。”
卡羅琳無奈地瞪了眼李肖恩︰“你太聰明，聰明得可以說是狡猾了，肖恩。”
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里已經動搖，答應了李肖恩，這一切青年都看在眼里，知道她的想法，但就是沒有說這個，反而提起了她自己的狀態。
下午三點的時間。
兩人才終于離開座位，一同坐上了這棟大樓的電梯。
四樓。
電梯門一打開，轉角便迎來了一個身著職業服的前台年輕女人。
“你好，兩位是……”
“我們是來面試的。”
不待卡羅琳開口，李肖恩便搶過了話。
“嗯，好的，這邊請。”
雖然對兩人結伴而來的面試有些疑惑，女人面色也沒有表現出什麼，引導她們來到了前台。
簡單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待前台小姐查詢到了記錄，卡羅琳被指引到了辦公區域內的一個會議室內。
回過頭來，兩個前台小姐的目光集中到李肖恩身上。
“嗯……”
李肖恩沉吟片刻，抬頭看向兩人，“我是丹尼爾•卡特，是來面試技術支持工程師的。”
“請稍等。”
前台小姐點點頭，低頭在電腦上查詢，慢慢皺起眉頭抬起頭來，“不好意思，我在公司今天的訪客名單中沒有找到你的信息，是不是記錯了什麼？”
“或者說，你在我們公司發給你的郵件下找到發件人的信息，我給他發個信息問一下？”
“哦，好的。”
李肖恩點頭答應，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發件人，是邁克爾•戴維斯。”
李肖恩喃喃說著，陡然睜大了眼楮。
“是出現什麼差錯了嗎？”
注意到李肖恩的臉色，前台小姐連忙問道。
“不好意思，我被同學捉弄了。”
李肖恩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個無奈的笑容，“卡羅琳是我一起相約而來的朋友，請問我可以先在這里等下她嗎？”
“當然可以。”
前台小姐連忙點頭，不免有些同情地看著這個英俊的青年，“我們這邊有候客廳，還請這邊來。”
“謝謝。”
……
【過家家虛擬工作地點已確認，正在交互現實加載中】
【加載進度︰32%】
【宿主確定虛擬工作地點後，需每周就該地打卡一次完成工作，工資獎金將按宿主現今能力，依據工作公司規章發放】
坐在一張柔軟的單人沙發上，李肖恩看著面前熒幕上加載的進度緩慢上升，終于是松了口氣。
自電梯來到四樓還未開門他便提交了地點的申請，短短這些時間已經來到了三分之一，要在卡羅琳面試結束出來時間完全是足夠的。
放下心神，李肖恩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口，終于是有閑情逸致來到窗前往下看著曼哈頓忙碌的車水馬龍。
四樓的高度並不高，仔細看甚至還能看清個別匆匆路過行人的表情。
穿著破舊衣服的ess坐在路邊沉默著，背著吉他的獨立音樂人在賣聲歌唱，身著西服資料抱了滿懷的白領行色匆匆，不斷對著電話點頭哈腰，被兩列高樓擠壓而出的這條路上人生百態。
這里還不夠高，看不到遠處的風景。
李肖恩抬頭，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對面高樓的更高處，更高于頂的那一角蔚藍的天空。
“丹尼爾……”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李肖恩皺起眉頭回身，這才想起了自己的這個化名，快步走在前台小姐旁邊的臉色正疑惑的卡羅琳。
“卡羅琳，面試怎麼樣了？”
“感覺不錯，應該有希望。”
卡羅琳點點頭，剛想轉頭詢問，卻被李肖恩率先拉著走向電梯，下了樓。
“你是在騙別人前台？”
終于意識了過來，卡羅琳看著李肖恩的雙眼逐漸眯了起來，“我現在懷疑，肖恩也是你隨便編造的身份。”
“你多慮了，我真的叫做肖恩。”
系統成功加載完成，李肖恩的心情極好，對卡羅琳審視的目光也沒在意，“那預祝你成功入職隻果公司，有緣再見。”
“誒……”
見李肖恩擺擺手就要離開，卡羅琳連忙喊了一聲，待李肖恩回頭，才抿著嘴道，“好歹你對我的面試幫助很大，我們可以互換下聯系方式嗎？作為謝禮，我請你吃晚餐。”
以往都是男人主動加她聯系方式的，今天她主動還是頭一會兒，還是這個明顯比她小的英俊青年。
“917354……”
李肖恩饒有笑意地看著羅琳，“我就記下你的號碼了。”
卡羅琳聞言臉上堆滿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怎麼知道，我給到那個男人的號碼就是對的呢？”
“還能是假的？”
“那當然。”
卡羅琳翻了個白眼，“某人可以瞎編自己的名字，我也可以瞎編個電話號碼應付那些男人啊。”
“那好吧。”
李肖恩點點頭，還是跟卡羅琳交換了下電話號碼，這才重新離開。
沒打算再浪費時間，李肖恩打上了Uber，卻不成想，在曼哈頓這一帶就塞了有好多時間。
直到大約四點半的時間，李肖恩才終于到達位于紐約中城的瑪莎拉蒂旗艦店。
剛已進入呼呼吹著冷風的裝修豪華唯美的店內，李肖恩抬眼，看著對面早已準備好迎上來的那道身著黑色職業套裙的身影，不禁愣了一下。
卡羅琳呆呆看著李肖恩，連忙低頭看下經理重點交代的重要客戶的名字，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李肖恩，他還真的沒騙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