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姍姍如此精明，對路知遠又是如此的推崇。
言語之中，她更是將路知遠當做是絕對的非賣品。
這讓詹姆斯非常意外。
此刻，他低下頭抿了一口咖啡，掩飾了一下內心的緊張。
這一次的合作對象，路知遠，不是像李按這樣，單打獨斗的文化人，而是背後也有著強大的商業團隊。
這種人，最難搞。
而且，趙姍姍這邊擺明了不缺錢。
背景更是深不可測。
她居然能夠通過私人關系，將方案直接遞到喬布斯的手里？
該死！
中國人真是神通廣大！
詹姆斯本想用忽悠華爾街的辦法，忽悠一下趙姍姍，沒想到這一次，似乎踢到鐵板了！
“趙小姐，你可以提條件，我們焦點影業很有誠意。而且，我們焦點影業的背後是環球影視。”
沉默片刻，詹姆斯最終決定退一步。
作為好萊塢最頂尖的勢力，環球影業的招牌，在全世界電影圈內，還是很好使的。
“詹姆斯，你很有背景，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你有背景。”
面對詹姆斯話里話外的威脅之意，趙姍姍始終淡定從容。
“誠然，我們需要金棕櫚獎的榮譽。不過，阿遠還年輕，這次拿不到，過兩年，卷土重來，遲早能夠拿下金棕櫚獎的桂冠。”
“但是，《升級 Upgrade》這個穩定賺大錢的項目，有且只有一個。”
摸準了詹姆斯的命門之後，趙姍姍就開始待價而沽。
她一開始被詹姆斯的名頭嚇到。
環球影業旗下，專門負責藝術電影的焦點影業的CEO！
好大的名頭！
她還以為，對方的招數有多麼厲害。
目前看來，無非是給人畫大餅，威逼利誘這一套。
以前，她吃虧就吃虧在手里的牌不多，上面又催的急，只能胡亂一通打，被人坑的有苦說不出。
現在，她手里捏著王炸，這個牌還不是隨便打？
“趙小姐，原諒我剛才的失禮。我們重新談判。”
詹姆斯感覺自己吃不準趙姍姍，選擇調整戰略。
他仔細思索片刻，重新開口︰“金棕櫚獎，我可以盡量幫你們運作。希望通過這件事，讓你們看到我的誠意。”
“至于，讓路知遠導演加入我們公司這件事，既然你們不同意，就此作罷。”
“我們重新回到《升級 Upgrade》這個項目的談判。”
“希望這個項目，你們可以考慮與我們焦點影業進行合作，交給我們來制作與發行，我保證會讓你們滿意的。”
這才像是談判的樣子。
畢竟，《升級 Upgrade》這個項目，一看就很有前途。
主要是路知遠這邊，一上來就綁定了目前炙手可熱的科技巨頭，隻果公司。
這個項目，投資方擺明了不缺錢。
投資方不缺錢。
意味著，大家都可以通過這個項目，賺到不少錢。
“詹姆斯，你很有誠意。不過，我不能馬上答應你。等明天晚上，阿遠來了再說。”
路知遠的事情，自己有一點話語權，但不多。
這些話語權，主要也是因為，路知遠比較尊重自己，商業談判方面的事情，幾乎都交給自己。
被人信任的感覺，很好。
不過，趙姍姍也沒有得意忘形。
說到底，他們跟路知遠也只是合作關系，並非上下級的關系。
“那是自然。”
詹姆斯點了點頭，一天時間，他還是等得起的。
“趙小姐，咖啡不錯，謝謝招待。”
說了幾句客套話，詹姆斯轉身離開。
等客人離開之後，趙姍姍就給國內打電話︰“恬恬，你猜剛才我跟誰在聊天？”
“你肯定猜不到。”
“是環球影業旗下，一家制作發行公司的CEO，對方將阿遠比作是年輕豪華版的李桉。”
“你知道，李桉拍的《制造伍德斯托克》這部電影，花了多少錢嗎？”
“足足3000萬美金！”
“簡直瘋了。”
“真不知道，李桉是怎麼說服詹姆斯這個冤大頭的，居然給了他這麼多錢？”
“這個電影，我下午的時候，去參加過試映會。如果讓阿遠來拍，撐死了500萬美金！”
說到這里，趙姍姍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詹姆斯想要挖他們的牆角？
因為，路知遠拍電影，真的好省錢。
達到同樣的視覺效果，他只需要花別人一半不到的錢……這對于電影公司來說，等同于直接提升利潤。
“我真是慧眼識珠，一眼就在人群里面，挖掘到了阿遠。”
趙姍姍忍不住有些得意。
一听這話，對面的景恬就不滿意了，嚷嚷著喊道︰“姍姍姐，你在說什麼？是本小姐慧眼識珠！是我在小酒館里，一眼就看中了阿遠。”
接下來，趙姍姍又跟景恬分享了一下，這兩天，自己有多麼受歡迎。
《心迷宮》這部電影，多線式敘述，嚴絲合縫的劇情，畫家般的視覺標簽，在戛納眾多影片當中，非常獨特。
引起了不少片商的注意。
听說，導演路知遠，才20出頭，更是讓那些老外，驚的呆若木雞，嘴里連連喊著不可思議。
20出頭，許多人連演員都當不好。
景恬被趙姍姍的描述，勾引的心馳神往。
她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問道︰“姍姍姐，你住在哪個酒店？是不是馬丁內斯酒店？你等著，我現在就訂機票，過兩天就來！”
反正在學校也沒事。就當去戛納度假！
……
次日。
由于法國比中國的時差，晚了7個小時。
路知遠和忻玉坤，折騰了一路，抵達戛納的時間，差不多是中國時間，晚上8點。
忻玉坤本來還準備，找地方吃個夜宵什麼的。
“阿遠，什麼情況？戛納這邊沒有夜生活嗎？8點不到，街上一個人影都沒有？這里是不是治安很差？”
坐著出租車從機場趕過來，一路上，安靜的可怕。
忻玉坤還以為這里治安很差，到處都是小偷，黑幫什麼的。
他听人說，外國人晚上幾乎不上街。
“坤哥，你忘了算時差。現在是當地凌晨3點，你覺得路上會有什麼人？”
路知遠困的要死，不想跟坤哥廢話。
到了酒店之後，雖然已經凌晨三四點，但趙姍姍算著時間，在樓下等他們。
“趙總。”
雖然只是合作伙伴，也沒有見過幾次面，但趙姍姍的這個舉動，讓路知遠非常感動。
“阿遠，房間給你安排好了。頂樓的海景套房。”
趙姍姍有些疲憊，但看到路知遠依然很高興。
太長面子了！
以前是別人看在她有錢的份上，對她百般逢迎。
現在是因為，她挖掘出了路知遠這個大導演，推崇她的眼光，並且一致認為，她非常有藝術修養。
要不然的話，她的公司，怎麼能打造出《心迷宮》這樣的作品？
畢竟，制片人這一欄，寫的可是她趙姍姍的名字！
反正，這幾天，她過的非常開心。
“阿遠，主辦方挺給面子。頂樓海景套房，我還沒住過呢……過兩天混熟了，叫幾個法國女明星來開派對，那才叫享受。”
忻玉坤身強體壯，坐了一天的飛機都不累，這會兒已經開始聯想接下來的花花世界。
“阿遠，早點休息，明天下午，我約了焦點影業的CEO詹姆斯，大導演李桉，跟你一起喝下午茶，順便跟你聊一聊幾個競爭對手的情況。”
路知遠沒有經紀人團隊，趙姍姍臨時充當了一下，業務忙得她頭昏眼花。
不過，這種充實的感覺，相當好。
有一種縱橫捭闔，與世界上頂尖強者過招的刺激感。
回到國內，足夠她吹一輩子。
“謝謝趙總，這幾天，辛苦你了。”
“辛苦什麼？你有出息，姐也替你開心。”
趙姍姍臉上露出溫暖的笑意。
誰說路知遠是木頭人？
他只是懶得跟一般人交際。
而且，這樣挺好的，大家分工明確。
阿遠搞藝術，自己負責商業，讓忻玉坤跑腿干雜活。這才有個團隊的樣子。
“趙總，你先回吧。阿遠今天還沒洗澡呢，估計快憋壞了。”
忻玉坤在旁邊開了個玩笑，暗示趙姍姍可以走了。一直杵在門口，他們怎麼進屋睡覺？
“坤哥，你跟我來。”
趙姍姍沖著路知遠笑了一下，然後將忻玉坤拉走。
“趙總，我不賣身的。”
富婆雖然很好，但趙姍姍這個人，看著就很難搞。
忻玉坤感覺，自己馬上就混出頭了，大把的漂亮妹子等著自己去扶貧，沒必要再委屈自己去傍富婆。
“你想得美！”
趙姍姍翻了一下白眼，將一張門卡，塞在忻玉坤手里︰“主辦方給導演安排的是頂樓海景套房。你是編劇，這個普通套房，才是你的。”
靠！
主辦方這麼勢利？
導演和編劇，都是一個團隊的，還搞區別對待？
忻玉坤罵罵咧咧，最終只好捏著鼻子，進了普通套房。
……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路知遠簡單收拾了一下，下樓吃了飯。
隨後，在趙姍姍的引薦之下，在某個酒店房間里面，見到了大導演李桉與焦點影業的ceo詹姆斯。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直接進入正題。
李桉率先開口︰“阿遠，《預言者》拿金棕櫚獎的呼聲很高，你覺得，這部電影有機會嗎？”
“很難。”
路知遠非常清楚，今年的金棕櫚獎，大概率歸屬于《白絲帶》。
這部電影，政治正確太強了。
“《預言者》不是《白絲帶》的對手。”
“但是，《白絲帶》也並非無懈可擊。剛才吃午飯的時候，我順便寫了一篇文章，希望找媒體，幫我發出去。”
路知遠說完之後，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里面，拿出一張紙。
吃午飯的時候，順便寫了篇文章？
這一刻，其他人都非常好奇。
“我能看看嗎？”
李桉有些忍不住，想看看是什麼文章，能夠讓路知遠說出《白絲帶》並非無懈可擊。
“當然。”
路知遠點了點頭。
把文章拿出來，就是為了要說服所有人，如果連李桉都說服不了，怎麼說服其他評委？
詹姆斯看不懂中文，在旁邊喝咖啡。
李桉和趙姍姍，不約而同都趴在桌子上，看起了路知遠這篇文章。
——【在這個充滿偽善的時代，哈內克用《白絲帶》完成了一次堪稱完美的道德綁架！】
——【將兩次世界大戰的根源歸結為“父權壓迫”，哈內克的寓言故事，簡直比中學歷史課本的結論更草率。】
——【哈內克，他根本不懂落榜美術生！】
靠！
開頭三句話，就讓李桉和趙姍姍，倒吸了一口冷氣。
簡直要瘋了！
這文章要是發出去……
可以想象，接下來一個月，戛納不缺熱鬧看了。